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的人生,與負心人元稹相戀,最後無疾而終

導語:

盛唐時期也是我國古體詩歌蓬勃發展和高度成熟時期,列入《全唐詩》的著名詩人有2200多名,其中有個名字叫薛濤;

被選入《全唐詩》的詩作48900餘首,薛濤的詩作就達89首之多,遠遠超出了每位詩作者的入選平均數。可以說明薛濤是當時女詩人中的佼佼者。

薛濤的人生,與負心人元稹相戀,最後無疾而終

薛濤像

薛濤和父親對詩

薛濤,字洪度,長安人,約生於公元771年,卒於公元834年。她出生時家庭還沒有衰落,其父薛鄖,儒雅清俊,學養深厚,原為朝廷命官,"安史之亂"後,官場動盪不安,爭權奪勢,他不願意與人為黨,憤然辭職後攜妻女定居於成都。

薛家雖不屬豪門,但住所宅第仍不失氣派。偌大的庭院中,除了各種奇花異草,便是枝葉茂盛的梧桐和色彩鮮豔的海棠。薛濤九歲那年初冬,已是北風送寒、草木凋零的時候,一日午後,她隨父親在庭院中散步,當走進梧桐樹林時,薛父忽然停了下來,低頭對女兒說:"濤兒,爸爸想和你一起以梧桐為題做一首五絕,你以為如何?"薛濤聽了高興應道:"好啊,那就請父親先說上兩句,我和下兩句。"說完,還朝父親調皮的笑了笑。薛父吟詠道:"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

薛濤聽後,稍加思索,而後道:"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這小女孩應對的不僅合轍押韻、對仗工整,且意境優美,天衣無縫。薛父自然很高興。但細一斟酌,又有一絲不快湧上心頭。他覺得年幼的女兒脫口而出的"枝葉迎送,南北往來"似乎預示著她漂泊不定的人生,故在一聲嘆息後,又愛撫地牽起女兒的手,繼續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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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在此後的幾年裡,薛父除了更加關愛女兒,便是教育她要樹立起男兒志氣,養成耿正高潔的人格,熟諳琴、棋、書、畫的本領和榮辱不驚、百折不撓的人生態度。薛濤沒有辜負父親的希望,逐漸長大成熟,不只才華出眾,相貌也更加嫵媚動人。許多親朋都誇獎這孩子不愧為巾幗精英、薛家的優秀接班人。父母聽了這些,自然非常高興。

但命運卻常常不遂人願,就在薛濤十四歲那年,父親一病不起,離開了人世。從此,孤兒寡母,過起了孤寂慘淡的生活。薛濤十五歲的時候,依照古制母親為她舉行了笄禮,這說明她已經是個成年女子了。為了贍養失去生活來源的母親,她不得不入了"樂籍"。母女臨別時,母親緊緊抱著她不放,一邊流著眼淚一邊低語:"孩子,別怪媽媽,除了這條路,實在別無選擇。好在你技藝超群,就用它去開闢你的人生之路吧"。

薛濤自己更是苦不堪言,她知道父親死後,世態炎涼,給她們母女帶來了說不盡的苦衷,過去雖然說不上車水馬龍,但總有親朋往來,而現在卻是門可羅雀了。母女兩人坐吃山空,家境日趨貧困,不這樣,就只有活活餓死。她希望母親能過上好日子,只有自己強嚥悲苦,去走那條沒有尊嚴的路。她柔聲安慰了淚水涔涔的母親,一步一回頭地走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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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像

邁入了歡樂場的薛濤,一時難以適應,常常獨自飲泣。她曾回憶起與父親在梧桐樹下的對詩,沒料到自己的兩句應和,竟一語成讖,真的過起了"迎南北鳥,送往來風"的飄零生活。但她的滿腹經綸和超凡的詩作本領,很快在"樂籍"行裡露出了頭角,許多文人騷客、官僚富賈,不只驚羨她的美若天仙之貌,更為賞識她的蓋世才華,"詩妓"的特稱很快傳遍成都上下,連都城長安也幾乎人人皆曉。她"紅"極一時。

薛濤淪為"樂籍"不久,唐王朝為了防範吐蕃對蜀西邊境的侵擾,派大將軍韋皋為劍南節度使,使署設成都,經略西南諸州。這位大將軍,不只英勇善謀,且長於詩文,是一位文武兼備,深受朝廷重視的高官。

他到了成都之後,很快聞知"樂籍"行中有個薛濤,是一位才貌雙絕的奇女子,只是性情清高孤傲,不是那些凡夫俗子、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們可以隨便接近的。韋皋位高權重,才學亦不在一般人之下,自信不論多麼才高性傲的女人,都得聽命他的擺佈,更何況一個入了"樂籍"的卑微女子,於是決定召她進將軍府侍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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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像

韋皋覺得薛濤不只才思敏捷,脫口即詩,而且每賦一首,必有新意。這樣的人材實在難得,便決定奏報朝廷,準她擔任校書郎,但朝廷考慮,薛濤的身份卑微,任用她有損官府尊嚴,便駁回了韋皋的奏章,薛濤只好繼續侍宴賠酒。儘管如此,"女校書"的稱謂還是傳播開來。

女校書的聲望越來越高,韋大將軍對她也過於嬌寵,一個出身官宦之家、才貌稱奇的女孩子,有點飄飄然不能自持了。一次,她竟在暗中收受了某人想通過她巴結韋皋的賄賂。此事很快敗露,韋皋大怒,當面對她嚴加訓斥。而薛濤因為熟知官場的腐敗,覺得自己收下的那點金子,微不足道,況且還是為了孝敬孤苦的母親,便不肯低頭認錯。韋皋見她那昂首孤高的樣子,更加惱怒,便決定放逐她到西川的邊陲、荒涼貧困的松州去。直到這時薛濤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但已無法挽回,當時只有十八歲的她只好獨自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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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長期生活在城市的女孩子,乍一到了遍地黃沙、人煙稀少、生活條件極為惡劣的戈壁灘,非常難過。但她到底是個堅強的女孩子,艱難中依舊關注周遍人群的生活。當她看到那些戍邊戰士風餐露宿、面容憔悴的樣子時,十分驚訝並表現了極大的憐憫和同情。一時間,她似乎成熟了許黯多,開始冷靜思考人生、關心他人疾苦和國家安危大事。並迸發出了詩人的激情和感悟。於是,她又拿起了那隻被疏遠了筆,開始了嶄新環境中的新詩作,很快連續賦詩兩首。

一首題為《罰赴邊有懷上韋相公》,另一首是《罰赴邊上韋相公》,詩中句句含苦,字字有淚,極為動情。她用孩子般的哀求,乞盼能夠允許迴歸故舊居,並表示以後不願再過那種花天酒地、錦屏繡被的生活。這是一種多麼可貴的轉化和進步,她開始懂得老百姓的艱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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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像

韋皋見了她的這兩首詩,覺得此女"才不可棄",便下令將薛濤召回成都。韋皋在位二十一年後病逝,相繼又有十任節度使,其中的高崇文、武元衡、王播、段文昌、李德裕五人均與薛濤往來密切,成了她的官場好友。還有著名詩人王建、元稹、白居易、劉禹錫、杜牧等也與薛濤有詩文唱和。自古才子風流,上述諸位大家也不例外,更何況他們面對的是一位相貌出眾的大才女。其中的元稹尤甚,曾與薛濤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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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與薛濤相戀

元稹生於公元779年,卒於831年,只有五十二歲之壽。河南洛陽人,家境貧寒,且於八歲喪父,是由母親鄭夫人撫育成人。九歲能文,十六歲試明經及第,此後為官,曾位至工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節度使等重要官職。

在中唐時期,他的詩詞歌賦、散文以及文學理論等方面均可與白居易齊名,遂有"元白"之稱,有些方面甚至居"白"之上。這樣一位才情橫溢的雅士,自然不乏風流。對年長他八歲的薛濤早生仰慕,但一直沒有機會相見。直到唐元和四年、他剛剛邁入"而立"之時,因被朝廷任為監察御使,負責按察兩川,住居成都,才有機會邀見久負盛名的女詩人。

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元稹的府邸。當他在廳堂翹首等候時,曾暗想,一位年近不惑的詩妓,任她怎樣精心養護,也不會青春依舊,顏面一定失色了。可當薛濤款款而至時,竟然使他大吃一驚,眼前的她,仍然亭亭玉立、豔美鮮活、行止端莊、淡雅淑靜,活脫脫一位妙齡少女。元稹驚詫之中,頓生激情,大有相見恨晚之意。而這時的薛濤已做了二十幾年的官場侍妓,對於送往迎來、強為人笑的生活早已厭倦,現在乍一見到一位年輕瀟灑的詩壇名將,心情也很激動,一時竟也兩頰緋紅、雙眼含笑,輕輕施禮後,兩人便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倚案交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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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像

此後,他們幾乎天天見面,相互愛慕之情已使得他們密不可分了。薛濤自知年齡大些,常常以此自謙,而元稹則不以為然。因為在當時,越是有些名氣的文人墨客越願意尋娶年長的才女。另一位大詩人杜牧,小薛濤三十多歲,由於慕薛之才貌,曾寄她許多詩文。其中的一首《白萍州》說的十分坦直,這位杜詩人非但沒有嫌棄她的年長,反而更為欣賞她的"秋色清華"。薛濤在他的欣賞中,一直保持著清醒頭腦,很有自知之明,應和他的詩,她用

"空老蜀江花"來感嘆自己已經年長色衰、青春不在了。

元稹更沒有把年齡當作相愛的障礙。他愛她已經到了如醉如痴、無以自拔的地步。而薛濤也早就渴望儘快結束自己"枝迎葉送"的飄零生活、有個理想的歸宿。現在,這個人找上門來了,她自然不會鬆手放過。兩人相識沒幾天,薛濤便把自己堅守了二十多年的節操、女人最為珍貴的第一次獻給了元稹。這讓元稹十分驚喜和滿意,他原以為風月場中的美麗女子,有誰真的能夠守身如玉?而她卻真的做到了。她給他的哪裡是什麼"玉",而無價的瑰寶。

當時,他曾信誓旦旦地說了許多"海枯石爛"、"天長地久"的話。而薛濤呢,這位年近"不惑"的多才女人,竟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感動了,信任了,而且淚流滿面地恩謝他。從此,兩人像一對恩愛夫妻過了大約一年的甜蜜生活。在他們同居不久,薛濤曾作過《池上雙鳥》,用以讚美當時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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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與薛濤

元稹與薛濤分離

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元、薛親密了一年以後,元稹奉調離蜀回京,兩人不得不揮淚相別。當時元稹面對淚眼盈盈的薛濤說"我辦完公事之後,即刻回來與你相聚,那時我們就不再分手了。"薛濤含淚點頭。元稹離去以後,痴情的詩妓,晝思夜想、夢牽魂繞。她的一首《贈遠》把當時的思念和悲慼描繪得極為細膩生動,薛濤在這首詩裡除了描繪極致外,還真的把自己當做了一位盼夫歸來、望眼欲穿的結髮妻子了。

風華正茂的元稹在弄詩作賦上是執著不懈的,而對待愛情卻沒有薛濤的忠貞和堅守。臨別時自己所做的承諾,隨著時光的流逝,在一天天淡化。再加上他仕途坎坷、沉浮多變,他的心思早已沒有了以往的專注,追求官場上的輝煌比堅守愛情,兩相比較,前者當然重要得多。況且對於一個一直為官的風流才子來說,移情別戀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兩人一別十二個春秋,這時的元稹早已經結束了十年被貶為地方小官的尷尬生活,一躍為翰林承旨學士,官職連升數級。這時的他,寵榮有加、志滿意得,對遠去的愛情更沒有多少記憶了。這一年他四十二歲,而薛濤在翹首盼望中已經年逾半百、姿比徐娘了。不過元稹還算厚道,在他榮登翰林之位後,趁著興奮還曾寄給薛濤一首新詩。詩中對她的曠世奇才和傾國之貌都予以肯定,但說到相思處卻少了許多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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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手捧這首遠方飛來的"七律",淚水涔涔、嚶嚶低泣。她真的太想念他了,但路途遙遙,山水阻隔,相聚無望,只好繼續苦苦等待,以賦詩弄文打發時光。就在這艱難的等候中,令她心碎的消息相繼傳來:先是說元稹在江陵納妾安仙嬪,接著就是元稹續娶裴淑為正室。

妻妾俱全,薛濤還有什麼盼頭?她絕望了,淚水乾、容顏衰。面對殘酷現實,她必須考慮自己的歸宿了。經過千思百慮,她終於決定繼續獨守空帷、以老死不婚來回答元稹的無情。

"詩妓"的愛戀失敗了,但才情未減,而且越到晚年,詩作越臻完善。隨著對人生的深刻領悟,性情變得更加堅強豪邁。大和五年新任節度使李德裕為防範吐蕃侵擾,特意建造了籌邊樓。竣工後,在新樓裡面大宴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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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助興,又把薛濤請來侍宴。這時她已經是一位六十歲的老婦人了,因為她早已心靜如水,故並無老邁之狀。酒過三巡,尊主人李德裕之命,她又當場寫就了七絕《籌邊樓》,寥寥二十八個字,便把籌邊樓的險要位置、雄偉高大的形象和它的卓越功能,無一遺漏的付諸筆端。眾人見了,無不稱讚她的豪情和遠見。

晚年的薛濤,性情更加孤傲。她移居成都東門錦江南岸,建吟詩樓居住其中。並且穿上了道服道靴,過起了遠離繁榮喧譁的隱居生活。朝夕陪伴她的仍是詩文筆墨,除了詩作名滿朝野,書法也倍受行家稱道。她與友人交往,多以詩文相唱和。一首《酬人雨後玩竹》又把她的清高奇志和盤托出,這不只說明她早年即以"竹"律己,更表示到了暮年仍把堅守晚節做為自己的志向。她混跡於風月場里長達五十個春秋,除了對元稹動了真情外,她一直是獻詩不獻身,真正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純真得可愛又可敬。

她還是個富於獨創的女子,曾學會了造紙,因她喜歡紅色,便造深紅小箋,時稱"薛濤箋"。可以想象,在那些透著紅色、精巧別緻的小箋上面,書寫著一首首清秀俊美的詩篇,該是多麼誘人的珍品。

薛濤的人生,與負心人元稹相戀,最後無疾而終

薛濤像

結語:

薛濤,這位多資多采、多情多義的女才子,畢竟太孤苦寂寞了。只活到六十四歲,便不願意繼續堅守,辭世而去。身後留下的除了她的五百多首絢麗詩篇,便是她那種不隨波逐流、孤高自賞的性格。當時的節度使段文昌為這位奇女子、詩妓"女校書"寫了墓誌銘,給她的人生畫了個醒目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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