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年,我18歲……

高考那年,我18歲……

高考那年,我18歲……

太陽一天比一天炎熱地烤著大地,七月,就是在我們的那個山青水秀的村莊也無法抵擋那種酷暑的來臨,七月,是莊稼人收穫的季節,是學子放假放飛的日子,七月,更是高山學生畢業季,高考日,曾記得學哥學姐把七月,稱之為黑色的七月,因為它不僅見證了金榜題名時的喜悅,也是更多落榜生悲傷的日子。

高考前,放假一個星期,我象班上的所有同學樣,整理要帶回家看的書,左看右撿,每一本書,每一本複習資料,每一本作業本似乎都那麼重要的需要帶回去,狠狠心,收拾了兩大袋書包,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車,車上一位臉曬的黝黑的大媽說:“妹子呀,你背這麼多書回家看,你一定是個成績很好的學生吧。”我微微一笑說:“是過幾天要高考了,背些書回去,就不揹回來了。”大媽一聽說高考,話匣子就似拉開了:“是呀,農村的孩子就是要靠讀書考出去,否則累死累活沒個出頭日……”然後嗦嗦叨叨地又說著,其實自己辛苦點沒關係,就是要自己的孩子能讀書讀出去,可惜孩子不願意讀書,寧願出去做工。

而我的父母,也象這位大媽樣,他們深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歸,背朝黃土的艱辛,真的是用了砸鍋買鐵的努力,供養我讀初中,上高中,就是為了7月7日,這一天,他們的女兒能高考勝出,結束這望不到邊的農耕生活。

下了公交後,走在鄉村的小路上,旁邊的稻田裡金黃的稻穀已微微垂下了成熟的穀穗,看見村裡的三、五個大伯大叔在田間左瞧右看,不知道他們是在看辛苦勞動後的收成,還是在看一家人裹腹飽肚的希望?

我左右兩肩分別揹著沉沉的書包,小步著走過一座小橋,橋下的河水湍急著向前方流去,只見父親正赤腳在河中清洗腳上的泥巴及鋤頭,我叫了一聲:“爸,我回來了。”聽見叫聲,父親猛一抬頭,差點摔掉,卻連忙說著:“回來了啊,怎麼背這麼重的包,也不叫我來接你?”說著,立刻走上來,用一隻手接過我的一個書包,於是我邊走邊告訴父親,還有一個星期就高考了,學校放假一個星期,父親一聽,頓時醒悟過來樣,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好啊,高考了,好好考,這幾天你不用做什麼家務了,只管複習,考上自己想讀的學校就好。”聽父親這樣一說,鼻子卻酸酸的,因為我看見了父親已脫了不剩多少的頭髮,看見了父親有些彎曲的後背,和他那一直來瘦弱的身軀,卻要在田裡,地裡,種植出一家老小六、七人的口糧。

高考那年,我18歲……

回到家裡,母親已準備好了飯菜,飯桌上,看見了豐盛的一盤臘肉與雞肉香菇湯,弟弟們,饞得口水都流出來了,母親在一旁卻說:“不要搶,讓你姐多吃些,她要高考了,補補腦吧。”我看到眼睛睜得圓圓的弟弟們瞧見我,我連忙說:“吃吧,一起吃,姐怕胖,爸媽,你們也一起吃。”於是一家人又都樂呵呵地吃著。

因為高考,7天,我都沒象往常樣幫助父母做點農活,也沒去菜園鋤下草,只是用電飯煲煮好飯,等母親回來炒菜。

返學校時,母親送我去搭公交車,走在路上,母親說:“盡力考,考多少分都沒關係,媽,在家等你。”我坐在公交車上,從車窗外看見母親望著車子前行的方向,站在我上車的地方,直到望不見她時,也沒見她邁開回家的腳。

高中三年,選擇了住校,半個月回家一次的我,從家裡帶去的每每都是母親親手炒的肉燒蘿蔔乾,和幾十元母親省吃儉用下來的生活費,同時帶去了家的一份溫馨與希望。

7月7日,這一天同樣是豔陽高照,每個考生急匆匆的腳步,似乎為這個原本就緊張的日子,更加增添了不少凝重的氣氛。

那時,沒有手機,也沒有家長陪同,甚至於,當時的我們也沒有意識到高考如今天般那麼隆重,那麼會牽扯到每一個家人的心。

只知道,高考是我們農家子女,跳出農門的最好途徑。

等分數,等通知,便是高三這一年,便是我人生中18歲這一年最重要的事,也是最美好的事,因為分數會改變我的人生,給父母養育18年的女兒一個最好的回報。

在等待的日子裡,理所當然地幫助家裡做農活,收割稻穀,下地鋤草,鏟茶子山,上山砍柴,為了節省時間,中餐就帶到山上去吃,不回家,常常吃到飯盒裡的飯菜就象是“山珍海味”樣可口,幾乎都要把飯盒都吃進肚子裡去,也常常累得晚上倒床就睡著了。

幹農活的日子雖然很充實,但對很少做農活的我,卻感覺非常勞累,腰痠背痛,央求弟弟幫我按摩按摩,弟弟卻調侃著說:“姐,高考高了多少分呢,沒考到天天都要做這些活呢,剛好趁機先鍛鍊鍛鍊……。”小弟的一番話,著實也讓我害怕自己高考失利,母親卻在一旁責備弟弟:“小孩別多事。”把小弟支著去寫作業後,又轉向我說:“阿蘭,彆著急,不是分數還沒出來嗎,媽媽相信你。”無語言表的我,擔心的不只是沒考到大學,自己要勞作,更多的是辜負父母十二年來對我學業的辛苦支持。

我們家就我一個人讀高中,我們村也就我一個人讀高中,那種希望,當時的我,不知道在鄉親們和父母心中會種下顆什麼的種子……

高考那年,我18歲……

終於8月份初的一天,母親從菜場回來,還沒進家門就在門口大聲嚷嚷著:“阿蘭,多好啊,錄取到了,錄取到了。”原來母親常常說去圩場買菜,都是為了藉口去探聽我的分數(我們所在的企業集團文教部,每年高考分數出來後就會到市教育局去查本職工子女的分數)。一聽母親的喜訊,我弦著的心放鬆了,急忙迎出來:“媽,真的嗎,聽誰說的?”媽媽來不急坐下,滿頭大汗地說:“我到了那個看分數的辦公室,報了你的名字,領導一看,說報這個專業的你第一名,所以就錄到了。”我看到母親那佈滿皺紋的臉上似開出了一朵水蓮花般的燦爛,便任由她開心幾許。

其實聽母親這樣說來,我就知道自己只錄取到了定向生(報考時為了以防萬一,填了定向生),與自己平時的成績相差有點距離,等待中,有了消息,也有些許的失落,但這卻給全家,全村人帶來了莫大的好消息,媽媽逢人便說:“閨女馬上就要去外地上學了,有點捨不得。”我提醒媽媽說:“媽,只是個定向生,不要總是同別人說。”可她卻一點也不在乎:“定向生,不是照樣有錄取通知書嗎,不是照樣的是大學嗎,再說定向不是更好嗎,讀完書,又可以回到媽媽身邊。”看媽媽說的頭頭是道,看她快樂於這一張盼了多年的通知書的一顆母親的心,我怎捨得讓她停止開心。

9月初,懷惴著母親用小錢袋包好的幾百元錢,踏上了遠去省城的公交車。

這一年,我18歲,青春正美好,人生剛啟步。

而我在18歲這一年,讀懂了父母的艱辛,讀懂了“……誰言村草心,報得三春暉?”父母的恩情與教誨,自己的一生都是無法回報……

高考那年,我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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