祕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說起當今各個漁業大國的標誌性海鮮,不少國家都有能拿得出手的“王牌”水產品,比如俄羅斯的帝王蟹、日本的金槍魚、美國的鱈魚、挪威的三文魚。位於太平洋東部沿岸的秘魯,也有一張世界獨有的“王牌”——鯷魚。只不過,秘魯的鯷魚基本上都不是用來吃的,它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使命”——遠渡重洋,攻下海外市場。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秘魯鯷魚捕撈業

秘魯彷彿找到了“財富密碼”,將鯷魚製成魚粉大量出口,迅速在國際市場上搶佔了“龍頭”地位。2016年,世界魚粉出口總量為148.5萬噸,其中秘魯以一國之力就貢獻了64.4萬噸的魚粉,佔世界總量的43.4%。至此,“魚粉大王”的地位已經坐實。

據瞭解,僅僅是魚粉一項產品每年就為秘魯創造出超過10億美元的外匯。再看看魚粉出口量排在第2位的智利,2016年的魚粉出口量只有19.2萬噸,創下外匯3億美元,和“老大哥”秘魯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秘魯鯷魚的秘密:得天獨厚卻也一波三折

說起秘魯的漁業,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秘魯漁場。

秘魯漁場位於太平洋東南部,強大的東南信風會將秘魯沿岸上層的海水向北推離,下層低溫的海水則會順勢向上補償,海底豐富的營養鹽也因此得以“重見天日”。

有了營養鹽,海水錶層的浮游生物得以快速繁榮興盛,為小型的魚蝦提供了豐富的餌料。富饒的漁場自然也吸引來了不計其數的鯷魚、鳳尾魚、鰣魚以及大型的旗魚、金槍魚。800多種魚類和貝類“齊聚一堂”,開始了“各自為營”的美食盛宴。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鯷魚是一種小型魚類,體長最大能達到20公分,同時也是秘魯漁場的主產魚類。 鯷魚在秘魯整個沿海地區都能全年繁殖,但每年的7-9月是繁殖高峰期,產量最高的時候魚群的規模甚至綿延160公里。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對秘魯來說,鯷魚就是一塊送到家門口的“肥肉”,秘魯的漁業部門肯定不會放過大賺一把的機會。上世紀60年代,秘魯鯷魚進入了全盛時期,捕撈量一度達到了登峰造極的2000多萬噸。1971年,秘魯鯷魚的產量有所下滑,但也有1300多萬噸。但是到了1972年夏季,秘魯近岸的鯷魚突然“集體大跳水”,儘管漁民們拼盡全力捕撈,最終的產量也只有450萬噸。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秘魯鯷魚的歷史產量:1972年的“大跳水”80年代的“大蕭條”

自從1970年代以來,每隔5~7年秘魯近海的上升流就會出現一次明顯的減弱,此時溫暖的赤道逆流會阻斷營養鹽的上湧路徑,這就是臭名昭著的厄爾尼諾現象——秘魯漁場“一波三折”的命運也由此展開。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上世紀最強的厄爾尼諾現象發生在1982~1983年,這種現象直接導致了秘魯漁場的大蕭條。這一時期,秘魯近岸海水的溫度比正常情況高了2℃,鯷魚的產量也大幅衰退。好在90年代以來,漁獲量又有所恢復,1994年又再次達到了1200多萬噸。進入新世紀之後,秘魯的鯷魚就一直是不溫不火的狀態,一直在500萬噸左右徘徊。

可以說,秘魯鯷魚和秘魯漁場的命運是緊緊綁定在一起的。為了更好的經營漁場,秘魯政府將捕撈配額分配給具有鯷魚捕撈許可證的漁船,目的就是為了實現漁民之間的良性競爭、避免過度捕撈。在不可阻止的厄爾尼諾現象面前,秘魯政府的做法也算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魚粉市場的角逐:秘魯一家獨大,還想“吃”定中國?

2014年,秘魯鯷魚的捕撈量並不算特別多,只有354萬噸,排在了世界第6位。但是秘魯特別善於將鯷魚進行深加工,2016秘魯鯷魚魚粉的出口量為64.4萬噸,穩居世界第一位。

眾所周知,我國是世界水產養殖第一大國,全世界每10條養殖的魚就有6條來自中國。我國每年可以養出5000多萬噸的水產品,需要消耗大量的魚粉,這一點是剛需,也是飼料企業的命脈所在。

沒有了魚粉,養殖的效果和產量就會大打折扣。但要命的是,我國自產的魚粉產量嚴重不足,短板非常明顯,必須要從國外進口大量的魚粉才能滿足基本的養殖需求。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舉個例子,2016年我國的魚粉出口量只有0.3萬噸,還不到秘魯魚粉出口量的0.5%。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我國的魚粉加工能力太低了,產業規模和技術水平都跟不上。

最可悲的不是“受制於人”,而是被牽著脖子走卻無計可施,甚至還要“笑臉相迎”——希望秘魯的鯷魚能有個好收成的不僅僅是秘魯的漁業部門,還有國內成千上萬的水產飼料和養殖企業。這是一種無奈,但也是最殘酷的現實——對秘魯魚粉的高度依賴,國內的企業在短時間內還真的就擺脫不了。

截止到2020年1月,秘魯在2019年的B輪捕撈季共捕獲了100萬噸提魚,實際的配額量有278萬噸,這也就意味著秘魯僅僅完成了36%的配額量。鯷魚的捕撈量少了,出口的鯷魚魚粉自然也會減少,魚粉的供求關係就難免出現“大反轉”——魚粉供不應求已成定局,魚粉價格的飆升也是必然的結果。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想想國內的黃顙魚、加州鱸、黑魚、金鯧魚、海鱸等特種水產養殖魚類在一邊“嗷嗷待哺”,另一邊魚粉價格又居高不下,甚至一度狂飆到1.2萬元/噸左右,國內的養殖戶們又該叫苦不迭了。

國產魚粉與進口魚粉的抗爭

對於秘魯魚粉的“一家獨大”,我們難道就無計可施,“任人宰割”嗎?國產魚粉能否與進口魚粉一戰?

首先從魚粉的品質上來看,應該說國產魚粉和進口魚粉各有千秋,如果非要比一個高低的話,還是進口魚粉的品質更勝一籌。國產魚粉中的脂肪和水分含量要高於進口魚粉,但是在鹽分、蛋白質、粗灰分、鈣、磷等營養元素上卻比不上進口魚粉。

衡量魚粉營養價值高低的一個重要指標就是蛋白質含量,蛋白含量越高的魚粉,市場價格也就越高。目前市面上魚粉的蛋白質含量一般在50%~70%左右,優質的魚粉蛋白消化率能夠達到92%~95%。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國內有研究機構曾經隨機選取過5款國產魚粉,結果發現粗蛋白含量的平均值為54.3%,而我國對進口魚粉的標準則是蛋白含量高於65%。兩者的差距,由此可見一斑。

從產業規模來看,國產魚粉的“發動機”也明顯不足,這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近海的漁業資源衰退導致的。我國近海過度捕撈的現象非常嚴重,漁獲普遍以幼魚為主,大部分魚的體長只有3~6公分左右,只有很少一部分達到了12公分以上,“絕戶網作業”屢見不鮮。再加上屢禁不止的偷漁、電魚、毒魚,近海漁業能夠為國產魚粉做出的貢獻就更少了。

總體上來看,我國近海的漁業資源和“瘸腿走路”的秘魯漁場相差還是太多。那究竟差在哪兒了呢?可能是配額捕撈的政策,也可能是對待漁業資源的態度。

魚粉的“痛點”與中國的“博弈”

被稱為“蛋白之王”的魚粉很是金貴,用起來自然要“精打細算”。對國內的普通淡水魚來說,飼料中魚粉的含量一般不會超過10%;而在石斑魚、鱖魚、鰻魚等名貴魚蝦飼料中,魚粉的比例往往高達30%~50%。

“上等魚”吃的好,賣的價錢也高——也難怪業內會有些人感嘆:無論是魚還是人,“待遇”總是和“身價”成正相關!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不同水產動物對魚粉的需求有所不同:飼料中魚粉的含量越高,對應魚種的市場售價往往也就越高。

魚粉對中國的水產養殖實在是太重要了,而作為世界魚粉的主產國,秘魯鯷魚配額量及捕撈量的公佈都會引起國際社會的高度關注——當然,最揪心的還是國內的養殖從業者,他們在魚粉進口價格的談判上幾乎沒有話語權,似乎只能“聽天由命”。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經過馴化,一些魚類可以攝食人工飼料,飼料中添加魚粉能起到很好的誘食效果。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對於無法訓食的魚類還是以投餵冰鮮魚為主,最典型的就是金槍魚的人工餵養。

國內的企業想要從秘魯魚粉的壟斷中“殺出重圍”,這個幾率實在是太過渺茫。目前唯一的出路只能是用另外一種方法“自救”——既然貧乏的漁業資源已經成為限制國產魚粉的致命短板,那乾脆就尋找新的蛋白源(比如大豆等植物蛋白)來取代魚粉!

在科研上,要找到完美的魚粉替代方案是一塊“硬骨頭”,飼料中想要不沾一點魚粉(全部使用植物蛋白)是不現實的。無數的實驗和養殖實踐都證明,魚粉始終是最佳的蛋白源,如果用純植物蛋白代替魚粉蛋白,養殖的效果往往“慘不忍睹”。

因此,更理性的做法是:逐步減少飼料中魚粉的使用量,並用植物蛋白代替其中一部分魚粉,從而降低飼料的生產成本——這是目前為止最穩妥的“博弈”方式。

秘魯鯷魚:“魚粉大王”與中國市場的“博弈”

大豆

大豆、菜籽、棉籽是植物蛋白的主要來源,由於價格低廉、市場需求旺盛,每年我國進口的植物蛋白有3000多萬噸。但這些植物蛋白中普遍含有一種名為植酸的物質,這是一種抗營養因子,會阻礙魚類對營養物質的吸收。

為了突破這一瓶頸,國內的專家學者又提出了飼料添加劑的想法——功能性氨基酸、益生菌、酶製劑、中草藥等,通過這些促生長因子來彌補植酸固有的缺陷,提高魚類的生長性能。

這是一系列相當艱鉅而漫長的科研課題,是一種“從無到有”的挑戰,但是一旦有所突破必將會對整個水產養殖業產生顛覆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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