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中孕育
風雨里長成
歷經艱難
不曾枉活過一生……
清清麗麗又鮮活穩重
乾乾淨淨還蓬勃上進
普普通通
誰和誰都沒什麼不同
鬱鬱蔥蔥
一波浩蕩至海角天涯……
以一己之生
能活千千萬萬人
若一己之死
則苦了天下蒼生
那是大地千年的囑託啊
那是蒼天萬年的叮嚀……
知冷知熱
報你以千倍的真心
感恩感德
敬你以萬倍的至誠
與生俱來
一如這貴如真金的品行
永永遠遠
都是這泥土樣質樸的秉性
……
根系深潛土壤
卻看得高遠想得深重
懂你的話語知你的辛勤
珍重心血的滋養
難捨汗水的哺育……
不會唱小鳥一樣好聽的聲音
全靠臂膀似的葉子表露心情
不會故意弄出響聲
顯得很累很疼
說自己結了籽實很沉很沉
而是暗暗努力默默成熟
在田裡靜候鐮刃……
直到芳香瀰漫了田野
惹得風們再也忍不住了
才替你嚷喊出來
才為你鼓起掌聲……
並非取得了某種資格
才具備了這種覺悟
這是深藏於根系裡
獨有的境界與精神……
悄悄的永遠都不說
也說不出什麼
只叫你感受
壓在心頭的分量
一天天沉重
尖尖的麥芒
扎得你心癢難眠……
一遍遍的長滿人生
一次次的佈滿命運
億萬年都為你
彎彎的求生
苦苦的養命……
莊禾人也不曾說什麼
只顧低頭撥弄那憨厚的泥土
只顧心疼地撫摸靈性的葉莖
只顧涓涓流汗一天天深沉
聽汗珠子響到最後
漸漸的稀疏無聲
叫日頭也煩躁得失去耐心
……
只在心裡
一次次盤算著年景
隻眼巴巴
望著老秋的田埂……
夜裡也靠近地壟
聽你拔節的響聲
夢裡也走進禾苗
為你守田看青……
唯有估產的人
才高聲嚷嚷大聲評論
唯有沉甸甸的穀穗
才讓他們情不自禁地亢奮
可這與莊稼的生成
又有什麼情由
莊稼總要按照莊禾人的心思
不慌不忙去長成
莊禾人永遠要把
春風不歇氣地喘成秋風
而那凡事能看出意義的眼睛
未必就能把這看清……
我只是以一株莊稼的名義
走進了田野的縱深
我只是脫去衣裳
讓皮膚和莊稼親近
我只是撫摸莊稼溼潤的刀茬
感到了陣陣的隱痛
我只是冷不防的
被葉子細微的鋸齒拉了一下
就止不住的
流出了這真誠的歌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