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裡的春節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臨近年關,想必大家除了對金錢的渴望之外還有就是對車票的期盼了。一遍一遍的刷著購票軟件,一次一次的失望,火車票售罄,汽車票售罄,飛機票太貴。於是辦公室同事早上的第一句話是買到票了嗎。於是看到一幕幕的感人事蹟,摩托車大軍從沿海城市騎回西部鄉村。支撐我們的的信念是;再遠也得回家過年。

年底的鄉村,晚上漆黑一片。院子裡的核桃樹映在一點兒光亮的夜空中,樹枝像手指一樣指向天空。遠處的山上,懶散的分佈著亮光。偶爾有蝙蝠飛翔的身影,留下呼呼的聲音。幾聲狗叫也沒能激起熱鬧的氛圍,大家都在各自的家裡煮著晚飯,聊天。

柴火灶,大鐵鍋,灶孔裡的木材熊熊的燃燒著,鍋裡的水咕嚕的叫著,熱氣沿著煙囪向上爬。煙囪上可能掛著切成細條的豬肝,臘肉等,不過看不到煙塵,因為早已做了清潔。老媽媽戴著帽子用鍋鏟攪動著鍋裡的食物,女孩子在灶孔邊架著柴火。男孩子聽家裡的大人們聊天,似懂非懂。臘月二十九的晚上吃什麼不重要,乾飯稀飯湯圓都可以,大家圍坐在一起,拉家常。吃完飯燒熱水洗腳,圍坐在一個大木盆旁邊,熱氣騰騰,又說有笑。弄好後看一會兒電視就睡覺,如果不是特別的吸引,誰也不願意受凍熬夜,畢竟床上才是最溫暖的地方。

晚上12點一到,會準時聽到鞭炮聲。總有人會把時間掐的很準,彷彿鬧鐘融入進他的血脈。只要一個人開頭,後面就有人跟著,鞭炮聲遠近響著,此起彼伏。也很奇怪,誰也不覺得吵,瞌睡太沉,還是睡著。夜裡的霧悄悄的升起,霜也趁著人們睡覺的功夫鋪滿整個原野。

清早起床,打開屋門,霧氣也隨著大門的打開而溜了進來,遠近的山村早已看不清,到處都是朦朦朧朧一片。院壩裡的柴草上結著厚厚的一層霜,呼吸都冒著白氣,太冷了。倒是雞鴨不怕冷,早早的在院壩裡覓食。生火燒水,洗臉刷牙做飯。大人圍著灶臺包湯圓,小孩圍著灶孔燒火取暖。咬一口湯圓,流出濃濃的紅糖,甜在嘴裡,更甜在心上。

吃完早飯,收拾完畢。太陽也緩緩的升了起來,濃霧漸漸的散去,柴草上的霜也漸漸的化了。生火爐子,上面放一口裝滿水的鋁鍋。大人磨刀霍霍,殺雞宰鴨破魚都要在上午完成,一是為了午飯,另一個是正月間不殺生。

十點多的時候,鞭炮聲明顯又多了起來。遠近的村民都在準備香蠟紙,給先輩上香。空氣中瀰漫著草紙香蠟的味道。有時候我也曾想過,一抔黃土,作揖叩頭,先輩真能感受到嗎?不清楚,只是一個言傳身教,不要忘了我們從哪裡來。

午飯相比平時,要豐富許多。海帶骨頭湯,肉圓子,雞肉,鴨肉,魚肉等等,堆滿整個桌子。一大家人,可能只有在這一天才真真正正的聚在一起,飯菜再怎麼豐盛也不足以表達喜悅之情。煙火之氣,最能體現團聚之情。可能外面的不如意,盡在這一頓飯菜之中煙消雲散。當然能喝酒的還得盡興一番。

午飯過後,太陽當空照,人也變得懶洋洋的。大人得加緊幹活,多準備豬草,以備接下來的幾天不用再去田地。也要洗好衣服,以便迎接嶄新的新年。對了,怎麼能少的了春聯。中國人對於紅色有著難以割捨的情節,紅紅火火,喜氣洋洋,似乎這些美好的節日氛圍以及祝願都同它掛鉤。扯下門框舊的春聯,打掃乾淨,然後塗上漿糊,春聯再貼上去。家家戶戶的門框都不約而同的貼上春聯,節日的氣氛已經達到高潮。一直覺得春節的標配之一就是那一幅幅的春聯。

趁著下午的空閒時間,大人還得把院壩裡收拾的乾乾淨淨。昨夜經風吹下的樹葉已經鋪滿了院子,而竹葉也在湊熱鬧,大人拿著大掃帚,把落葉與垃圾掃在一起,然後點燃,整個院子重新變得乾淨。小孩子無聊,也許會滾鐵環,也許會去撿未爆炸的鞭炮來放。大人覺得愜意,小孩覺得快樂。沒有什麼時間比這一段時光更能打動內心。

可能我們那裡的年夜飯沒有那麼複雜。有可能是稀飯來化解油膩,有可能是一頓自制火鍋,不過不大在意吃什麼,而是家人團聚的感覺。飯後取出一個大木腳盆,燒一盆熱水,大家圍坐一起,據說這樣的風俗是讓來年走路順順利利。約定成俗的當然得遵守。這一切做好後可能是看春節聯歡晚會或者是打麻將。趁著時間的空隙,還會去放一兩串鞭炮。當然整個夜晚可能不會那麼清淨,到處都是鞭炮聲。

第二天就是春節。程序沒有昨天的複雜,就是吃喝玩。鄰居們相互串門。小孩子當然穿上新衣服新鞋,到處跑。大人們幾個一起相約爬山,站在山頂看風景。雖然附近的風景看了無數遍,可還是要去看看,登高望遠,風輕雲淡,生活的真諦就是那一片天地,那嫋嫋的炊煙。老人們不願意去爬山,就在家聚集幾個人打長牌。手裹的葉子菸發出的菸圈在盤繞,旁邊看得也津津有味。

初二走親戚,初三可能還是。初四也許就要外出務工了。

相聚的日子越是歡樂,離別的日子就越是哀傷。可是如果不是為了生活,誰願意背井離鄉。可即便如此,那嫋嫋的炊煙,那塊小小的天地,無時無刻不在魂牽夢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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