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一級演員譚天杏領銜主演《節婦吟》,有看過這本戲的嗎

《節婦吟》取材於清入沈起鳳筆記《諧鐸》之《兩指題旌》。寡婦顏氏,暗自傾慕於塾師沈蓉,以贈盤纏為名,夜叩沈蓉房門,並不揣自薦枕蓆。兩人正待魚水相歡之時,一聲更鼓“巫山夢醒”,沈蓉“假道學”故態復發,競以“仕重廉隅、婦重名節”為由堅拒顏氏,致顏氏兩指被夾。遭此羞辱,顏氏痛不欲生,想及子尚年幼,母責未盡,遂決然剪斷兩指,以示自誡,從此永絕中夜之念。十年後,沈蓉官至禮部侍郎,顏氏子陸郊也為新科進士。為褒揚其母懿德,陸郊為母請旌,而沈蓉之妻沈氏聞之“闔扉拒奔”之事,撰寫《闔扉頌》上書皇帝以求嘉獎。皇帝覺顏氏“斷指自誡、有過知改”頗有典範價值,遂傳旨顏氏當殿驗指。為不陷陸郊於“欺君”之罪,顏氏無奈上朝。皇帝見斷指是實,“龍顏”大喜,賜顏氏“兩指題旌,晚節可風”金匾,昭告天下。顏氏怎堪貽天下人恥笑,哀求皇上恩免旌表,怎乃聖旨已下,豈能更改,皇恩終將顏氏推下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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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天杏,陝西寶雞人,生於1971年,本科學歷,國家一級演員,中國戲劇家會會員,陝西省戲劇家協會會員,陝西省秦腔藝術協會常務理事,現供職於陝西省戲曲研究院秦腔團,主工正小旦。1987年由陝西寶雞市戲校考入寶雞陳倉區人民劇團,1995年調寶雞市人民劇團,1997年調陝西省戲曲研究院秦腔團從藝,受著名錶濱藝術家郝彩風老師悉心指導和著名錶演藝術家馬友仙老師親手點排,專業演技不斷精進,演唱風格達到更高升華,先後在《遊西湖》《竇娥冤》《謝瑤環》《長城歌》《太尉楊震》《風鳴岐山》《大秦將軍》等秦腔傳統戲和新編歷史劇目中擔任主演,塑造了多種性格鮮明、各具特色、活靈活現的藝術形象,以其嗓音高亢明亮,行腔委婉甜潤,扮相清秀俊美,表演細膩真切而受到國內多種劇種的戲劇專家們好評和廣大群眾的厚愛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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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演顏氏:一次痛徹心扉的情感經歷》

文/譚天杏

三年前,我接觸到《節婦吟》一劇並在其中飾演了一號人物顏氏——一個被封建道德殘酷殘害了的美麗女性。三年來,我對這個角色的感悟隨著該劇的演出不斷加深,從起初比較表象的“演”漸漸進入了“化”的境界,每當亮相舞臺時,就像是穿越了時空,與那位妙人兒相遇相知,合而為一,經受一次痛徹心扉的情感歷程,與她同喜同悲,共赴煉獄。

魯迅在《狂人日記》中深刻地掲示:“.....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四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吃人“!”仁義道德是禮教虛偽的面具,禮教就是吃人,這就是魯迅對封建道德的定義。根據同名梨園戲移植的秦腔古裝劇《節婦吟》,講述的也是一個人被虛偽道德、封建皇權吃掉的故事。

《節婦吟》劇情取材於清入沈起風筆記《諧鐸》之《兩指題旌》。說的是寡婦顏氏暗自傾慕於塾師沈蓉,以贈盤纏為名,夜叩沈蓉房門,並不揣自薦枕蓆。兩人正待魚水相歡之時,一聲更鼓“巫山夢醒”,沈蓉以“士重廉隅、婦珍名節”為由堅拒顏氏並將其逐出門外,致顏氏兩指被夾。遭此羞辱,顏氏悔恨難當,斷指自誡。十年後,其子金榜題名,為母親請旌,而沈蓉之妻沈氏聞之“闔扉、拒奔”之事,撰寫《闔扉頌》上書皇帝以求嘉獎。牽出當年往事。皇帝覺顏氏有過知改頗有典範價值,遂傳旨顏氏當殿驗指。為不陷兒子於“欺君”之罪,顏氏不得不重嘗苦果。再掲傷疤。皇帝見斷指是實,龍顏大喜,賜顏氏“晚節可風”金匾,不堪天下人恥笑的顏氏,哀求皇上恩免旌表,怎乃聖旨已下,豈能更改?浩浩皇恩,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痛哉哀哉!顏氏就這樣被所有人合力推向命運的深淵,葬身於一副白綾。

初讀劇本,我是旁觀者,尚能保有一份置身事外的清醒。儘管為顏氏的命運嗟吁不已,但也為她燈蛾撲火式不顧一切的言行舉止感覺不值。接著再研讀劇本,便感受到了深深地悲哀,為顏氏對兩情相悅的憧憬,為她遭受拒絕的羞愧,為她必須撕開傷疤時的無助而悲涼而心悸,深切地感受到這個戲具有一種“把美好撕碎給人看”的悲劇力量。直到進入排練場後深入細讀,我作為顏氏的扮演者去設身處地的與她換位思考時,她所處的時代背景、禁錮她的那座院落、她遇到的那個薄情的男人,她在那個月夜所受到的羞辱,便像排山倒海的濁浪一般朝我襲來,使我陣陣頭皮發麻,幾乎窒息。

以往我飾演的角色中,也有受盡迫害死於非命的女性,如《竇娥冤》中的竇娥、《遊西湖》中的慧娘,但在秦腔舞臺上,這些人物可以呼天搶地直抒胸襟,血淚控訴酐暢淋滿。顏氏卻不同,她的愛情是暗戀,她的歡樂是竊喜,她的憤怒得收斂,她的驚懼要壓抑………一句話,她有苦無處訴,有淚不能流,咬碎牙齒也得和血吞。驚恐無助的弱女子,就這樣被自己愛戀的人、被自己從不敢怨懟的皇權社會壓成了一堆霊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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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準確地再現顏氏的悲劇一生,我必須冷靜。最初的震撼與悸動過後,我開始嘗試融入角色之中,剝繭抽絲,條縷分析,為她的心路歷程分出層次,找到依據。我將全劇中的顏氏劃作三個階段:第一場“試探”、二場“夜棄”為一個階段;第三場“闔 扉”、四場“斷指”為第二個階酸;第六場“詰母”、第七場“驗指”為最後一個階段。

在顏氏的第一個階段,我重在表現她的美麗、明朗、溫婉,刻畫她個性中獨立自信、敢作敢當額有主見的一面。雖正處青香年華卻喪偶寡居的她,,因有一個乖巧的兒子而擁有了希望,更因兒子塾師沈蓉的存在。心裡充滿了對愛情的嚮往。沈蓉辭館赴試,她先是言語撩撥進行試探,得到了沈蓉曖昧的回應。於是,她鼓起勇氣連夜奔其住處,以求與愛人互訴衷腸,緣定終身。“來到大門後,沉冷復沉吟……”,從花園到書房,只有咫尺之遙,對格守婦道的顏氏來說,卻好似遠在天涯,她走一步退三步,靈肉搏鬥,步步驚心,即門、叫門、跨門。進門,一系列動作驚心動魄,使人不禁感嘆,對一個被封建社會禁錮的弱女子來說,蛻變是何等的艱難。儘管她彷徨過動搖過,但掙脫束縛走向愛情的決心,卻在猶豫中逐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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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個階段中,我對顏氏的塑造主要表現在她追求愛情時的熱情、勇敢和遭受打擊後的痛苦、沮喪和自慚。她先是給沈蓉送上了一去一回的盤纏,看到他並未推辭、欣然收下,更認定兩人同樣有情有義,便輕輕關上了門,對沈蓉說:“先生,我不回去了!”面對如花美眷的大膽表白,塾師沈蓉內心如小鹿亂撞,激動不已,按捺不住的急切和狂喜:“心底之火一語燃,恨不得……恨不得權把書房作都山!”伴著活潑的音樂,歡快的唱腔,我用深情的眼神,靈動的身段,平穩而飄逸的圓場,上下翻飛的水袖,迅疾利落、準確到位地揭示了人物此時此刻的喜悅心情。

沈蓉雖然對顏氏心有愛慕,渴望巫山雲商,但為了士人清名,為了今後的仕途,他經過一番權衡,還是決定懸崖勒馬,偃旗息鼓。沈蓉接下顏氏送來的銀兩,強忍對佳人的愛憐和垂延,換上一副正人君子的冷酷面容,喝令她退出門去。好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忽如其來的變故不僅澆滅了顏氏心中燃燒的愛慾,也擊碎了一個貞潔女子的自尊。接下來,她步履觀難地走出門外,又不自覺地返身欲入……化身顏氏的我,在這時其實始終都處在一個如夢如幻懵懵懂懂的狀態,及至沈蓉急圈門廊,顏氏兩指被夾於門牌,鮮血淋漓,才猛然清醒,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刻骨銘心的痛楚。她痛苦自責,懊悔不已,為銘記閨廊之辱,禁絕中夜之念,膨然舉起利刃,斷指自德,從此,她象一個暗夜裡的尼僧,匍匐在神龕前,默默地、久久地、真誠地懺悔。

如果僅僅是到此為止,那麼這個故事就只是講述了封建社會中兩人情感世界的死水微瀾,還有顏氏難以復原的殘指造成了內心深處的情殤,或許還有她遇人不淑看人不準的遺憾,總之,不足道也。然而,封建社會的殘酷就在於不僅要扼殺合乎人性的慾念,還要把這種慾念造成的傷疤時時揭開來示眾。禮教溫情脈脈的面紗隨著《節婦吟》一波三折的劇情設置,被犀利、無情地揭穿,具有淪肌浹髓、震撼人心的批判性。

十年後,那段羞愧的往事被沈蓉悍妻獲知,為求取功名以一篇《閥廊頌》告知皇帝;時值顏氏之子陸郊得中新科進士,為寡母守節撫孤之恩而奏請旌表。得知前因後果的皇帝認為此事患孝節具備,賜予顏氏“兩指提旌,晚節可風”的匾額,並詔告天下週知——這是在顏氏那血淋淋的傷口上又抹上一層鹽,在無奈和絕望中,她進行了最後的掙扎:“我不願‘兩指題旌’留笑柄,我不願‘晚節可風’招罵名;我不願金殿受恩賜金匾,入耳卻聞恥笑聲。望萬歲體恤世上孀居苦,得容情處且容情。天網恢恢留一面,也勝似慈航渡眾生……”字字血聲聲淚,卻難改皇命,顏氏走投無路,無地自容,最終白綾縊死,不可救藥地終結了自己的人生。

《節婦吟》整個劇情沉鬱舒緩,舞美精緻壓抑,唱腔陰柔冷雋,臺詞溫婉雅緻,重在揭示人物內心,與以往高亢激越、滄桑豪放的秦腔劇目有較大的不同。在全劇的最後一個階段,我力求按照劇本規定,著重挖掘人物“哀莫大於心死”的內心世界,不過多地藉助於外化表演動作,不單純為追求叫好而飆高音,而是以空洞失神的眼睛,木訥緩慢的肢體語言,滄桑悲涼的聲音,揭示顏氏曲折悲慘的命運。演出後,這部戲深刻的內涵、典雅的風格瞬間吸引住了觀眾的眼球,其從容不迫的娓娓道來之態,在火爆的秦腔劇目中凸是出特別的風韻,贏得了·很好的效果。

我11歲入行學藝,至今已30多年。現供職於陝西省戲曲研究院秦腔團,曾師從著名錶演藝術家郝彩風、馬友仙老師,主攻正小旦,先後在《遊西湖》《竇娘冤》《謝瑤環》《長城歌》《太尉楊震》《鳳鳴岐山》《大秦將軍》等秦腔傳統戲和新編歷史劇中擔任主演。曾獲首屆中國秦腔藝術節表演一等獎,第三屆中國戲劇(紅梅杯)大賽金獎,第五屆中國秦腔藝術節優秀表演獎,陝西省紅梅杯大賽一等獎,陝西省秦腔流派唱腔大賽一等獎,陝西省優秀劇目展演一等獎等榮譽,榮獲陝西省人民政府頒發的“十佳演員”稱號。現為國家一級演員,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陝西省戲劇家協會會員,陝西省秦腔藝術協會常務理事。多年來,雖然塑造了多個身份各異、性格不同的藝術形象,得到了戲劇專家們的好評和觀眾的厚愛,但是飾演《節婦吟》中的顏氏這個角色,在我的藝術生涯中,還是一次絕無僅有的體驗。在排演過程中,我感慨良多,獲益匪淺。

我願意塑造更多類型的女性,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和所有技能,去再現她們被扭曲甚至被毀滅的人生,同時也展現出她們在悲劇人生中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心靈深處的閃光,為中華戲曲人物長廊不斷增添新的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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