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從王牌狙擊手到陸軍少將

瓦西里,從王牌狙擊手到陸軍少將

1942年10月,被譽為第二次世界大戰轉折點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正在激烈進行。在斯大林格勒,蘇聯紅軍與德軍展開了慘烈的近距離肉搏戰,槍炮聲此起彼伏。而在馬馬耶夫高地附近已經被炮灰摧毀的街區,卻是令人窒息的平靜。在街道兩側的暗處,來自蘇聯和德國的兩位頂級狙擊手的對峙,已經進入到了第三天。雙方都在等待對方露出破綻,從而一擊致命。

對峙,等待絕殺!

從這天早晨開始,斯大林格勒城市上空就炮聲不斷,戰場上突然熱鬧起來,蘇聯狙擊手瓦西里和他的對手——德國狙擊手科寧斯靜靜地藏身在掩體中,眼睛死死盯著光學瞄準鏡,不間斷地監視著前方發生的一切。蘇軍政治指導員達尼洛夫也不甘寂寞,一大早就鑽進狙擊手的掩體觀戰。太陽昇起後,達尼洛夫好像忽然看見了什麼,他興奮地跪起身來喊:“他在那兒!”話音未落,德國槍手科寧斯迅速做出反應-- 一槍擊中正在做手勢的達尼洛夫的肩膀。科寧斯故意沒有打達尼洛夫的頭部,他希望瓦西里跳起來救助受傷的戰友,從而暴露自己。達尼洛夫尖叫著倒在地上,科寧斯死死盯著他,手指緊扣扳機。但瓦西里紋絲未動,他仍眼望前方,就像沒看到受傷的達尼洛夫。科寧斯再沒開槍,他沉默著,任憑蘇軍衛生兵帶著擔架爬過瓦礫匆匆忙忙把達尼洛夫放上擔架抬走。

瓦西里仔細觀察著前方,尋找子彈射出的方位,站在敵人的角度考慮,狙擊點設在哪裡最好呢?突然,一塊斜支在牆角的鋼板引起了他的注意。鋼板上亂放著一些碎磚頭,它位於德軍防線的前方。鋼板下是否被挖成了掩體?對手是否就藏身在鋼板之下?瓦西里默默地思索著。對,科寧斯就在那塊鋼板下,瓦西里做出肯定的判斷。瓦西里把槍口瞄準鋼板下的暗點。

既然狙擊陣地剛剛已經被指導員暴露了,按照常規,科寧斯判斷蘇軍狙擊手會變換陣地。在這種情況下,有任何動靜,德國人都會開槍射擊。瓦西里決定將計就計,試探科寧斯,他把一隻手套套在一塊木板上舉過頂。科寧斯一槍將其擊穿。“啊哈,終於上鉤了。”瓦西里察看了被擊穿的手套:不偏不斜,直接命中。這就是說子彈來自正前方,德軍的王牌槍手就藏在鋼板之下。現在應當把他引出來。那麼,怎麼才能把他引出來呢?

瓦西里決定,變換陣地,明天從另一個方向收拾他。第二天早晨,秋天的陽光穿過城市的廢墟,從德國人背後照射在狙擊手們的臉上。扎依採夫決定等過了上午再行動,因為瞄準鏡的反光可能會把位置暴露給德國人。午後,瓦西里開始處於背光位置,而科寧斯的陣地則暴露在直射陽光之下。突然,瓦西里發現鋼板邊上有一個東西在閃光。是一塊破玻璃片?還是敵人槍上的瞄準鏡?

也正是因為這場對決被兩軍如此看重,所以雙方在對峙到第四天的時候,才出現了有可能決出勝負的新動向。那麼,瓦西里與科寧斯接下來會有怎樣的行動呢?在決出最終結果之前,我們先來了解一下瓦西里與科寧斯這場巔峰對決是怎樣出現的?

對手在哪?

從1942年7月其,成千上萬輛德軍坦克轟鳴著向斯大林格勒進犯。到9月底,德軍已佔據了市中心的大部分地區並推進到中心碼頭的伏爾加河岸。德軍憑藉著優勢兵力,一次次試圖把蘇軍趕下伏爾加河。保衛斯大林格勒蘇聯紅軍面臨著極為嚴峻的形勢。蘇聯前沿陣地的第62集團軍為了扭轉戰局、打擊入侵德軍,把兵力分成了“戰鬥小組”和“突擊組”,與敵軍展開了周旋。

到1942年10月中旬,德軍表面上已經佔領了斯大林格勒將近90%的面積,但實際情況是在每一寸土地上,都有子彈出其不意地射向德軍。這時的城市幾乎已經被炮火轟擊成了碎片,雙方戰士都在廢墟中不停地穿梭,隱蔽於巨大的工業設備和倒塌的公寓建築樓板中戰鬥。在殘酷的巷戰過程中,蘇軍的狙擊兵們大顯神威,令德軍吃足了苦頭。隨軍報道的軍事記者們更使六十二集團軍二八四步兵師一○四七團的狙擊手瓦西里·扎依採夫准尉名聲大震,在巷戰初始階段,他在十天內連續擊斃了42名德軍士兵,而自己卻毫髮無損。

瓦西里不但射術精準,還擁有十分高超的隱蔽技巧。他有時偽裝成佈滿苔蘚的石塊,有時躲進捆紮起來的谷堆,有時藏身於一截煙囪之中。因此,不光德軍士兵,甚至連他的戰友有時候都不知道他身處何處。

在瞭解到瓦西里的情況之後,德國第六集團軍司令部要求將德軍的王牌狙擊手調到斯大林格勒前線,專門對付瓦西里。重任落在了德軍柏林狙擊兵學校校長、上校科寧斯的肩上。從柏林飛抵前線的科寧斯一參戰就馬上行動,他接連打死了兩名蘇軍狙擊手--每個都是一發命中。   

瓦西里知道,這是決鬥的挑戰書,對手是衝著自己來的。接下來,雙方都在為這場決戰進行準備。前線一片寂靜,只有零星的炮聲和飛機轟炸聲偶爾響起,此外,連狙擊手們的槍聲也似乎銷聲匿跡了。這段時間,瓦西里和夥伴庫利科夫仔細觀察了從馬馬耶夫高地到“紅十月”工廠這一段街區,標下了所有的地形、地物:瓦礫成堆的街道,樓房的斷壁殘垣,折斷的柱子,被焚燬的汽車……在他們眼中,面前有上千個德國狙擊手可藏身的埋伏點。瓦西里知道,他的對手科寧斯就躲在其中的一處。但具體是哪裡,他不知道。同樣,科寧斯也清楚瓦西里就在他的對面,但他同樣需要確定瓦西里的具體藏身地點。就這樣,雙方進入了連續4天的緊張對峙狀態,靜靜等待著對手犯下致命的錯誤。

一槍斃敵

在經過連續4天的對峙之後,決戰時刻終於就要到來了。高手對決,一槍足以致命。那麼,瓦西里與科寧斯之間的最後一槍,到底是怎麼打出的?軍事作家艾德里安•吉爾伯特在其所著的《狙擊手》一書中,披露了大量瓦西里•扎伊採夫在戰後的回憶。其中,瓦西里對自己與科寧斯的最後對決,是這樣敘述的:

“那次,我和庫利科夫搭檔,莫洛佐夫和舍伊金搭檔,我們兩個狙擊小組奉命到紅十月兵工廠附近執行任務。短短兩天之內,莫洛佐夫犧牲、舍伊金身負重傷,他們倆都身經百戰,曾經幹掉過不少德軍狙擊手。但這一回,他們連敵人在哪裡都沒發現就被擊中了。我立刻意識到我們遇上了一位非同一般的德軍狙擊手。

  我和庫利科夫花了大半天時間一動不動地趴在伏擊地點,細細地查看周圍的環境,試圖找出敵人身在何處。從先前莫洛佐夫和舍伊金中彈的情況分析,敵人應該在我們的正前方。我反覆觀察前面的情況:左邊是一輛被擊毀的坦克,很難隱蔽;右邊是個碉堡,但槍眼已經被堵住了。在它們當中有一大塊廢鐵板和一堆碎磚塊,敵人會藏在這裡嗎?如果換了是我,一定會選擇這裡。但那塊廢鐵板已經在那裡整整兩天了,難道敵人不用更換伏擊地點?還是我的判斷有誤?為了試探一下,我用木棍撐住手套伸了出去,手套當即被一槍射穿。從彈孔上可以看出射擊位置就在對面,我由此斷定敵人就藏在那塊廢鐵板下。

  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如何把敵人引出來。由於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我耐心地等待天黑後進行轉移。在此期間,我仔細琢磨著對手:他的偽裝相當出色,槍法也異常地準,最與眾不同的是他居然能在同一個伏擊地點待上這麼長時間。直到夜裡,我才和庫利科夫悄悄地轉移到另一處伏擊地點。天亮後,整個上午我們紋絲未動。因為在陽光直射下,狙擊步槍瞄準鏡的反光會暴露我們的位置。等到午後,我們終於處於陰影之中,陽光直射到了對方狙擊手的位置。在廢鐵板的邊緣,我們隱約看到一道反光,好像是對方狙擊步槍的瞄準鏡。

就在此時,庫利科夫以十分老到的方法來引誘敵人:他把自己的鋼盔緩緩舉起,速度不快不慢,就像探出頭一樣。敵人迅即開槍射中了鋼盔,在鋼盔落地的同時,庫利科夫配合發出了一聲慘叫。敵人終於上當了,他以為幹掉了對手,於是從廢鐵板下露出了半個頭想看看自己的戰果。這正是4天來我期待已久的一刻,我立即瞄準他的頭部扣動了扳機,他向後倒了下去”。

這顆子彈擊中了科寧斯的前額,穿過後腦勺和頭盔飛出。天黑後,蘇軍二八四步兵師的部隊開始進攻。在戰鬥的間隙,瓦西里和庫利科夫從鐵板下拖出了被擊斃的德國槍手的屍體,並搜出了死者身上的證件。證件表明,被擊斃者正是赫赫有名的所謂德軍常勝槍手、上校科寧斯。

英雄歸宿

瓦西里的姓氏“扎伊採夫”在俄語與"野兔"有相近的意思,出於這個原因,狙擊手學校訓練出的學生又被暱稱為“小兔兔”,而瓦西里當然就是那隻“老兔子”。根據一項統計數據,由瓦西里訓練出的“小兔兔”們,在二戰中一共造成一萬名左右軸心國士兵的死亡。瓦西里在62集團軍一直服役到1943年1月,後來因為眼睛被地雷炸傷而退役,之後他由維拉米爾·費拉托夫教授照顧並且進行治療,後來成功地重返戰場,並且參加了德涅斯特河戰役。在從軍隊退役之後,瓦西里長時間在基輔經營一家工廠,在1991年12月15日去世,享年76歲。

2006年1月31日,瓦西里•扎伊採夫的遺體以隆重的軍禮被遷葬到馬馬耶夫高地。根據他的意願,他的棺木被埋葬在了斯大林格勒戰役紀念碑的旁邊。碑上則寫著瓦西里的名言:“我們沒有任何撤退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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