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 情(小小說) 李久文

木頭一進家門,沮喪著臉說,掉了,掉了。女人問,啥掉了?木頭說,一千多塊錢掉了。女人驚訝得像大上午看見了月亮。你?說你多少回,叫你放家,放家,你就不聽,這好了!女人抹了一下眼淚問,你都跟誰在一塊了?木頭說,就我和二賴俺倆人。女人說,早就聽說二賴手不穩當,是不是他給你摸走了?我得去問問他。說完,女人就朝門外走。木頭一把扯住女人鐵著臉說,你甭瞎咧咧,現在疫情這麼厲害,不能出去。

女人開始埋怨木頭,跟你過了一輩子,受了一輩子,年年天熱時能熱死個人,叫你安個空調你就不捨得,你說將就將就過了……你瞧這一千多塊錢不痛不癢的掉得搭不搭?要是扔水裡也聽聽響,捐給大家也落個好,這倒好!

女人越想越生氣,拉上被子矇頭哭起來了。木頭看著女人哧溜哧溜一個勁的哭,心像揪著似的難受,語氣軟得像一團棉花糖,那辦了這個沒材料的事了,你說咋弄吧?

女人絮絮叨叨的說,咋弄?咋弄?就是白捐給人家也比這強。女人絮絮叨叨的說,咋弄?咋弄?就是白捐給人家也比這強。

這時,木頭湊近女人提高嗓門說,你說的倒好聽,就你這脾氣我還不知道?我要是真把錢給大夥捐了,恐怕你比這還生氣。

女人忽的坐起來,瞪著木頭說,你去!你去!有本事你去啊!

木頭嘿兒嘿兒一笑說,不去,怕你生氣,怕你作踐。

女人說,你能那樣做,我還真高興呢。

木頭知道女人說這話是在賭氣,就順水推舟的說,我不信你那一套,你給我賭個咒。

女人說,我要是生一點氣,天打五雷轟。

木頭直直的看著女人,越看越覺得女人這時特別好,便情不自禁把女人硬往懷裡一攬,真想把她親個夠,女人順勢一掙脫,伸手擰住木頭身上一塊肉,咬牙切齒的說,去一邊,哪還有這心情。

木頭疼得嬉皮笑臉地哎喲哎喲直叫喚。

正在這當兒,只聽見二賴的兒子春樹在院子裡甕聲甕氣的喊,木頭叔在家嗎?俺在家蝸居的難受,想找你抿兩口呢!

木頭沒等春樹邁進屋門檻就迎了出去。你這小子,真是……想喝酒啥時候都中,就現在不行,疫情這麼重,你還敢亂跑,染身上病那可比害眼厲害,你快給我回家。

春樹愣神樣瞪著木頭,冷冷一笑說,你以為我是真來找你喝酒的?今天我是來找你算賬的,你做的啥事你自己清楚。

木頭頓時也愣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自己辦哪件事得罪春樹了,他還在搜腸刮肚的想著時,春樹就抬腳向前走來,木頭一看春樹連口罩也沒戴便厲聲吼道,有話直說,你離我遠點。

春樹穩住腳步,擰著脖子,拿眼斜楞著木頭哼了一聲說,就你那命主貴,實話告訴你吧,明天我要去告你,你趁和俺爹值班時教俺爹搓麻將,結果讓俺爹輸了好幾百塊錢。

木頭一聽先是哈哈大笑,然後擲地有聲的說,咋?就算我教他了,還能把我的頭割下來?

春樹眼一瞪,惡惡的說,你還是黨員呢,這事不弄個一二三,我不會和你了。

木頭朝春樹揮揮手說,你先走,你先走,等過了這一陣子咱們再面對面說道說道,現在保命要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木頭的女人簡直氣炸了肺,戳著木頭的鼻子喊,你做這事壞良心不壞?人家罵咱八輩都不解恨。

木頭噗哧笑了,自言自語說,這個二賴,真會賴。

木頭和二賴又在村頭疫情防控卡點上執勤。木頭說,你真會拐彎抹角玩點子,把我害得不輕啊。二賴嘻嘻一笑說,還沒這瘟疫害人呢?防不好那可是真要命的啊。

吃晚飯的時候,村大喇叭裡響起了村長的聲音。請大家注意了啊,這次新冠肺炎疫情啊,特別厲害,是要吃人的,人命關天,防控要緊,都好好在家待著,千萬不要出門,不要串門。為了咱村老少爺們的生命安全,咱村的木頭和二賴啊帶頭捐款,買來了消毒液和口罩,明天要逐戶消毒,逐人發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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