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遇到過給室友帶飯不給錢?

帶飯不給錢:

你有沒有遇到過給室友帶飯不給錢?

大概是六年前吧,我還能為了一頓飯錢和別人打架,對方是我的室友。這哥們非常不地道,做人非常的小氣,每次中午就要別人給他帶飯,帶回來了吃的隔聲連連,飯錢的事兒卻拋之腦後。大家都是一個屋裡住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總不會為了一二十塊錢翻臉,這也是他利用的一個心理。

那一天上完課,他給我連打幾個電話,要我去外面給他帶一份蓋澆飯,要求還賊他媽多,又是多放辣椒又是不要蔥花,那時候是夏天,我忍著酷暑給他帶了回去,一回去這哥們還抱怨:怎麼這麼久,老子都要餓死了?

我把飯往桌子上一放,攤開手找他要錢:十六。

他自顧自的坐下掰開筷子:等我吃完就給你。

那就等,我那次就是鐵了心看他是怎樣的品性,磨磨嘰嘰吃了半個小時,吃完後大家差不多都在睡午覺,他去衛生間尿了尿就拿起電話給女生打電話,打了又有十幾分鍾,大家差不多都睡熟了,這哥們看我還沒睡覺,又想來拖延戰術:我現在手上沒錢,明天取了給你哈。

這都是他的慣用套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拖到後來別人要麼就忘了,要麼就抹不開面找他要錢,但是我偏不按套路出牌,我說:你他媽沒錢說什麼吃完了就給我?都是男人說話要算話,現在給我。

他愣了一會,臉色變得很難看:你什麼意思?媽的就十幾塊錢你至於嗎,搞得像逼債似的。

我說:至於,這不是錢的事兒,這是面的事兒。再說了,你哪次找人帶飯給錢了,你看現在還有人幫你帶飯不?

他徹底惱羞成怒了,一腳踹在我的書桌上:放你媽的屁,老子什麼時候不給錢了,說話小心點。

大家都被吵醒了,懵圈狀態圍觀我倆。我的一貫宗旨就是能動手就別吵吵,拿起旁邊的一個水瓶蓋在他頭上,還沒等他騰出手捂頭就對著他臉上一頓招呼,鼻血都給他打出來了,加上義正言辭的咆哮:操,還敢踹老子的桌子?你爹是不是沒教過你吃飯要出錢?賴別人錢還敢裝大爺……

大家都過來把我們拉開,他一抹臉上的血,叫囂著要拿板凳來砸我,我冷笑著看著他。我根本就不在乎這十幾塊錢,我只是看不慣他這種無賴行為,也為其它受過他鳥氣的哥們鳴不平,這就是二十二歲的我,年少氣盛,遇到不平的事情還有血性吼一吼。

那麼現在呢,我根本就沒有心氣處理這類事情,一個朋友說自己要做生意,找我借了一萬多塊錢,借錢的時候說得賊真誠,到了年底就還我,結果兩年過去了,錢沒還就算了,人還躲著我,給他打電話永遠不接。直到有一次在商場撞個正著,他摟著一個年輕姑娘買衣服,恰好我和我妹妹也在那家店。

突如其來的偶遇讓他措手不及,只見他的連由白到紅又由紅到青轉了幾圈,我主動跟他打招呼,問他最近在忙些什麼,這麼長時間不見了一起吃個飯唄。

他給我客套:下午有事,過幾天我來請你,多叫幾個朋友一起喝喝酒。

我點頭說好,臨走時他又想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拍腦袋對我說:老劉,我是不是還差你錢呢?這段時間我手頭有點緊,下個月我績效發了就轉給你哈。

他的演技很好,我只能配合著裝糊塗:你什麼時候差我錢?我記不得了。

他饒有所思的看我一眼,寒暄幾句就拉著他的馬子快步走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他給姑娘買的衣服就兩千多,手頭緊個錘子,等他消失在我的視野外,我就把他的聯繫方式全給刪了。

這就是現在的我,問題想得比較透徹,你願意把場面弄得圓滑點,我也配合你的演出,你為了點錢不顧感情,那也隨便你。只不過我再也不會在你這個人身上浪費任何時間和心思,你在我心裡已經“人際性死亡”了。

年紀越大,我覺得自己越發冷漠。這種冷漠就像給自己套上一層冰冷的保護殼,本能性的隔絕一切噁心和惡意,不想和它們短兵相接,只求相安無事。

比如上學的時候,有同學和輔導員私下交易,開學的時候給輔導員提一大堆禮品,到助學金評比的時候就故意穿得破破爛爛,上臺講著自己的心酸往事,明明父親是白領,偏要說成是農民工,明明母親身體健康,偏偏說成雙腿殘疾,也就是當時科技不發達,要是擱現在拍個視頻給他爹媽發過去,怕不是他爹媽要被氣的吐血。輔導員就順水推舟的把他名字加上去,拿了大幾千助學金後就開始大吃大喝,買名牌換手機,活得比誰都滋潤。

哥們看不過去,那時候開班會要求輪流講話,輪到我的時候,我寫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演講稿,極盡諷刺和奚落之詞,諸如“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為了八千塊,爹媽都可拋”之類,臺下同學聽得瞠目結舌,輔導員在窗戶外臉色鐵青,那個送禮的不孝子渾身發抖,就像要中風一般。

後來輔導員把我叫去辦公室,對我一頓狂罵,說我要再這麼詆譭同學名聲,他就要按校規“處理”我。

我慌都不慌,對輔導員說:您是說我在惡意中傷別人?那這樣,我還有一些證據,我寄到市教育局讓他們查查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隨便您處理好不?

輔導員愣住了,就像生吞了一個大雞蛋,到了下一年助學金就評的比較規範了,至少錢都發到了真正需要的人手上。

而現在,我能心無波瀾的忍受這些汙濁之事,有同事和經理結夥吃回扣,一筆單子總共才賺十幾萬,他們就敢吃三萬的回扣,那個同事幾年前進公司才一百一十斤,現在都快一百七了,整個人出竹竿變成肥豬樣,可見油水多麼足。一個實習生得知此事後,正義凜然的要寫信給老闆告發此事,被我給攔住了,我說:首先,你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他們的賬目做得很好,老闆不一定會信你。還有,你人微言輕,他們要是倒打一耙,加上他們在公司的關係網,到時候你沒好果子吃。

實習生憤憤不平,隨即看了我一眼:劉哥,你不會也有份吧?

我笑了笑:你也可以查我嘛,隨便查。

實習生沒聽從我的勸告,還是執意要告發,結果不出我所料,那個經理叫上甲方公司的人來自證清白,又假意辭職來打消老闆的猜疑,這個經理業務很廣,老闆當然不放他走,最後就是當著所有人面把實習生給開了,實習生走的時候無比沮喪,他不明白他只是做了一件對的事情,為什麼下場是這樣。

後來事情還是敗露了,那兩個傢伙差點要坐牢,傾家蕩產才把窟窿補了回來,公司宣稱: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

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句話,遲到的正義,有個狗屁意義。

在正義慢悠悠遲到的時候,一顆年輕熱忱充滿正義感的心已經被抹殺了,而誰又在意過這些?

讓我好好想想,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幅冷漠涼薄的樣子?

是我為了室友鳴不平,到頭來名聲敗壞,他們反過來笑我為了十幾塊打架的時候嗎?

是我覺得助學金髮的不公平,被輔導員找茬,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句話的時候嗎?

是我在路上看到一個壯漢打女人,我過去把那個男人按住,那女人卻在我臉上抓了一把的時候嗎?

還是我看見城管吃飯不給錢,站出來指責他們廟小菩薩大水淺王八多,那麵館老闆卻在背後說我神經病的時候?

人的稜角慢慢消失,絕多數不是被眼前的醜惡給擊碎的,而是被身後的愚昧和嘲弄給削平的。

若這個世界是一個大泥潭,有的人在裡面打滾,髒的不亦樂乎,有的人身處最中央,致力於把身邊的骯髒抹掉,卻被視作瘋子,而我只想拼盡全力爬出去,在泥潭的邊緣冷眼旁觀,我對這些汙濁無能為力,只求自己能幹淨一點。

羅曼羅蘭說過,世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即是認清生活本質後依然熱愛生活。

調子起的太高,我自認為做不到,所以對於我們這些無名之輩,能夠認清生活本質後和生活和平共處,已是我們能做到最大的努力。

上帝的歸上帝,撒旦的歸撒旦,大概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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