毛主席稱呼其為“老實人”的農民哥哥進京告狀

建國之初,毛主席的一些親友們經常到北京去看望他,當他們提出要毛主席推薦介紹到北京參加工作時,毛主席都沒有答應。他說,這樣做,“人民會說話”。毛主席大舅的兒子文澗泉,和他感情甚好。1927年,毛澤東到湘鄉考察農民起義,文澗泉陪同考察,並積極參加農民運動。建國後毛主席收到表兄文澗泉的信後,於1950年5月7日覆信文澗泉。全文如下:

澗泉表兄大鑒:

一月十六日來信收到,甚以為慰。唐家託現在尚有多少人,有飯吃否,十哥、十七哥還在否,便時請你告我。文凱先生宜在湖南就近解決工作問題,不宜遠遊,弟亦未便直接為他作介,尚訖諒之。運昌兄連來數信,已復一封寄白蚌口,不知他接到否?南松兄第二次來信已收到,感謝他的好意。

此復,順祝

健康!

毛澤東 一九五0年五月七日

文澗泉,何許人也?讓毛主席對他如此尊敬和客氣,但他卻是地地道道的的一個農民,一輩子躬耕山區的農田。他是毛主席的七舅文玉端的次子,當然也是主席的表兄。文澗泉生於1881年,長毛主席12歲。毛主席曾經毫不掩飾地對他的客人們宣佈:我就是喜歡澗泉表兄這樣的人,因為他是個老實人,是個講敢真話的人。

毛主席一生不輕易表揚人,但如果他稱你是“老實人”。則是對你的最高讚譽和表揚。這一點,在主席身邊工作過的人都是有切身的體會的。主席將“老實人”這個讚譽給了文澗泉,這也是有原因的,讀完了本節文字,我們大概就會知道其因由了。

由於七舅家困難,人口多,文澗泉只讀了兩年書便在家務農,可謂一輩子種田作陽春。1927年1月10日,毛主席由韶山到湘鄉考察農民運動,曾到棠佳閣外婆家召開座談會,毛主席深入淺出地宣講了開展農民運動的意義。文澗泉聽了,深受影響,便積極地投身了農民運動。大革命失敗後,文澗泉與主席失去了聯繫,自己便仍在家鄉種田打土塊,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民生活。但他仍然非常同情革命,對主席的遠大抱負十分欽佩,也相信表弟毛主席會幹出一番名堂來。

當然,文澗泉只是個農民,雖然曾經他也充任過湘鄉縣大坪區區總之類的“職務",但他待人處事都是農民的觀念,農民的那樸素得象張自紙般的想法。

毛主席稱呼其為“老實人”的農民哥哥進京告狀

毛主席與表兄右二文澗泉、右三文運昌

新中國的成立和表弟毛主席當了國家上席這樣的消息,對於文澗泉來說,當然都是天上掉下來特大的喜訊。從他樸素的觀念出發,心想這一可好了,表弟當了國家主席了,什麼事還不好尋個方便?正好這時,他的一個族兄文凱找上門來了,要求“澗泉大哥”出面寫個信,讓而今當了國家主席的表弟照順照順,安排一個公職。文澗泉是個直性子,他也不覺得這個要求有什麼不應該的,他甚至認為這位畢業於日本東京警官大學,回國後又曾任過縣警察局長的族兄弟是一個值得向主席表弟引薦的人才。於是,便於1950年1月16日向毛主席寫了一封信,他相信這種事主席大概不會有什麼為難的,他等待著毛主席的回信。

不久,主席當然回信了,也就是上面這封信。毛主席明確給拒絕了,認為“未便直接為他作介。”

收到毛主席的回信,文潤泉有何想法,這點不得而知。但他相信,毛主席是沒有忘記他的,也沒有忘記棠佳閣文家。“唐家圫現在尚有多少人,有飯吃否,十哥、十七哥還在否”,這樣的信是多麼親切呵,文澗泉看了一遍又一遍,內心裡感到極大的慰籍。那些日子,他幾乎逢人就告,“我表弟給我來信啦!”,“主席給我來信啦!”“主席還記得我們呢!”(注:唐家圫和棠佳閣是一個地名,主席在書信中多次提到)。

同年5月27日,毛主席給當時任湖南省湘鄉縣縣長的劉亞南提示:“……至於文家(我的舅家)生活困難要求救濟一事,只能從減租和土改中照一般農民那樣去解決,不能給予特殊救濟,以免引起一般人民不滿。” 毛主席的表兄文澗泉在家務農,曾寫信請求毛出面介紹同宗知己文凱出湘工作。毛復雲:“文凱先生宜在湖南就近解決工作問題,不宜遠遊。弟亦未便直接為他作介,尚乞諒之。身為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毛主席,以其地位和威望推薦幾個鄉友到京工作,應該不是難事。但毛澤東卻認為, “人民會說話”,“我不便介紹”。毛主席此舉,讓文澗泉很難理解,舉手之勞的事,主席如此拒絕讓他實在想不通。共產黨人就是這樣,公事是公事,私誼歸私誼;感情是感情,原則是原則,絕不因私誼而廢公事,因感情而棄原則。

豈止是記得:,毛主席也是有情感的普通的人,他還是十分地掛念他們呵,為了能儘早地見到棠佳閣的親人們,毛主席託辦公廳秘書給湖南省委交際處打長途電話,邀請文洞泉、文運昌儘快來北京相見。

文澗泉簡直喜得合不攏嘴,他將家裡的農活稍作料理後,便來到了長沙,與文運昌、陳國生一起,在有關部門護送下,來到了北京。會見是親切的,雙方都動了真情。是啊,二十多年不見了,兄弟都老了。文澗泉拉著毛主席那雙手大手,好半天沒有作聲。

毛主席稱呼其為“老實人”的農民哥哥進京告狀

毛主席將客人引入客廳,坐下後便詳細地詢問起棠佳閣的情況來。毛主席對外婆家周圍的地形地貌記得清清楚楚。他滿有情趣地問道:“巴焦塘的那片油茶林還有沒有啊?”

“有是還有,只是沒有往年那麼豐茂了。”文澗泉是個作田老手,這些話題正好問在他的飯碗裡。

毛主席很在行地說:“油茶那東西好得很,它不象油菜那樣要人經常侍弄。-一輩種油茶,三代都有吃,今後山地要好好地發展它呵。”

文澗泉覺得找到了談話的知音。晚餐時,毛主席拿出了葡萄酒招待他們。他對文澗泉說:“我小時候住在外婆家,舅舅、舅媽待我很好。舅媽紡棉花,我就在油燈下看書,現在可惜他們都不在了。”又對同去的陳國生說:“十一哥為我吃了不少苦,沒有過上好日子,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他呀!”

談笑風生,毛主席因平日工作忙,少有過這麼痛快的時候,連在一桌吃飯的江青子的情緒都受到了感染,頻頻為大家倒酒敬菜。毛主席站了起來,高興地說:“你們原來都因我受了苦,受了牽連,現在我也要讓你們享受享受。來,滿上,乾杯!”毛主席一般不喝酒,但今天卻破例了,可能也許是家鄉的親人來的緣故吧,鄉情鄉音鄉話的感染吧,主席高興。

這次在北京,文澗泉可算是大開了眼界,故宮、長城,哪裡他都去了,在中南海、在豐澤園,哪個鄉下農民能自由出入,像在自家的菜園子裡一樣啊? 文澗泉這心裡呵,真像喝了蜜一樣的甜。

住了快一個月了,文澗泉覺得應該回家了,便提出要與主席照個相才算滿足,不然回去後怎麼向家人交待呢?毛主席很樂意地答應了這個要求,喊來江青,與他及文運昌一起照了一張相,文澗泉就站在毛主席的左手邊。臨回鄉下了,毛主席又安排了很多禮物,讓文澗泉帶回去,並開玩笑說:“總不能讓人家看笑話,說澗泉表兄到北京一轉是空手而歸嘛。”

文澗泉十分高興地接受了禮物。這是文澗泉第一次去北京的情況。

文澗泉第二次去北京,是1952年的10月,那次是和胞弟文枚清、侄子文九明一起去的。這次毛主席著重問了鄉下農民的生活情況,文澗泉都如實地作了反映,而且減租減息、土地改革運動的一些情況,都引起了毛主席的高度重視。毛主席就喜歡聽這些真實情況的反映。

在北京一住又是好多天,文澗泉是十二分的快意,可是他那裡知道,這些錢都是從主席的稿費中開支的哩。文澗泉經常去北京,而且聽說主席又最樂意聽他的情況彙報, 一些親戚便又找上口來,要求文澗泉寫信給主席幫些忙。這次找上門來的是文洞泉外婆家的一個親戚,姓趙,想要去北京讀書,要求文澗泉作介.文澗泉想,上次介紹文飢,毛主席拒絕了,不過那是要找工作,有難度。這次是介紹入學,該不會有問題吧,再則讀書是一件好事嘛。同時,文澗泉也想去上海等地遊, 大大地幵開眼界,便提筆給主席寫了一封信.不久,便收到了主席的回信:

致文澗泉(1953年9月8日)

澗泉兄:

惠書收到。承告鄉情,甚謝。

來京及去上海等地遊覽事,今年有所不便,請不要來。趙某求學事,我不便介紹,應另想辦法。此復,順祝康吉,並祝各戚友安好!

毛澤東 一九五三年九月八日

文澗泉看似合理的要求又一次被斷然拒絕了。主席在信中明言相告,“趙某求學一事,我不便介紹。”毛主席就是這樣,凡是要求他介紹工作或安排升學的,他一概的拒絕,他是絕不恩賜他的任何親友以金飯碗或某種特權的。諸如這一類的信,只要我們讀一讀《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和《毛澤東書信選集》,便會清楚毛主席在這一問題上的原則性堅定性。還是在建國初,毛主席青少年時期的同學毛森品來信要求參加工作,毛主席回信說:“吾兄出任工作極為贊成,其步驟似宜就群眾利益方面有所贊助表現,為人所重,自然而然參加進去,不宜由弟推薦,反而有累清德。”在這個問題上,毛主席的態度是非常明確的。

從解放到五十年代中期,毛主席的菊香書屋裡,來自鄉下的客人很多,這些人中有毛澤東的堂兄、表兄,有他的老師、同學,但大多是些鄉親們。對於這些鄉下來客,毛主席始終把握著“親者嚴,疏者寬”這麼一個原則,不越規矩。

有一天,在菊香書屋,文澗泉見毛主席為韶山來的很多鄉親添制了衣服,鄉親們一個個喜形於色,穿著新衣在豐澤園裡走動,文澗泉看得眼熱,也向毛主席提出要求:“你給韶山的老鄉每人做了一件,就把我這棠佳閣的表兄忘了,也給我縫一件長袍吧。”

毛主席卻搖了搖頭。

“不行。平均每人只有一丈多布票,哪有這麼多布來製作長袍呢?”毛主席拒絕了他的要求,文澗泉顯得悶悶不樂。

但主席又是重情義的,表兄不能制新袍,也不能讓他失望吧,這可是個老實人呵。便叫工作人員將他自己一件穿過的舊袍拿了出來,送給了文澗泉。這就是主席的人情和原則,人情是人情,原則是原則,二者絕不混為一談。

文澗泉來過北京幾次了,像其它的鄉下來客一樣,他也想開開洋葷,坐一下飛機試試。這一次他在北京住了一個多月,臨走時對毛主席說:“我汽車、火車、輪船都坐過,只有飛機沒有坐了,我想坐飛機回去。”

主席聽了,覺得不行。如果那麼多的堂兄表兄弟來了都坐飛機,可如何了得?便勸說:“坐飛機太貴,還是坐火車好。”

“你當主席的,說什麼飛機太貴,我不相信就買不起-一張飛機票。”文澗泉有些不解的說。

“十一哥,不是我買不起飛機票,”毛主席語重心長地說:“現在我們國家正在搞建設,缺錢花,大家都要節約,我這個主席更應該帶頭啊!”

文澗泉還想說點什麼,見主席把話說得很透了,便沒有再說下去。

毛主席為了安慰文澗泉,又從自己稿費費中支出300元錢給他,作為返家的路費。 文澗泉想做新袍子,主席不讓做,想坐坐飛機,主席也不同意安排,這井不是說毛主席不喜歡他或有什麼成見,恰恰相反,因為毛主席的待客原則是親者嚴,疏者寬,而文澗泉屬於"嚴"這類客人。

文澗泉是棠佳閣文家諸表兄弟中解放後第一次進京見到毛主席的人,也是進京人數最多的一個,一共有7次,最後一次是1962年,其中有6次與毛主席合影。

不過有一次與毛主席的相見,文澗泉算是吃了些苦頭。

那是1959年的事,但話題還得從“大躍進”扯起。1958年,黨中央提出了“鼓足幹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總路線。這條“總路線”無疑有它的積極作用,但是“總路線”忽視了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片面強調了人的主觀能動作用,片面強調了生產發展的速度。為了追求“高速度”、“大飛躍",各種高指標、瞎指揮、浮誇風等“左”傾錯誤嚴重氾濫起來。

韶山、湘鄉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當時,在水稻的栽培和管理上,一些人不顧客觀事實和效果,要求地翻三尺。為了追求“高產”,插秧要插三六寸,甚至三四寸,還說這是“科學種田”,不接受這種安排的,就是不聽黨的話,就是反對“大躍進”,就是反對新成立的人民公社,也就是反黨,反對毛主席。

文澗泉自認為是聽黨的話的,可是他接受不了這一種種田經,這位幾十年來一直在田間耕作,並摸索了豐富的作田經驗的老農,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種方法會“科學”到哪裡去,在一些公共的場合,他以他一個老農的經驗,發表了不同的看法。他認為水稻可以密植,但只有合理密植才會增產,他向幹都們說:“正像一個家庭,就是那麼一缸子米,兒女多了就吃不飽。稻秧也是一樣,太密了,禾苗子爭肥、爭水、爭陽光,又不好除草,怎麼可能增產明呢?”

文澗泉的話,顯然不符合當時要求,他的觀點被斥為“經驗主義”並受到批判。而且文澗泉因此還被插上了白旗,戴上了“保守”、“落後”的帽子。

毛主席稱呼其為“老實人”的農民哥哥進京告狀

文澗泉那裡受得這口氣。問我表弟去,到底是他毛主席讓這麼搞的,還是下邊這麼搞的,不相信問不出個水落石出。

文澗泉踏上了去北京的道路。那是1959年的3月。這確實是需要點“幹勁”的,雖然他的背後有毛主席為他作靠山,但進京路上,至少盤纏差旅費先要自己去籌集吧。

文澗泉好容易來到了北京,住在一家招待所裡。當然,他住招待所是不成問題的,說一聲是“毛主席的親戚”,比什麼介紹信都靈。要住招待所容易,要見主席就難了,因為他這次來京毛主席並沒有約他,也不知道他來了,至於新華門那些站崗的戰士,可不是憑了一句“我是毛主席的親戚”就能放行的,所以每次去中南海,都在新華門給擋了駕。但是,文澗泉為什麼主席他說是“老實人”呢?要是他把自己與主席的合影或者主席給他寫的信為衛兵看一下,肯定衛兵就會立即通知上級來辨別真假,可是文澗泉沒有這樣做。

文澗泉這個氣啊,真是無處發洩。

如果他不是個農民,如果他有一份像樣的固定收入,或許他可以心安理得地這麼等下去。可是,他家裡還有農事要做,還有豬要喂,還有小孫子要人招呼。他等一天,如同在針氈上坐一天。

文澗泉回到招待所就想這樣不行,老去新華門求衛兵人家不讓通行。然後,他就學著打電話。他想,人進不得門,聲音總進得門,電那個玩意總進得門,那是誰也擋不了駕的。文澗泉終於撥通了中南海的電話,但對方回答:“毛主席在外視察,不在家。”這可讓文澗泉一下子落在冰窖裡了。在外視察,該猴年馬月才能回來呀?算了吧,還是回去吧。可文澗泉又是個犟性子,就這麼回去,連主席面都沒見著,還不讓人看笑話?不行,還是要等,一定要等到讓主席回來了,把情況反映給他聽,讓他批評瞎指揮了才能回去。


毛主席稱呼其為“老實人”的農民哥哥進京告狀

就這麼等呵等,一等就是一半個月就過去了。

招待所裡有一份《人民日報》,因為找人不著,只讀了兩年書的文澗泉也去看看報,一個個字“捉”了去認。有一天,在這份報紙上他看到了一個報道,說是毛主席在北京會見了一位外賓。文澗泉立即跳了起來:“好呀,他原來在北京!”文澗泉急匆匆地下樓,急匆匆地上路,急匆匆地來到了新華門前。

可衛兵並不急。上來-一個敬禮,便給擋住了。

“我要見毛主席,他是我表弟。”文澗泉希望能說服衛兵。

衛兵風紀扣得嚴嚴實實,站著紋絲不動。 文澗泉無計可施。但今天既來了,又曉得毛主席在北京,乾脆他就坐到這裡等,一直等到主席出來見上面為止。他總不至於不出門也不進門吧?!

文澗泉這麼想著,便一屁股坐在大門口邊上。

這世界上的事情也真巧了。文澗泉沒等多久,只見一輛轎車從裡面開了出來,而這轎車正是毛主席乘坐的。主席出門時,又偏偏往大門兩邊看了一眼,便看見了文澗泉。(如果我們的網友中有數學家,不知這種事的概率有多大)

毛主席立即讓停車,走下車來把文澗泉接了上去,並掉過車頭,往豐澤園菊香書屋開去。

剛坐定,毛主席便熱情地問文澗泉:“十一哥,你來了多久了?”

文澗泉沒好氣地:“來了幾個月了!”

毛主席見來頭有點不對,親切地問:“住在哪裡?”

文澗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人還冒死,攤了門板(鄉下死了人一般先攤在門板上,這裡是指自已睡得差,是說的氣話)。”

毛主席不知道十一哥為什麼這麼大的火氣,連忙追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個月的苦熬苦等,幾個月的冷遇求人,文澗泉正要找人傾吐發洩。主席這一問,不禁眼眶都紅了。喝了口茶後,才將來京後如何找不到人,如何住最差的旅店,如何進不了中南海的大門等等,盡數地傾倒了出來。毛主席聽了好半天,最後才“噓”了一口氣,帶點息事消氣的口氣說:“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住宿差,好羅,馬上給你換個地方。”

文澗泉還沒有醒過氣來,沒有作聲。

“你現在住什麼地方?”毛主席又問。

“住北昌路保蘭街招待所。”

主席讓秘書辦理去了。

好半天,文澗泉才對毛主席說:“我這次來的目的,是要解決一個問題,就是告狀的。”

“什麼問題?”主席認真地聽著。剛才文澗泉這麼大的火氣,主席一點也沒往心裡去,他了解表哥,肯定這次來北京是有原因的。

“我認為,政府有的政策不行。”文澗泉一幅告狀的嚴肅勁。“種田搞密植,我不反對,但要合理密植,如今搞什麼四六寸、四四寸,甚至闆闆寸,我作了一輩子的田,還冒看到如今這個密法。下面有人說,這是你讓搞的,我不信。如果是你讓搞的,你這樣搞就錯了,如果不是你讓搞的,你就要糾正,不能再這麼搞了。”

毛主席認真地聽著,不時地點點頭。主席就喜歡鄉下客人能提點實實在在的意見。

“我文澗泉也不是要擺狠,但是我就是不同意這麼個密法。這下好了,有人說我是保守派,是‘經驗主義’,插了白旗不說,還要組織批判我。我就是來告狀的,讓你也給評評理看。"

毛主席仍是認真地聽著,一言不發,心裡顯得有些沉重。

“說我‘保守’我就保守,作田這種事是耍不得花架子的,至於說我是保守派,我怕什麼?我人雖然老了,但是可以看水,還可以扯秧子,但這麼密植,是要減產的,今後可要出大禍事的。”

文澗泉一氣說到這裡,這才注意看了看主席的反應。只見主席聽得非常認真,便接著把最後j幾句“厲害”的話端了出來:

“我來北京已經這麼久,但還要住下去,要等到政府改變了態度,等我的孫子寫信來了,我才回去!”

毛主席知道文澗泉心直口快的脾氣,也知道他一輩子種田的經歷和那來自實踐中的經驗,他對密植問題的意見是正確的。毛主席從他自己的性格出發,佩服表哥的這種倔強勁,能理解他的這腔怨氣。

“密植的問題,我會過問的,你的意見是對的,合理密植才是科學態度。”毛主席肯定了文澗泉的意見,接著說:“你前段在北京沒住好,再好好地住幾天好不好?”主席這麼一說,文澗泉的火氣消了一大半。晚上,他再也沒在那招待所裡“攤門板”了,而是被秘書安排在北京飯店。北京飯店的設施和服務都是一一流的。文澗泉住了幾天,火氣全消了。

那天,文澗泉來到菊香書屋,對毛主席說:“我打算回去了,來北京也太久了。”

主席知道他的火氣已經全消了,便開玩笑說:“怎麼,孫子來信了?”

文澗泉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沒寫信來要是政府的態度還沒有改怎麼辦呢?”主席情緒很好,繼續打趣道。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無拘無束的。

不熟悉主席和文澗泉那種特別的關係的人還以為這是作者的“創作”,其實不然。毛主席在文家生活那麼多年,小時候就是在一起摸爬摔打長大的,有什麼話不好說,又有什麼話說不出口?文澗泉要做袍子,要坐飛機,主席都拒絕了,文澗泉不會有氣,毛主席也不怕他有氣。同樣,文澗泉的這些意見,甚至發這種無名怨火,他也不怕表弟見氣,事實上主席也不會生氣,這就是這一對兄弟的特殊關係和交往。由是,我們站在這一角度,回頭再細讀毛主席給文澗泉的兩封信,相信感受就會更深刻一些。

文澗泉回鄉下不久,毛主席就在(《黨內通信》中對密植問題作了指示,要求各地農村改變硬性規定密植幅度的辦法。毛主席的這一指示,顯然吸取了廣大農民,其中也包括文澗泉的意見。實事求是,是毛主席一再強調的為政方針。六十年代中期以前,毛主席每年都在外視察,為的是瞭解中國的國情,瞭解人民的生活狀況和思想情緒。主席一貫走群眾路線,多方地聽取群眾的意見,其中也包括從他的親友和鄉親們的來信來訪中瞭解一些東西。在毛主席的眾多鄉下親人中,文澗泉屬於最講實話、真話的一個,因此,主席說他一個“老實人”,這是對文澗泉最高的評價。

“大躍進”之後,我國農業遭到了嚴重災害,加之又有蘇聯逼債,國民經濟處於非常困難時期。黨中央非常重視,採取了一系列的補救措施,糾正前一時期的“左"傾錯誤。為了更全面地瞭解情況,毛主席主動邀請表兄文澗泉進京,在他的心目中,沒有他文洞泉不敢講的話。而此刻的毛主席。最需要了解的就是老百姓真實的生活的實情。

1961年7月6日,文澗泉再一次來到北京。這一次,他自知反映的問題重大,恐怕水平有限,講不全。特地請了他的外侄(也是毛澤覃原配趙先桂的繼子)趙迎一起來京。當時趙迎是學校的一位教師。

到達北京後,由主席的機要秘書徐業夫陪同來到了中南海。在毛主席家的客廳門前,毛主席早就等在那裡。

毛主席最關心的是農村群眾生活,他詢問了許多情況,提出了很多問題,文澗泉和趙迎都一地作了回答。毛主席還要秘書認真地作好記錄,整理出來有大用。

在講到農民的生活狀況時,文澗泉說:“老百姓罵點娘在其次,餓死了人可是大事呀,今後有的事,硬不能稀裡糊塗了。下面有些幹部對下壓服,對上糊弄,盡揀好聽的話講,那是花架子,是要誤事的呀!”這話只有犟脾氣的文澗泉敢說。

毛主席點頭表示肯定。過了會,他語氣沉重地說:“現在農民生活很苦,蘇聯又天天討債,國家暫時有困難,過幾年會好一點的。人民公社沒有辦好,群眾有意見,下情不能上達,我們患了嚴重的官僚主義,我們派了一個工作組在你們公社中瞭解了一下。你們回去後,要及時給我寫信,把農村的情況告訴我。”

文澗泉點頭應許。

毛主席見這次來的趙迎講話也很大膽,很直率,便說:“趙老師,你今後就做我的通訊員,把鄉下的情況都寫信告訴我,好嗎?”

趙迎忙說:“好!“

從北京回來後,文澗泉和趙迎經常寫信給毛主席反映鄉下的一些情況,受到毛主席的肯定。

1962年,文澗泉又去過一次北京,毛主席亦親切地接見了他。此後,由於年紀老邁,再未去過北京。

1967 年1月29日,文澗泉仙逝家鄉,享年86歲。

從書信中可以看出文澗泉是一位忠厚老實普通的農民,生活在農村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春種秋收,他並沒有因為是毛主席的表兄沾沾自喜,助長其優越感,而是,辛勤耕耘,默默奉獻,處處維護領袖的尊嚴。

毛主席與親人間如此頻繁的信件往來,無疑反映出主席對親人的深深眷念,這些信件的內容大多簡短、精煉,言辭懇切,字裡行間全是割捨不斷的親情:道是無情卻有情。對於這些鄉下來客,毛主席始終把握著“親者嚴,疏者寬”這麼一個原則,不越規矩。這就是人民領袖的原則。



註釋:①1961年為了全面地瞭解金國農村的生活情況,毛澤東派身邊的工作人員回到各自的老家農村,瞭解情況,一面乘專列到全國各地巡視,聽取各省彙報。同時,他還組織並指揮了3箇中央調查組。一個是胡喬木帶領的湖南組,一個是陳伯達帶領的福建組,一個是田家英帶領的浙江組。湖南組在韶山、湘鄉的幾個公社作了調查,情況嚴重。

1、參見《毛澤東和他的鄉親們》,河北人民出版社

2、1993年源此信引自 《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四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0年9月第1版。

3、參考文獻《毛澤東與他的父老鄉親》,湖南文藝出版社1992年第一版。

4、參考文獻《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四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0年9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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