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春秋戰國時期,周天子之女

稱為"王姬"諸侯之女則稱為"女公子"秦漢開始,"公主"成為皇帝之女的專稱。唐宋時期,"公主"一詞的含義泛化,皇帝直系親屬之中的祖姑、皇姑、姊妹、女兒皆為公主,但在封號、食祿待遇存在差異。同為皇室貴姬,唐宋兩朝的公主卻呈現出風格迥異的婚姻形態。

唐宋皆是中國古代經濟文化繁榮的兩個盛世之朝,彼此在政治經濟、文化思想、價值觀念等方面既有一脈相傳之處,亦有獨特的創新之處。整體上形成不同社會風格,兼容幷蓄的唐朝開放豪邁,禮法嚴明的宋朝婉約韻致的。而對於兩朝的同一群體—皇室"公主",不同的盛世給予她們一致的高貴雍容,亦賦予她們不同的婚姻形態。這與唐宋兩朝公主的社會地位、性格特徵以及駙馬的差異緊密相連。

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唐宋公主不同的社會地位

唐宋兩朝的公主皆是皇室貴女,地位崇高,錦衣玉食,生活富裕。但她們之間的社會地位仍有差異,主要是在政治方面的影響大有不同。這源於唐宋的社會風氣以及對女子的禮法管教存在差異。

唐朝是一個兼容幷蓄,思想較為開放,對女子的束縛較弱的朝代。這是由於統治階層帶有鮮卑族的血統,對各少數民族的文化亦多包容接受,一些鮮卑的思想習俗滲透至社會之中,尤其是對女性的束縛較為寬鬆,形成開放豪邁的社會風氣。如此盛世之下,公主更為嬌寵肆意,甚至影響朝政。

唐朝的公主生活極盡奢華富裕,依制享有食邑和國家俸祿,僅略低於親王,住宅庭院、山莊天地,應有盡有。閒暇之時,常與駙馬、文人士官由於山莊亭苑中宴飲賦詩,或者巡遊與山間田野,極盡奢華享樂。唐朝公主亦可設幕府,有專屬的官吏。

深得皇帝寵愛信任的公主亦可參與朝政,在政治上頗有影響力,權力最大者可以影響到皇位的繼承人選。或是受武則天以女子之身榮登地位的影響,唐朝熱衷於政治權力的公主不在少數,各種政治活動之中常有她們的身影。

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唐代初期,威名赫赫的"娘子軍"的首領便是文武雙全的平陽公主。此後,唐朝女子活躍於政壇中的女性越來越多,後宮妃嬪、公主女官不在少數。武則天之後此女子參政之風亦不曾消散。歷史影響最大的便是武則天之女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機敏而擅權謀,常參政議政,後來還與張柬之發動政變,殺"二張";與李隆基合殺韋后,輔佐李旦登基。雖然最後她意圖"皇太女",在於李隆基的太子之爭中以悲劇結尾,卻難掩其傳奇之彩。

鑑於公主政權過大,常干涉朝政,唐玄宗登基後逐漸削弱公主以及駙馬的政治權力。宋朝更是以此為鑑,對皇室公主的管教愈發嚴明。此外,亦是受宋代的嚴苛宗法、禮法制度和程朱理學等儒家思想的影響,對女子的束縛較為嚴苛。與唐朝的女子相比,宋朝的女子所受束縛更加嚴謹,皇室公主更甚。

宋朝公主享有的食俸與一朝宰相相同,但不能如唐朝公主一般設幕府參朝政。且

宋朝公主的教育根植於"三綱五常"等禮法,一言一行皆以禮法為標尺,亦強調詩書禮儀等修養。而唐朝公主前期雖亦有詩書禮儀,卻追求公主的"自然天性",安史之亂後才逐漸趨於"儒家"化。因此,宋朝的公主無一位參政者。

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宋朝統治者亦鑑於唐公主幹政之事,對公主不會過於嬌寵,即使有十分疼愛的公主也不會越過朝堂政治,

宋仁宗的長女周、陳國大長公主便是如此,即使深受仁宗疼愛,其婚姻舉止卻始終囿於政治與禮法。此外,宋朝公主婚嫁前後的行為舉止亦受御史諫臣的監督,稍有逾越之舉,便會遭到彈劾。這樣看來,宋朝公主的社會地位不及唐朝公主,尤其是在政治上。

唐宋公主不同的性格特徵

唐朝與宋朝不同的社會風氣以及公主們在社會地位上的差異,極大地影響兩朝公主的性格。整體上看來,唐朝的公主更加自由肆意,而宋朝的公主大多恬淡賢惠。

唐朝公主地位崇高,擁有特權,生活極盡奢華,行為驕橫肆意,時常宴飲出遊,可以說是隨心所欲。亦有熱衷於政治權力者,在政治舞臺上極為活躍,經常干政攝政。特別是深受唐朝統治者疼愛的公主,物質條件上極其豐裕,在朝堂上亦有一方勢力。唐朝公主地位崇高,任性妄為,以至於當時形成"懼娶公主"之風。

當然,

唐從亦有一些公主謹守禮法,賢惠恭順。特別是在安史之亂後,統治者逐漸提防公主的權勢涉政,柔順賢惠的公主逐漸增多,她們中亦有不少婚姻美滿者。

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宋朝的公主並無政治權力,亦深受禮法的教化,大多賢惠孝悌、恬淡節儉。出嫁前與嫁入夫家之後,皆要求恪守立法,對姑舅孝順,對夫婿禮遇。

即使擁有很高的俸祿,亦不能隨心所欲地宴飲遊玩,甚至在逢遇災荒或者戰事之時,要節儉降低俸祿,以作表率。

宋朝公主深受禮法教化,甚少有驕橫肆意者,逐漸改變唐朝風氣,形成以"尚公主為貴"的觀念。但這並不代表宋朝公主的婚姻就是幸福美滿的,無論嬌寵肆意,還是恭順賢惠,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禮制社會,古代公主的婚姻多為悲劇收場。

唐宋公主的駙馬差異

古代公主的婚姻從不得半分自由,且充滿政治色彩,這在公主的駙馬的選薦之中最為明顯。唐宋的駙馬人選並無規範的程序制度,皆是由皇帝一人決定,或者與朝臣商議後決定。公主為皇室之女,其所嫁之人便是皇帝的女婿,亦是皇親國戚。這便使得公主的婚姻常是皇帝籠絡朝臣和各方權貴勢力的工具,以實現進一步穩固政治統治和中央集權的目的。其中,駙馬的人選至關重要。

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唐朝的駙馬的出身在不斷的變換,與公主的政治行為相適應。唐代前期,駙馬多是功臣之子,武將居多,亦有不少出身名門望族的子弟。駙馬多有官職,且家族勢力強大,權力最高者,可掌軍政大權。而公主在政治上亦有影響力,二者在朝堂之上可謂舉足輕重,公主駙馬常干涉朝政,甚至有駙馬意圖謀反。經過太平公主的事件以及安史之亂之後,唐玄宗開始削弱公主以及駙馬的政治權力,駙馬的人選逐漸偏向世家子弟以及外戚勳貴,但不會授予過高職權。

宋朝的駙馬人選從最初的的功臣武將,逐漸偏向文臣,到後期,甚至中層官吏之家亦可尚公主。這與宋處統治者欲籠絡權勢龐大的功臣,和中後期宋代皇帝"右文"的國策熱愛文學藝術相關。宋代駙馬出身逐漸變低,公主愈加趨於低嫁。

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唐宋公主不同的婚姻狀態

唐宋公主的婚姻皆出於統治者的政治目的,常用來籠絡勢力,平衡朝堂格局。儘管她們錦衣玉食,出身高貴,在婚姻上卻難得自由。社會風氣、性格特徵、駙馬等因素直接造就唐宋兩朝公主迥異的婚姻形態。唐宋公主在婚姻之中驕橫肆意,任性妄為,而宋朝公主則困於禮法,恬淡孝悌,多有抑鬱早逝者。

  • 1.婚後驕縱肆意的唐朝公主

唐朝的社會風氣開放,公主也愈加驕橫。甚至有些公主支持身份高貴,在婚禮之上不拜姑舅,既是現在所說的公公婆婆。皇室和朝廷官員為此多次強調並制定禮法,欲讓公主全拜姑舅之禮。到唐德宗時,才制定《定公主郡縣主出降靚見儀文詔》,規定公主必須按照禮法,在婚禮之中行拜姑舅之禮。

唐朝公主在婚後亦享有較多自由,甚至可以隨心所欲。

一些肆意妄為的公主,在與駙馬成婚之後,仍與駙馬之外的異性交往過密,甚至行為放浪,置宗法禮教和婚姻家庭於不顧。諸如唐太宗的合浦公主嫁給房遺愛之後仍與和尚辯機交往密切,唐中宗的安樂公主與武延秀亦是如此。亦有一些公主婚後不安於室,依然放縱享樂,沉溺於玩樂之中。唐宣宗的萬壽公主便是驕縱成性,與鄭顥成婚後依然只顧玩樂。

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唐朝公主在婚姻之中的不滿與憤懣可以直接發洩出來,甚至二嫁、三嫁者不在少數。唐中宗的宣城公主婚後發現駙馬裴巽寵幸其他女子後,非常氣憤,便將那位女子"刖耳䑄鼻且斷巽發",可謂肆無忌憚,駭人聽聞。而唐朝公主常有二嫁或三嫁者,大概有二三十人,可以說是歷代公主所獨見。

唐朝公主也不盡是驕橫肆意之人,亦有主格守禮法,與附馬相親相愛,婚姻美滿幸福,伉儷情深的公主。如睿宗之女代國公主與附馬鄭萬鈞。鄭萬鈞在公主死後,親筆為其妻寫下《代國長公主碑》,在碑文中他對公主的"植性而智因心則靈,道亮於懷,色溫於貌,美髮可錳""仁澤潛揚,言有餘味,情無近屬。"充溢著對公主的欣賞、喜愛,瀰漫著對公主的追憶與深情。

亦如《新唐書·諸帝公主傳》中的歧陽莊淑公主,她與駙馬杜悰的婚姻十分美滿,在歧陽莊淑公主去世後,杜悰懇請撤去駙馬都尉之職,說道"臣每見銜有附馬字,悽感難勝。"

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 2.婚後恪守立法卻諸多不幸的宋朝公主

宋朝公主中亦有不願意施見舅姑禮的公主,也有皇帝特詔免見舅姑禮的情況,然而大數公主大婚後仍然按照英宗的規定施見舅姑禮。不同於唐朝公主婚後依舊肆意妄為,飛揚跋啟,

宋朝公主婚後從施舅姑之禮開始就十分努力的融入夫家的婚後生活,認真地完成從女兒的身份過渡到妻子,兒媳,母親的身份。

英宗之女魏國大長公主婚後,每日給婆母送飯,病時親自侍疾。對姑舅孝順,對夫婿更是恭敬禮遇非常。這在唐朝可謂是難得一見之奇景。

宋代公主的婚姻較為穩定,整個宋代沒有公主離婚,改嫁,再嫁的情況。史料之中更沒有關於宋代公主私生活不檢點的記載,至於唐朝中宗李顯的女兒宣城公主"刖耳䑄鼻且斷巽發"的事件更是在整個宋代都不曾發生。宋代公主的品性,出家後的生活態度,和唐朝公主有著天壤之別。

唐宋公主的婚姻:或驕橫肆意任意妄為;或囿於禮法、恬淡孝悌

婚前,宋朝公主是天之嬌女,婚後則多有不幸,《宋史·公主傳》中關於公主婚後生活不和諧的情況很多。不幸福的婚姻對公主健康損害非常嚴重,宋代公主都是很早便過世,大多二三十歲,正值青春年華。出身顯貴的公主,婚後常受到附馬的冷落,甚至夫家的虐待。這可能是因為宋朝公主大多低嫁,一些駙馬甚至出身中層官吏,生活以及觀念差異巨大,並且宋朝駙馬的職權受限,大多仕途暗淡而怨懟公主。

而受委屈的公主大多並不回宮向皇室哭訴,最終卻是是採取了寬容和忍讓。甚至有公主由於自身受到的傷害導致附馬貶官,也會適時的請求免除對丈夫的責罰,恢復駙馬官制。

宋朝婚姻不幸的公主非常多,且多早早病逝,諸如宋仁宗之女周、陳大長公主與駙馬李瑋、宋神宗之女唐國公主與韓琦之子韓彥、南宋理宗的女兒周國公主等等,比比皆是。

結語

唐朝和宋朝是中國歷史上最負盛名的兩個盛世王朝,其帶來的昌盛的文化藝術影響至深,而在繁華盛世之中,

作為皇室之女的公主,出身高貴煊赫,錦衣玉食,卻在婚姻上皆囿於封建王朝的政治與禮制,難得自由可言。唐朝公主驕橫肆意,婚前婚後依舊如此;宋朝公主恪守立法,恭順孝悌,亦有諸多不幸,早早病逝者甚多。

  • 參考資料:《唐宋公主對比研究》《宋代公主生活考略》《唐代公主的生活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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