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難以想見，今年二月底，當世界正被驚恐的疫情陰霾籠罩，位於美國芝加哥的ZhouB Art Center正在舉辦一場人聲鼎沸的時裝秀，2000多名來自世界名校芝加哥大學的學生在T臺上盡顯青春活力，火爆的時裝秀把4000多平的藝術中心一二層圍得水洩不通。
隨後的幾個月裡，疫情肆虐全球，放大了人性的善與惡，照射出世間百態，虛妄與現實感交融。當時間終於沉澱下來，人們逐漸醒悟，或珍惜、或斷舍離、或積蓄力量，感慨生命博大，自然美好。
恩格斯曾說，沒有哪一次巨大的災難不是以歷史的進步為補償。
值此初夏，疫情漸趨好轉之際，回看月前中國網·藝術中國對周氏兄弟進行的跨洋訪談，一同瞭解疫情中的大洋彼岸、身在美國的藝術家們度過的這一段時光中的時光。
▲ 周氏兄弟接受採訪中
“作為在世界舞臺上代表中國當代文化卻又獨立行走的藝術家周氏兄弟，幾十年來所創作的作品大多與生命的本源、情感的本初、靈魂的本質相關，具有自我強大、治癒心靈的力量。
因此“藝術中囯”非常珍視這次難得的機會，可以在這個特殊階段採訪到身在大洋彼岸，同在疫情蔓延狀態中的兩位聯合創作藝術家，以盼讓更多喜愛藝術的觀眾、讀者能分享到他們各自關於生命、人性、生態環境與健康、疫情創作、當今世界格局與進程，以及人類未來發展的獨特思索。”
——採訪者：柏成（藝術中國副總編）
01 疫情下的芝加哥
藝術中國：這場世界範圍的疫情已經持續了幾個月，目前芝加哥的形勢是怎樣的？
周氏山作：今年二月份中國春節後回到美國的時候，美國還是藍天白雲的，好像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很多人還在湖邊活動，很多大型聚會也還在進行著。
這兩個月以來，美國形勢變得嚴峻，紐約變成美國疫情最嚴重的地區，芝加哥成為美國疫情第三嚴重地區。現在，很多美國人在外面也要戴著口罩。整個城市都要求大家居家不出門呢。
▲ 疫情下的芝加哥街道
周氏大荒：美國3月17日從加州開始，第一個實行隔離居家。芝加哥到三月底才開始。
周氏山作：而且美國現在變成了世界上疫情最嚴重的國家，確診人數已經累計有一百多萬了。這真的是不可思議，從未預見到。
藝術中國：現在覺得芝加哥整個環境怎麼樣？這幾個月來，您們二位的狀態是怎樣的？
周氏山作：整個環境的話，我們也是居家不外出，偶爾外出買些東西。這肯定是一生都沒有過的經歷。以前都是一些局部地區要注意傳染。
現在，整個芝加哥，甚至延伸出去的整個美國、整個世界幾百個國家都受到了影響。大家的內心肯定是希望疫情能儘快過去，但事情都還在發展著。
周氏大荒：我覺得過去整個冬天的時候，影響還不是很大。因為是冬天，人們都呆在自己的空間裡。但是現在春天來了、夏天來了，按美國人很喜歡戶外運動的習慣來看，該是戶外運動的時候了。
周氏山作：現在在湖邊基本看不到人，在大街上偶爾見到的少數人也都戴著口罩。
▲ 昔日的密歇根湖畔
藝術中國：聽說芝加哥還是挺嚴重的，這幾個月來，身邊的人們對疫情很恐慌嗎？
周氏山作：在我們周圍、在芝加哥里還沒有那種很恐慌的感覺。還能看到很多在外面不戴口罩輕鬆遛狗的人。
藝術中國：聽說美國人不愛帶口罩？
周氏大荒：這個是他們的問題。怎麼說，我覺得美國對口罩的觀念不一樣。他們認為如果你戴口罩，那你就是病人。
周氏山作：我記得我從北京回美時，全機艙人都帶著口罩，但一下飛機，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把口罩摘了。（憨笑）現在很多美國人都會去戴口罩，戴口罩已經變成一種習慣了。這是很大的改變。雖然現在疫情形勢很嚴峻，很多活動也都推遲了。
但是在很多創造性的東西、
個人居家讀書和思考、
藝術家創作這一點上，
行動都沒有停止。
02 疫情中的思考
▲ 周氏兄弟，《靈魂》，1996， 紙上油畫
藝術中國：周氏兄弟的作品歷來關注人類生命的本質和內心情感，現在這個階段整個人類關於“生命”的絕望、守衛、勇氣正在切實上演，對您有怎樣的觸動？
周氏大荒：從我們合作到現在，周氏兄弟的藝術經歷了四十多年。在這四十多年裡，哪怕我們的藝術創作經歷了好幾個不同的階段——從中國階段到美國階段，還有到歐洲的階段，
我們的藝術一直貫穿著關注人類命運的這個主題。這也一直是我們藝術創作的一個主題。
▲ 周氏兄弟 ，《芝加哥之夢》
藝術中國：幾個月以來，您們對整個世界、人類命運有哪些深刻思考？
周氏大荒：在最近的情形下，特別是今年從1月份中國發現了疫情到現在，我們經歷了整個疫情對人類生命、生活節奏和個人思考有了很大的改變的階段。人們再也不能用過去普通的生活方式去度過他們的每一天。
作為藝術家的我們，在隔離的幾個月裡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呢？不同領域的人，他們所做的事不同，自然他們所遭受的衝擊也很不一樣。我們作為藝術家，平日裡很多時候不是在工作室創作，就是在旅遊。
旅行就是要去觀察整個世界的變化。我覺得這次百年不遇的疫情，人類生存和人類命運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03 《時光之門》
▲《時光之門》效果圖
藝術中國：聽說周氏兄弟正在創作一件結合建築與雕塑的巨型作品，可以透露一下這個鉅製嗎？
周氏山作：是我們周氏兄弟在疫情期間與世界上最大的建築設計師事務所ASGG聯合進行的一件特殊作品設計創作——《時光之門》，高達260米以上，這件巨型雕塑建築將會是一個非常具有打破性、技術性、前衛性，在世界建築史上️超前革命性創新之舉的偉大作品。
▲《時光之門》效果圖
藝術中國：看《時光之門》效果圖真是很酷且讓人感動的建築雕塑，如能建成那真的是堪稱驚世傑作了，能否詳細談談靈感來源，和這個項目的規劃與進展狀況？
周氏山作：九十年代初期，我們創作的一個雕塑作品叫做“時光之門”。經過很多年不斷的發展和思考，最近我們決定把它變成一個“藝術建築”。
在現代建築史上，這應該是第一次把現代雕塑和現代建築最好地融合在一起。這個建築的外形本身就是一個巨型雕塑，而作品本身則是變成了一個260米高的建築。
▲《時光之門》效果圖
藝術中國：是不是既是巨型雕塑作品同時也是商住兩用型建築呢？
周氏山作：對，將藝術和實用建築相融合，這一直是我們的夢想，早在90年代歐洲創作這件作品時就有這個幻想。在建築設計及技術實現上也提出很多高難度創新挑戰，比如要用一種特殊的玻璃打造出漂亮的弧型結構，內部結構功能空間很漂亮，有很多空中花園。
藝術中國：實用性與藝術性兼備那很難得，如果落成將是一座有時代性的地標建築了。
周氏大荒：對，從最初90年代於歐洲的夢想、醞釀到幾十年後時機成熟後的再創造，恰恰應了我們的哲學觀點：一切皆有可能。
藝術中國：同時也會是件無與倫比的藝術品，期待呵。
04 藝術中心與展覽情況
▲ ZhouB Art Center
藝術中國：這段時間來，被評為全美第一具象藝術中心、芝加哥五個必去地之一的周氏兄弟藝術中心又受到了怎樣的影響呢？在其中創作的藝術家們狀態怎麼樣？
周氏山作：我們這個周氏兄弟藝術中心，以前有很多的活動。每個星期有很多大型活動，有很多的藝術家創作。每個月的第三個星期五。
周氏大荒：過去很活躍，有很多事情發生。現在整個芝加哥、整個全美國的情況都差不多。所有的博物館都關門，所有的畫廊、所有的餐館、所有的酒吧、所有的公共場合關閉，甚至所有的NBA等球類運動比賽也全都停止了。
▲ ZhouB Art Center
周氏山作：在我們的藝術中心，少數的藝術家會回來工作。
周氏大荒：我們中心受到的衝擊還不是很大。總的來說，藝術家每天不停止對公眾開放，在裡面居住、創作的藝術家還是單獨地回到了他們的個人創作空間裡，他們的創作還在進行著。
周氏山作：也就是說，雖然外面疫情形勢嚴峻，但藝術中心裡的藝術創造並沒有停止。不過很多大型活動就只能往後推延了。
▲ 周氏兄弟，《生命的蓮花池系列》，2015
藝術中國：這段時間，面對疫情，您們有一些新的創作作品和計劃嗎？
周氏山作：在這個疫情期間，我們周氏兄弟有更多的時間呆在我們的工作室裡。這段時間，我們看到無論是我們過去七十年代的作品，還是在最近的新作中，
生命一直是我們作品中反覆表現的主題，
而現在我們正醞釀著創作一系列的作品，
叫“生命的呼喚”。
作品用了八十年代創作延伸出來的新手法。
藝術中國：哦？這個《生命的呼喚》主題是否也包含了對疫情的思考，在形式上將會有怎樣的新變化？
周氏山作：現在創作正在進行中。疫情可能會在情感和思考上給我們帶來更大的衝擊。所以在作品的表現上，這應該是非常強烈難忘的一種景象。
▲ 美國芝加哥周氏兄弟工作室
藝術中國：聽說周氏兄弟在芝加哥藝術博物館有年度大展，能否向我們介紹一下這次大展的定位是怎樣的？將展出哪些內容？受疫情影響在時間上有怎樣的改變？
周氏山作：能在世界重量級藝術博物館舉辦展覽，原本是我們很高興的一件事，這意味著在藝術史上對周氏兄弟（ZhouB）的重要定位。我們本來定於4月份在芝加哥藝術博物館開展，也在準備中，現在由於博物館的關閉，喜歡看展的觀眾只能參觀網上博物館了。
周氏大荒：現在我們的展覽被推後，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好。最近還在處理特殊畫框的定製。
周氏山作：本來是要展出周氏兄弟原來一些很重要的作品，早期一個非常重要的系列，一些長卷，現在隨著疫情的變化只能往後推延，但是整個計劃都在進行中。
05 對當下世界的關照思考
▲ 周氏兄弟，《早春》，2015，布面油畫及裝飾材料
藝術中國：當下很多人開始出現一種對未來不確定引起的焦慮，包括生命健康、生態環境、經濟狀況等，作為藝術家是否也有這種焦慮？
周氏大荒：這次疫情對整個世界的格局、生活方式都有了很多的改變。這階段，人們處在不同的環境裡，我們可以看到人們的焦慮，也可以看到表面上對他們沒有太大沖擊的情況下，人們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的情景。
作為藝術家，我們在這幾個月裡做了什麼？
說實在的，疫情對我們平時的生活日程產生了許多變化。
但與此同時，我們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思考。
思考關於人類的、關於人生和事業的很多看法。
▲ 周氏兄弟,《生命的誘惑》，1993，帆布混合材料
藝術中國：能談談具體有哪些思考嗎？另外，您建議人們應該如何面對疫情？
周氏大荒：這次疫情，對人類來說正在經歷巨大的考驗，很多人喜歡埋怨，抱怨自己正在承受的一些不理想，世界也一下從平日的熱鬧暄囂變成大家閉門不出的狀態。很多人一下不適應。
周氏山作：其實，一個人的生命所需要的東西，所做的事情也可以很簡單，作為一個智者，不用攪合在這種糊里糊塗的混沌裡。
別浪費時間，也不用總抱怨，
應該使自己的身心健康些。
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把眼前的生活安排好，
如果有能力，對社會有些貢獻，那就更好。
▲ 訪談中對話的周氏兄弟
藝術中國：2020年的疫情及帶來的影響註定被載入史冊，世界格局正在悄然發生改變。作為立在人類文明高原上進行創作的藝術家，您們如何看待當下的變化？對人類的未來有何展望？
周氏山作：這次這個史無前例的疫情衝擊了整個世界，我想這也是對人類最大的考驗。看人類經受這種疫情的抗打能力如何。疫情影響了整個人類的生活、經濟等等各種，對人類的生活產生了很多的變化。很多不能適應的人就會倒下去。
但疫情一定會過去的，我想人類會展望疫情過後創造新的生活樣式。
前景總是美好的。
▲ 周氏兄弟
藝術中國：說到世界格局，作為幾十年身在海外遊歷世界的藝術家，能談談對中美關係的看法嗎？
周氏山作：就像我們在2011年為白宮創作《八位美國總統和中國長城》，作為國禮由奧巴馬總統送給時任胡主席所表達的：
中美之間，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 周氏兄弟於白宮
我們描述的正是中美建交以來的各時期狀態，不管怎樣，中美之間的合作，對世界對人類都是好的。
世界大災難也是對人類的考驗，
作為世界上一股有良知的力量，
我們希望世界是美好的，
人們的生活更有意義。
很多東西都是來來去去，
很多政治的力量亦是，
而藝術是作為永恆的生命力。
周氏大荒：我們作為藝術家也不願意摻合太多，就平靜地創造我們的藝術。
▲ 周氏兄弟
藝術中國：周氏兄弟曾多次在重要時間點上以創作發聲，比如2000年，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曾現場創作巨幅作品“新起點“。種種變化可以判斷2020將是改變世界進程的一年，作為關注人類命運的藝術家，對於未來世界格局怎麼看呢？
周氏山作：未來會怎樣，誰也不知道，不管怎樣，我想這都是人類對自然、對環境沒有敬畏之心、過分貪婪造成的很多後果。世界那麼大，每個國家都不一樣。
最近疫情期我們也難得靜下心看了很多部歷史電影，你會看到人類歷史中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只有懂得歷史才知道現在，歷史有時會倒退，往回走幾百年，再往前走，就像我們一直在創作中所表達的那樣。
周氏大荒：你只有不斷地往前走.....Never give up.
-End-
另注：由於遠程視頻釆訪技術故障，本期訪談進行了不同時間段的兩次對話。
感謝藝術家周氏兄弟寬博的胸懷與包容接納給予配合完成。
主編 | 西妍
編輯 | 黛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