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件導致第一個中原王朝被少數民族亡國,引過來了五胡亂華

西晉末年,政局混亂。晉惠帝是個傻子,於是趙王司馬倫準備取而代之,由此開始了八王之亂,最終導致西晉滅亡。

晉惠帝時,趙王司馬倫及其謀士孫秀驕橫跋屜,潛懷廢立之心。惠帝的兄弟淮南王司馬允被封為驃騎將軍,併兼任中護軍,執有一部分禁衛軍軍權。司馬允“性沉毅,宿衛將士皆敬服之”。司馬允逐漸知悉趙王司馬倫有甚逆之志,便稱疾不朝,密養死士,暗中準備趁機誅除趙王和孫秀。司馬倫很忌憚這位年輕英果的親王,便加封司馬允為太尉,外示尊崇,實際上是剝奪他的兵權。司馬允言稱自己有疾,不受太尉官號。司馬倫忍耐不住,派御史持詔收司馬允中護軍印信,並彈劾其大逆不道。

淮南王司馬允接詔,細看之下,上面是孫秀的筆跡。大怒之下,司馬允厲聲對左右宣言:“趙王欲破我家!”於是壯士感奮,左右七百多人隨同司馬允起兵,從王府殺奔而出,沿路大叫:“趙王造反,我將攻之!”一路歸附的人非常多。

司馬允率兵本想先入皇宮,把老哥惠帝掌握起來。但趙王司馬倫的死黨尚書左丞王輿派人關緊左掖門,門牆牢固,一時攻不進去。不得已,司馬允就率左右精兵圍攻司馬倫的相府。司馬允的兵將武藝高強,能打善戰,一舉殺掉司馬倫護兵一千多人。司馬允又於承華門前結陣,弩箭齊往相府中放射。飛矢雨下,幸虧司馬倫護衛挺身遮蔽,否則這老王爺肯定變成刺蝟。司馬倫相府中辦事的官員無法走避,都躲於樹後,“每樹輒中數百箭”。

太子左率陳徽心向淮南王,集結東宮兵鼓譟吶喊,為司馬允助威。但陳徽沒有詔令,不能發兵實助。陳徽的哥哥陳準當時在宮中值勤,也想幫司馬允,便對傻愣愣又驚又嚇的惠帝說:“應遣人舉白虎幡出宮解鬥。”惠帝痴愚,連連點頭。陳準原意很好,白虎幡是麾軍進戰之旗,騶虞幡才是解鬥之旗。陳準本想派人持白虎幡授其弟陳徽,助戰司馬允,那樣一來,司馬倫兵將看見宮中白虎幡歸對方,肯定會不戰自潰。誰料,人算不如天算。陳準派出執舉白虎幡的司馬都護伏胤在出門前被當時正在門下省辦事的司馬倫的兒子汝陰王司馬虔叫住,哀求說:“富貴當與卿共之!”伏胤牆頭草,貪得富貴,便攜帶沒有寫字的空白詔書出宮,許稱“有詔助淮南王”,沒有把白虎幡遞送到陳徽手中。

淮南王司馬允見皇帝哥哥的詔使前來,心中不疑,認為來人手中必是派自己討伐司馬倫的聖旨。司馬允開陣讓伏胤進來,從兵車跳下,跪地接詔。伏胤禁軍軍校出身,身手敏捷,抽刀一下,就把司馬允的腦袋砍下。淮南王司馬允左右雖有千人之眾,都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主公被殺。伏胤口宣詔令,表明他是受帝命斬殺司馬允。同時,伏胤又命跟進的軍士立殺司馬允三個兒子。司馬允死年29歲,京城百姓“聞允死,莫不嘆息”。

回頭再說晉朝中央政事。賈后之廢,晉漢武帝的親侄齊王司馬冏(其父司馬收是司馬炎的弟弟,差點被司馬昭立為世子)居功不小,但事後敘功,只得了個遊擊將軍。“(司馬)同以位不滿意,有恨色”。孫秀覺察到這位王爺快快不快,又怕司馬冏在京城內會生出什麼事端,就一紙詔書把他外調,坐鎮許昌。

為了繼續抬高趙王司馬倫的威望,加緊甚逆步伐,孫秀又在朝議上提出為司馬倫加九錫(只要人臣加九錫,一般距篡位只有半步之遙)。這個提議幾乎就是自己給自己封官,“朝廷”當然同意。司馬倫得了“九錫”,諸子又皆握各路禁軍大權,孫秀自然也水漲船高,加侍中、輔國將軍、相國司馬等官。

晉惠帝永寧元年(公元301年)春正月,孫秀與司馬倫再也等待不了,派晉惠帝的堂叔義陽王司馬威去惠帝那裡逼傻皇帝“禪位”。惠帝愚惑,但也知道身上的璽綬是很重要的東西,抱持不放。司馬威伸手就奪,幾乎把惠帝手指掰斷,傻皇帝嗷嗷大哭。司馬倫以兵士“護送”惠帝至金牆城,表面上尊惠帝為“太上皇”(輩份簡直亂了套,司馬倫是惠帝的叔祖,侄孫竟成為自己的太上皇),同時又把已經立為皇太孫的惠帝之孫送入密室一刀結果。可憐這數歲小兒,雖生於天家,卻沒幾天好日子可過。

司馬倫即位,改元建始。坐上帝位,自然是大封“功臣”,孫秀、張林、司馬威等加官晉爵,“其餘黨羽,皆為卿、將,超階超次,不可勝記。下至奴卒,亦加爵位”。每次朝會之時, 貂蟬滿座,“時人為之諺曰:貂不足,狗尾續””(這就是“狗尾續貂”典故的由來)。

司馬倫雖當了皇帝,但真正的皇帝顯然是孫秀。為了安撫宗室,拉攏人心,孫秀也以司馬倫名義加封齊王司馬周(坐鎮許昌)、成都王司馬穎(坐鎮業城)以及河間王司馬順(坐鎮關中)大將軍名號,並把司馬倫親信多人派出給三王充當僚佐,以為監視和內應。

司馬倫稱帝才兩個多月,在許昌坐擁強兵的齊王司馬周就遣使告成都、河間、常山、新野四個司馬王爺,移檄天下,發兵討伐趙王司馬倫,稱“逆臣孫秀,迷誤趙王,當共誅討。有不從命,誅及三族”。一時間各地響應,軍隊趕至朝歌縣時已彙集了二十多萬人。

什麼事件導致第一個中原王朝被少數民族亡國,引過來了五胡亂華

孫秀、司馬倫聽說三王起兵,大懼不已。不得已,二人只得硬著頭皮派親信將領張弘、士崎、許超以及孫會等人率京中禁軍四出拒戰。司馬倫、孫秀兩個人又信邪教巫術,“日夜祈禱,厭勝以求福”,天天弄幾大幫人在宮裡跳大神。

也是恰巧,這大神跳得還真有效果。齊王司馬冏在穎陰被張弘打敗;孫會、士騎等人又在黃橋大敗成都王司馬穎,殺死數萬成都王兵馬。消息傳回宮內,孫秀、司馬倫大喜,大賞黃橋之功,“士崎、許超與孫會皆持節”。這樣一來,三將地位相當,“各不相從,軍政不一”,誰也不聽誰的指揮和調動,對於仍未退軍的敗軍之將成都王司馬穎更是不放在眼裡,以為朝夕可滅。司馬穎在黃橋大敗後本來想逃跑,被手下盧志等人勸住,乘孫會等人鬆懈之機突然進攻,大敗對方,乘勝長驅渡過黃河。

三個敗將帶數名殘卒跑回城內,孫秀大懼,“憂滿不知所為”。幾個人連夜商量對策,有的說西,有的說東,有的建議收敗兵出戰,有的想要焚燒宮殿趁亂逃跑,有的要挾持司馬倫南逃荊州,還有的乾脆勸說孫秀大搜寶物乘船東逃入海……正你一言我一語爭吵,手中掌有精裝禁兵的左衛將軍王輿先窩裡反,率七百多兵士從南披門入宮,攻殺孫秀、許超、士騎等人,並召八座大臣入殿,強迫司馬倫發詔:“吾為孫秀所誤,以怒三王;今已誅秀,其迎太上皇復位,吾歸老於農畝。”於是,宮內高舉騶虞幡解兵,數千甲士又迎惠帝復辟。

事定之後,三王入城,發詔殺掉趙王司馬倫四子,捕斬孫秀等人親黨,並派人送金屑酒給司馬倫賜死。“(司馬)倫慚,以巾覆面,曰:孫秀誤我!孫秀誤我!司馬倫飲藥自殺。這次混戰雖然只打了兩個多月,卻戰死士兵十來萬,成為皇族大血戰的第一個高潮。

惠帝復辟,篡位的趙王倫被賜死,自然也要大賞“功臣”。齊王司馬同獲封大司馬,加九錫;成都王司馬穎為將軍,加九錫;河間王司馬顓為太尉,加三錫;常山王司馬又改封長沙王,為撫軍大將軍。其中,齊王司馬同是惠弟堂兄,成都王司馬穎和長沙王司馬又與惠帝都是同父異母的同房兄弟,這幾個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王爺。河間王司馬顒是惠帝堂叔,年紀在四十歲左右。可以想象,這些人在一起,宮中橫坐的又是個傻皇帝,誰又能向誰低頭呢?

手奪惠帝璽綴的義陽王司馬威退兵至九曲(今河南鞏縣)時,聞聽趙王司馬倫倒臺,慌忙丟下所統軍隊,逃歸洛陽大宅待罪。諸王商議想饒他不死,一直呆呆坐在上座的惠帝忽然發話:“阿皮(司馬威小名)冊我手指,奪我璽綬,不可不殺。”這句話是惠帝當皇帝一輩子唯一自己做出的“決定”,諸王當然無話,派人殺掉司馬威。

剛剛安定沒幾天,數位王爺各自結夥拜祖陵。新野王司馬歆勸說齊王司馬冏:“您與成都王一起建立不世之功,應該留下他在京城輔政,削去他的兵權。

沙王司馬乂在拜陵時也對異母兄成都王司馬穎建議:“天下者,先帝之業,王宜維正之。“意思是應該由漢武帝一系的人來維持,提防齊王。

成都王幕下高參盧志提出以退為進的謀略,說:“齊王當時號稱有百萬之眾,為張溫所敗,正是王爺您強攻,孫會才成大功。兩雄不俱立,大王您應該以太妃(成都王生母)有病為由,上表還歸郵城,朝廷委重齊王,此舉可收四海之心。”成都王司馬穎很聽話,馬上入宮辭別惠帝,與從人快馬加鞭從洛陽返回業城,“由是士民之譽皆歸(司馬)穎”。回到鄴城後,司馬穎又推辭九錫殊禮,表論功臣,眼濟災民,埋葬陣亡將士,“皆盧志之謀也”。史載,“(司馬)穎貌美而神昏,不知書,然氣性敦厚,委事於(盧)志,故得成其美焉”。

由於惠帝太子司馬通被賈后殺掉,司馬通的兩個兒子又被趙王司馬倫殺掉,惠帝就沒有了繼承人。按繼承人順序,“大將軍(司馬)穎有次立之勢(可為皇太弟)”。齊王司馬冏當然不會任情勢這樣發展下去,於是他奏請立惠帝的侄子、年方八歲的司馬卓為皇太子,自任太子太傅,又加封親信東海王司馬越為司空,領中書監。

齊王司馬冏大權在手後,驕奢擅權,大起府第,耽於宴樂。侍中稀紹、殿中御史恆豹、孫惠等人皆上書相勸,司馬冏都“遜辭謝之,然不能從”。

一年多以後,惠帝永寧二年(公元302年),河間王司馬顒在長史李含的處思下起兵。李含出主意說:“成都王司馬穎是皇帝至親,齊王司馬同越親而專權,朝野怨恨,現在發檄長沙王司馬又討攻齊王,齊王必會先幹掉長沙王,我們再以此罪除掉齊王,擁戴成都王入京,以安社櫻。”

河間王司馬顒本來就是趙王司馬倫的親信,當時也是因形勢所逼才不得已加入討趙王的軍隊,齊王對他一直懷恨在心。至此,河間王覺得時機成熟,派部將李含、張方為先鋒,率軍直奔洛陽。同時,河間王遣使邀成都王司馬穎一起發兵。盧志諫勸,司馬穎不聽,準備兵馬待發。

什麼事件導致第一個中原王朝被少數民族亡國,引過來了五胡亂華

河間王部將李含、張方臨近洛陽屯軍,便發檄讓長沙王司馬又攻討齊王司馬冏。兩位王爺本來同時在京,關係還不錯,但齊王認為長沙王與成都王是兄弟(同父異母),便先下手為強,派人攻襲長沙王。“(司馬)又身長七尺五寸,開朗果斷,才力絕人,虛心下士,甚有名譽”,他率百餘人飛馳入宮,關閉諸門,“奉天子攻大司馬府”。有皇帝在手,一下子就轉被動為主動。當夜,城內大戰,齊王稱“長沙王橋語”,長沙王稱“大司馬(齊王)謀反”,飛矢雨下,火光沖天。連戰三日,齊王部隊大敗,司馬冏被自己的長史趙淵執送入宮。“(司馬)同至殿前,帝側然,欲活之”。像皇帝也知道好壞,記得這位堂兄擁立自己復位,很想饒他一命。“(司馬)又趣左右牽出”,斬於閣閣門下, 梟首六軍示眾。河間王司馬顒的部將李含、張言等人聞知齊王已死,就引兵還據長安。

才過半年多,惠帝太安二年(公元303年)八月,因長史李含等人為長沙王司馬乂所殺,河間王司馬顒又起兵討伐。成都王司馬穎雖一直在些城,但特功驕奢,起先還能“遙制朝廷”,但隨著長沙王司馬X翅膀漸硬,兄弟生出嫌隙,於是成都王附和河間王,共同前往洛陽討伐長沙王。盧志諫勸,司馬穎不聽。河間王司馬順以張方為都督,將兵七萬自幽谷東趨洛陽。成都王司馬穎引軍屯朝歌,以陸機為前將軍、前鋒都督,率二十多萬人南向洛陽。眾人大戰,死傷萬。長沙王手中有惠帝這張王牌,關鍵戰鬥皆在軍中顯耀皇帝旗鼓。建春門一戰,陸機大敗,“赴七里澗,死者如積,水為之不流。”

打敗成都王派來的陸機,長沙王司馬乂深覺惠帝這個幌子確實好用,又“奉帝攻張方,(張)方兵望見乘輿(皇帝御車)皆退車,(張)方軍大敗”。

雙方僵持不下。長沙王主簿祖遜(“聞雞起舞”、“擊楫中流”兩個典故的主人公)建議,派人持詔到西北,命雍州刺史劉枕起兵襲擊河間王司馬顫的後方,樣,張方軍不得不回,可解京城之圍。長沙王司馬又雖然總是把皇帝弄在軍中打仗,“而未嘗虧奉上之禮”,服侍周全,禮數不虧,故而“城中糧食日窘,而士卒無離心”,前後斬獲六七萬人。圍城二王兵馬略盡,張方也準備逃回長安。

關鍵時刻,本來與長沙王一夥的惠帝族叔東海王司馬越“慮事不濟”,害怕城外二王兵馬越聚越多,就與殿中親將密謀,半夜衝入司馬又房中,把這位俊偉英勇的長沙王捆綁起來,關在金墉城裡,並以皇帝名義下詔免其官職,召成都王司馬穎等入城輔政。“城既開,殿中將士見外兵不盛,悔之,更謀劫出(司馬)又以拒(司馬)穎”。司馬越見情勢不妙,大懼,想殺掉長沙王司馬乂以絕眾望。黃門侍郎潘滔出了個絕好的壞主意,遣人密告張方,借張方之手除掉司馬乂。

張方本性殘暴,派兵從金牆城中押出司馬乂,綁縛於城外兵營中,放在火堆上慢慢烤炙而死,司馬乂時年28。“(司馬)又冤痛之聲達於左右,三軍莫不為之垂涕。”交戰中數次大敗的成都王司馬穎此刻得意,耀武揚威入京師後,又還鎮於些城。“詔以(司馬)穎為丞相,加東海王(司馬)越守尚書令”。司馬穎又派親信將領石超守洛陽十二城門,並廢齊王所立的皇太子為清河王,河間王司馬題也乘機買好,表請立司馬穎為皇太弟,“詔從之”西北方面,河間王司馬顒屢為劉忱所敗,急召張方還長安。張方臨行,掠劫洛陽宮中男女萬餘人而去,途中乏食,便殺掉掠來的男女夾雜牛羊肉充當軍糧。

關中後,張方與司馬顒雙方合軍,大敗劉忱,腰斬了這位雍州刺史

“太弟(司馬)僭侈日甚,大失眾望”。居於京中的東海王司馬越也久有自固之心,於惠帝永興元年(公元304年)秋天勒兵入雲龍門,聲討成都王,並恢復司馬卓的皇太子身份。 司馬越還效仿司馬義,“奉帝北征”,扶十餘萬軍隊直撲鄴城。洛陽城內為司馬穎守城門的石超早已聞訊跑出,逃回鄴城。司馬穎給他五萬兵,命他迎擊司馬越。雙方兵馬在蕩陰(今河南湯陰)相遇,石超大敗司馬越軍。混亂之中,晉惠帝車倒草中,臉上中刀,身中三箭,狼狽不堪。“百官侍御皆散”,唯有侍中嵇紹“下馬登摯,以身衛帝”。兵士把嵇紹從車上拉下,用刀亂砍惠帝高叫:“忠臣也,勿殺!”兵士們回答:“奉太弟令,惟不犯座下一人。”嵇紹死於亂刀之下,“血濺帝衣”。

不久,司馬穎派盧志找到坐在草中嚎啕大哭的惠帝,移至鄴城。左右欲浣帝衣,帝曰:“裕侍中血,勿浣也!”書至此,史臣也慨嘆:熟言惠帝熟愚哉!嵇紹之父稀康當初在魏末不與司馬氏合作,受誣被殺。嵇紹純臣,盡忠司馬氏而死,可謂君子偉丈夫,難怪日後文天祥在《正氣歌》中也以他為忠臣樣板。東海王司馬越從洛陽出兵時,河間王司馬已派張方襲取了洛陽。兵敗的司馬越只得逃回自己的封地東海(今。按常理,司馬越這個宗室疏宗已經敗成定局,怎麼也不能再緩過神來扳動成都王司馬穎和河間王司馬顒。

但歷史總是存在偶然性,時任都督幽州諸軍事的王浚坐山觀虎鬥之餘,在邊疆地區聯合鮮卑、烏桓部落騎兵,與東海王司馬越的弟弟東贏公 司馬騰合兵,南下進攻鄴城。司馬穎聽說少數民族騎兵來攻,忙派王超等人拒戰,連連敗績,王浚屬下的鮮卑等部落騎兵所向披靡,秋風掃落葉一般。“業中大震,百僚奔走,士卒分散”。

盧志勸司馬穎奉惠帝還洛陽,當時還有甲士一萬五千多人,逃跑時做護衛還綽綽有餘。黎明時分,司馬穎生母程太妃眷戀鄴城,遲遲不願起身,“(司馬)穎狐疑未決”。萬餘大軍見主帥無謀,一鬨而散,司馬穎和盧志只帶數十騎擁著惠帝乘續車南奔洛陽,狼狽不堪。逃至鄴山,張方率萬騎精兵迎竭,“(張)方將拜遇,帝下車自止之”。堂堂皇帝,雖傻乎乎也覺察到自己如今連一個將軍的跪拜也承受不起了。惠帝入返洛陽後,張方擁兵專治朝政,成都王司馬穎喪失前權,形同軟禁。

張方所部士兵大多從長安來,一直把京城當作大肥肉,在洛陽擄掠搜刮,都吵嚷著要“奉帝遷都長安”。他們以請惠帝出郊拜竭陵廟為由,想把惠帝和群臣騙出城。惠帝不願再顛簸,不答應出城。張方於是率大批軍士披甲執兵入殿,搜出躲在後園竹林裡的惠帝,逼使上車,“帝垂泣從之”。於是,張方軍士在後宮大肆姦汙宮女,搶劫珍寶。張方還想一把火把宮室和宗廟燒燬以絕人望,盧志勸他:“董卓無道,焚燒洛陽,怨毒之聲,百年猶存,何為襲之!”張方這才作罷。

什麼事件導致第一個中原王朝被少數民族亡國,引過來了五胡亂華

張方扶持惠帝、成都王司馬穎以及惠帝另一個弟弟豫章王司馬熾到長安,河間王司馬顒就暫時成為西晉王朝真正的主人。河間王讓惠帝下詔廢掉司馬穎的皇太弟身份,改立豫章王司馬熾為皇太弟。惠帝永興二年(公元305年)七月,東海王司馬越喘定之後,又以張方和河間王司馬顒“劫持車駕”為罪名,發檄天下討伐河間王。成都王司馬穎的舊部也紛紛在河北起兵。見山東、河北等地兵起,河間王“甚懼”,就又封原來和自己一個戰壕現在又被自己軟禁的司馬穎為鎮軍大將軍,派盧志和千餘兵擁他一起返歸河北招撫。

成都王司馬穎此時兵馬衰弱疲極,早已喪盡昔日手下數十萬熊虎大軍的威風。東海王司馬越東山再起之勢勃然,一路進兵順利,軍近洛陽。眼見一天不如一天,河間王司馬顒想與司馬越言和。由於張方自己有“劫駕之罪”,怕二王和解後對自己不利,堅決表示反對。河間王便遣張方的老友耶輔以送信為名,趁張方讀信時一刀砍下了這位驕橫將領的腦袋。

本以為殺了張方後,東海王司馬越會許和退兵,但政治鬥爭向來是“得寸進尺",東海王司馬越繼續西進。當時攜殘兵駐洛陽的成都王司馬穎在洛陽也站不住腳,狼狽敗向華陰,中途聽說河間王和東海王有言和之勢,如五雷轟頂,不知何去何從。兩王如果講和,自己肯定會被當作犧牲品幹掉。

公元306年五月,東海王的將軍祁弘攻入關中,連敗河間王司馬顒的軍隊司馬顒本人也跑進太白山中。當時百官散走,在山谷中拾採果食充飢。祁弘軍攻入長安後,部下的鮮卑軍人縱情大掠,殺掉兩萬多人。祁弘搶到惠帝后,又擁著皇帝還洛陽。河間王又趁機奪回長安城,但關中地區都臣服於司馬越,因為惠帝在司馬越手中,河間王僅保有長安一城。

公元306年七月,惠帝又回到舊都洛陽,改元光熙。每經一次劫難,惠帝就被迫改一次年號,這也是西晉“八王之亂”的一大特色。

東海王司馬越擁大軍入駐洛陽後,被委任為太傅、錄尚書事(實際上是自己委任自己),並以自己的親宗堂兄范陽王司馬婕為司空,鎮軍業城。封進攻成都王甚有“功勞”的王潑為騾騎大將軍,都督東夷、河北諸軍事,領幽州刺史。

惚徨在外的成都王司馬穎聽說東海王兄弟已經控制了京城,便想從華陰往武關方向逃跑。行至新野縣,東海王已經以惠帝名義下詔搜捕。煌急之間,司馬穎也顧不上老母妻子,只和一個御車的兵士單車載著兩個小兒子渡過黃河跑到朝歌,又召集了從前的屬下數百人,想投奔老部下公師藩。沒走多遠,范陽王司馬月屬下把司馬穎等人一網打盡,關在郵城監獄裡。“范陽王(司馬)號幽之,而無他意。”估計司馬婕對這位惠帝親弟弟沒什麼毒怨,不打算害他性命。不巧的是,范陽王忽然暴疾而死,他手下長史劉輿知道司馬穎從前一直在鄴城坐鎮,聲名不錯,怕有人再趁機劫持他又生後患,便派人假稱臺使,“稱詔夜賜(司馬)穎死”。

在最後的時刻,這位年輕貌美的王爺倒很鎮靜。讀畢“詔書”,他問監守田徽:“范陽王死了嗎?”田徽答說:“不知道。”這一問一答很有意思。見有賜死自己的詔書,司馬穎就猜到范陽王已死,田徽作為辦公人員,也不好透露消息。司馬穎又問:“您今年多大?”田徽答“五十歲。”司馬穎問:“知天命了嗎?”(孔子說自己“五十而知天命”),田徽說:“不知道。”面對這位冷忍無情的監察人員,王爺也無可奈何,與這樣的人不可能深談下去。司馬穎自嘆道:“我死之後,天下安乎不安乎?我自放逐,於今一年,身體手足不見洗沐,取數鬥湯來!”魏晉風度,在這麼一個臨死的王爺身上也可窺見一斑。

司馬穎的兩個兒子在一旁驚恐大哭,王爺知道憐子無益,揮手讓人把兩個小孩子帶走,以免讓他們看見自己的死狀。洗沐已畢,“乃散發東首臥”,自己躺倒,命田徽把自己溢死,時年28。“二子亦死,業中哀之”

公元306年十二月,東海王司馬越覺得惠帝沒什麼利用價值了,便派人於餅中置藥,毒死了傻皇帝,時年48歲。惠帝自登基以來,16年來風風雨雨,多少個夜晚被人從夢中叫醒,強腋升殿,被迫書寫誅殺自己姥爺、母后、皇后、皇子、皇兄、皇弟、皇叔以及多位連名字也搞不清的大臣的詔令。今天被這個劫持當擋箭牌,明天被那個拉著放在軍陣裡炫耀,幾乎沒一天安生過。終於有這麼一天可以長睡過去,再不會有兵士冷冷的大手於淒冷的夜晚把他從熱被窩裡拽出來了。

可悲的是,晉惠帝處於半傻半愚之間,知冷知熱,知苦知痛,既能因司馬威冊他手指而怒,也能因嵇紹血濺己衣而悲,但就是不能像常人那樣有條理地行事,白白身居九重帝位。尤其他那流傳千古的“何不食肉糜”的“笑話”(及天下荒亂,百姓餓死,帝曰:“何不食肉糜?”),我們讀之細品,只有傷悲,只有哀憐。

惠帝崩後,司馬越立惠帝的弟弟司馬熾為帝,改元永嘉,是為晉懷帝。

想起還有困守長安孤城的河間王司馬顒;太傅東海王司馬越就以晉懷帝名(下詔司馬題為司徒。按理說這位“少有清名、輕財好士”的王爺也活了四十來歲的年紀,搞了這麼多年“政治”,多疑反覆,應該知道回到京城也沒有好果子吃。估計一是死,二是眼見諸王個個被殺,三是孤城難保,四是新帝登基,司馬顒也存有僥倖心理,想想自己這麼高的輩份,當個清閒司徒回京安享晚年算了。於是河司王接受詔命,與三個兒子心情複雜地坐車趕往洛陽。剛剛走到新安雍谷,東海E親弟南陽王司馬模派來的將領梁臣已率一隊精兵“等候”他。問明車上確是河司王,梁臣下馬,突入車中,活活掐死了這位一向老謀深算的王爺。而後又抽出刀來,三刀砍落河間王三個少年兒子的人頭。八王之中七王相繼被殺,東海王司馬越到最後,似乎是最後一個勝利者,其實他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司馬越擁立懷帝后,大權獨攬,首先他害掉了懷帝的侄子,14歲的清河王司馬卓。司馬譚曾被惠帝立為皇太子,司馬越怕日後這個孩子又會繼懷帝后登基,所以先下手為強。不久,司馬越又殺掉懷帝親舅王延及大臣高稻等人,竄逐大臣句略。懷帝永嘉五年(公元310年),眼見洛陽城外狼煙四起,內不自安的司馬越成服人朝,請討石勒,想趁此擁大兵立功以自固。司馬越率四萬精軍出討後,飛檄各州郡徵兵,但“所徵皆不至”。憂懼勞頓,又得悉懷帝密詔苟稀等人要殺自己,東海王司馬越兵至項城(今河南沈丘)時忽發暴疾,死於當地,同軍而行的襄陽王司馬範和太尉王衍秘不發喪,準備率軍送司馬越屍身還葬其封地東海。

羌族首領石勒得知消息後,率勁騎追趕這隻群龍無首、兵官家眷交雜的隊伍,在苦縣寧平城(今河南鄲城)大開殺戒,大隊騎兵像打獵一樣圍著數十萬西晉軍民發箭狂射,一天下來,“王公士庶死者十餘萬”。石勒派兵士一把火燒掉司馬越棺樞,說:“此人亂天下,吾為天下報之,故燒其骨以告天地。”

石勒軍隊逮捕了太尉王衍、吏部尚書劉望等多位晉朝高官,還有襄陽王司馬範、任城王司馬濟等六個皇族王爺。“眾人畏死,多自陳述”,王衍還勸石勒稱帝。只有襄陽王司馬範還是條漢子,“神色倆然,顧呵之曰:今日之事,何復紛繪?半夜,石勒派兵士推倒屋牆,把王衍和司馬範活活壓死,但他們總算保了全屍。司馬越留派洛陽的部將何倫等人聞敗,慌忙擁司馬越世子和他的王妃裴氏從洛陽往東海方向逃跑,城中百姓士民也緊隨軍人一起外逃。跑到清倉,又被石勒大軍迎截,東海王世子以及皇族48個王爺都死於亂兵之手,東海王王妃裴妃也被亂兵搶去。

公元311年六月,晉懷帝被匈奴劉淵的漢軍抓獲,公元313年被殺,時年30歲。公元316年,惠帝另一個侄子司馬鄴也肉袒出降,不久被殺,時年18歲。至此,西晉滅亡。懷帝、瑉帝都是很不錯的青年幹才,但“八王之亂”已經使晉朝大廈產生了難以修補的巨大裂隙,孤木難支,任誰也無力迴天。

西晉是中國歷史上沒有亡於農民起義的少數幾個政權之一。雖然經學的衰落,玄學、佛教的興起和少數民族內遷成為西晉政權削弱的重要干擾源,但其真正的滅亡原因則是八王互攻而造成的內部混亂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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