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一枝獨秀”:人有傲然之氣,書有率性之風

陳獨秀在中國近代史上,絕對是一個響噹噹的名字,他曾高舉反帝反封建大旗,倡導了新文化運動,是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和最早期的主要領導人。陳獨秀的一生為了理想四處奔波,他曾五次被捕入獄,1937年他最後獲釋後,曾拒絕了只要承認錯誤,就可以恢復黨籍的建議,也婉拒了周恩來多次勸說去延安的邀請。蔣介石曾見縫插針,許諾出資讓他組建“新共黨”,被陳獨秀斷然拒絕。此後陸續有胡適邀他去美國,譚平山請他出面組織第三黨等建議,都被陳獨秀所婉拒。

陳獨秀“一枝獨秀”:人有傲然之氣,書有率性之風

陳獨秀所具有的文士氣質,使他身上始終有一股傲然之氣。他不願輕易地接受來自四方的接濟,這也導致了他晚年生活境況的慘淡,他晚年生活僅靠微薄的稿費收入支撐。多年的牢獄之災,又使他的身體十分不好,在他人生最後的一段歲月裡,曾因支付不起醫藥費而被趕出了醫院,只能靠廉價的偏方來醫治病痛,直至63歲時在清苦之中過早地離開了人世,令人唏噓不已。

陳獨秀“一枝獨秀”:人有傲然之氣,書有率性之風

陳獨秀青少年時聰穎過人,志向遠大,學習成績非常優異,他曾考中過清朝的秀才,在杭州求是書院(浙江大學前身)學習,還在逃亡日本期間,入東京高等師範學習。

陳獨秀除了是一位學者,是一位政治家,他在書法藝術方面還頗有造詣,陳獨秀在幼年時期,就在書畫方面受到家學淵源的薰陶。陳獨秀兩歲時就沒了父親,他被四叔立為嗣子。陳獨秀的四叔陳衍庶是清末民初的一位非常有名的書畫家,而陳獨秀受四叔的教育與影響自幼就習字作書,對篆書的學習尤為用功,後又轉學隸書與行草書。

陳獨秀的一生為了理想而跌宕起伏,四處奔波,反覆入獄是他生活中的常態。成年以後,他終日忙於革命事業,很難將心思與精力放到書法之上,可以說,他在書法藝術上的見解與成就均得益於他幼年與青少年時期所打下的堅實基礎。

陳獨秀“一枝獨秀”:人有傲然之氣,書有率性之風

陳獨秀的書法藝術理念亦受到他革新思想的影響,他主張筆墨要展現自我個性,他認為碑與帖都是千年所傳承的精華,主張書法既要臨帖,也要習碑,碑與帖不可偏廢,應走碑帖結合的道路。

陳獨秀喜歡有個性的碑帖,對千人一面的館閣體嗤之以鼻。他曾作詩論書,詩中說:

珊珊媚骨吳興體,

書法由來見性真。

不識恩仇識權位,

古今如此讀書人。

詩中可見他對書法藝術追求與展現個性的推崇。秉持這種藝術理念的陳獨秀,曾對當時頗為聞名的書法家沈尹默有過十分嚴厲地批評,認為沈的書法偏愛學習館閣體,有媚俗之氣,“其俗在骨”,沒有個性。

陳獨秀亦曾在書法上告誡年輕一輩的葛康素:

“初學書者,須使粗筆有骨而不臃腫,細筆有肉而不輕脫,然後筆筆有字而小成矣。”

在這番忠告中,可見陳獨秀對字要有骨力的重視,這與他本人的個性及人格操守亦十分相符。

陳獨秀“一枝獨秀”:人有傲然之氣,書有率性之風

陳獨秀諸體皆擅,而且書風個性十足,在當時有很多名士學者均對其書稱羨不已。即使在他入獄羈押期間軍政要人與各路文化名士也想盡辦法求得其一幅墨寶,對那些慕名而來的索字者,他不論其有無地位名氣,都慷慨應允。

陳獨秀“一枝獨秀”:人有傲然之氣,書有率性之風

陳獨秀在羈押期間,曾手書兩條幅贈與一名偵緝隊長,內容為“還我河山”與“先天下憂”。他還給一位不知名的來人寫下了一幅“彩筆昔曾幹氣象,白頭吟望苦低垂”的對聯。

國民黨政要何應欽心慕陳獨秀書法,單獨面見他並向他索字,陳獨秀奮筆寫下“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喻明其心義。他的學生陳中凡來獄中探視,陳獨秀作篆書借謝枋得《北行》詩句“雪中松柏愈青青”,表達了自己堅定的信念。

陳獨秀“一枝獨秀”:人有傲然之氣,書有率性之風

劉海粟到獄中探望陳獨秀時贈了他一幅畫,陳獨秀則揮毫作:“行無愧怍心常坦,身處艱難氣若虹。”對聯回贈。此聯彰顯了陳獨秀雄闊的襟懷與剛直的秉性。

陳獨秀最終從監獄獲釋後,輾轉到了重慶江津鄉下生活,其間手書有大量行草書詩稿與函札等。這些行草書有二王的筆意,但夾雜有大小篆書,隨性而為,率性而書,極具個人特點。洋溢著濃郁的文人書法氣息。

陳獨秀“一枝獨秀”:人有傲然之氣,書有率性之風

陳獨秀不但在書法上造詣頗深,還在中國古文字方面有非常深入的研究,他著有《說文引申義考》,又撰有《字義類例》,把字類分成假借、通用、引申、反訓、增益、辨偽、異同、正俗、類似十類。陳獨秀在獄中不甘沉淪,而是作起了學問,他的訓詁、音韻之學,於獄中始得大造。

胡適就曾經贊說:

“我真羨慕陳獨秀,監獄裡雖然生活艱苦,卻有許多閒暇來著述,他若脫離苦厄就不能安心著作了。”

陳獨秀在獄中所寫的著作,有《實庵自傳》兩章,還有《實庵字說》、《識字初階》、《甲戌隨筆》、《老子考略》、《中國古代語音有復聲母說》、《古音陰陽入互用例表》、《連語類編》、《屈宋韻表及考釋》、《晉呂靜韻集目》、《荀子韻表及考釋》、《廣韻冬鍾江中元古韻考》、《干支為字母說》等,可謂著述頗豐。

這些著述,對考證中國文字的起源及演變極具價值。陳獨秀還著有《小學識字教本》,此書從文字的形式和發展的角度來看,是非常有價值的文字學專著。

陳獨秀“一枝獨秀”:人有傲然之氣,書有率性之風

與民國時期眾多學者們相比較,陳獨秀的書法堪稱上佳。在陳獨秀那些所遺傳下來的書法作品與大量的信札手跡中,我們可以看到陳獨秀所展現出紮實的功力與駕馭筆墨的能力。陳獨秀的書法傳統功力深厚,藝術創造力十足,很多作品筆墨精彩紛呈,顯示了他卓爾不群的藝術天賦與堅韌不屈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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