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近兩個月之久，肖戰又一次登上了熱搜榜。在沒有任何前期宣發的情況下，他帶著自己的新歌“迴歸”了。雖然毫無準備，但肖戰粉絲迅速組織集結，在一天內打破了國內數字專輯銷量和銷售額的記錄。這一次，我們不僅目睹了偶像和粉絲之間難捨難分的黏性關係，也不得不重新思考飯圈的遊戲規則到底包含了什麼。
作者 | 王亦璇 張煒鋮
4月25日對於肖戰粉絲們來說本來是北堂墨染的生日。北堂墨染是肖戰在《哦！我的皇帝陛下》中飾演的王爺一角的名字。肖戰粉絲們會給肖戰飾演過的每一個角色慶祝生日，從4月24日的晚上開始，粉絲們就開始發佈剪輯的慶生視頻、賀圖和文字祝福。
而25日零點，肖戰發佈微博：凡此過往，銘記於心。感謝所有善意的批評與指正，成長在路上，配圖是《光點》的專輯封面。同時，他還把自己使用了三年半的微博頭像換成了這張圖片。
肖戰又一次登上了微博實時熱搜榜。5分鐘之內，肖戰工作室、肖戰全球后援會和肖戰數據站等多個微博號完成了轉發，而這條微博的總轉發數已超100萬，點贊數逾700萬。這是肖戰復工第一天，數據帶給我們的直觀感受。他依然手握流量，在偶像的道路上繼續前行著。
從3月3日到4月25日，肖戰一共發了3條微博。分別為4月4日全國哀悼日的緬懷同胞、4月10日由綠洲App鏈接分享的紅梅照片（其參加了2020“回鄉遇見美麗中國”大型網絡傳播行動並獻唱“紅梅贊”），以及今日所攜新曲迴歸。而在同一期間，肖戰工作室則額外進行了回應輿論、打擊謠言和發佈法律聲明等工作。
我們試圖按時間走向進行還原，說明在肖戰復工前的這段時間，以及4月25日復工這一天，肖戰和他的工作團隊，以及他的粉絲團，都經歷了什麼，又有何行動。
01 | 暴風雨之中
227事件發生至今，仍有不少粉絲沒有完全看透爭執各方的矛盾點，也不願發聲。
進入粉圈的粉絲們，在決定要追隨哪個粉絲站或粉頭（指在粉絲中有一定影響力的大粉）之前，往往習慣先在微博搜索欄打出偶像的姓名。接著，數條甚至數十條與這位偶像相關的內容便會醒目地展示出來。肖戰全球后援會、肖戰資源博、肖戰數據站、肖戰打榜投票組和肖戰網宣組都是擁有幾十萬至幾百萬粉絲的“大站”，而這些名字，也基本上出現在了每一個肖戰粉的微博首頁。
與絕大多數粉頭一樣，普通粉絲也會為追星而開闢全新的微博賬號，俗稱“養小號”。粉絲樂於追求欣賞偶像時不被外界打擾的感覺，亦或是隻想把交友範圍縮小在相同粉圈之內。但是，在227事件發酵到爆發的那短短几天之內，切換微博賬號就意味著進入不同的世界。
嬌嬌是因為電視劇陳情令而粉上肖戰的粉絲。在她的描述中，追星號上看到的，是後援會號召粉絲“入住溫暖小窩”的通告，但登陸個人號，卻已經能不斷地刷到昔日同學和朋友對其偶像的質疑，或者對連帶自己在內的粉絲群體的謾罵。
“要說心裡難受，是一定有的，畢竟大家都在社交媒體上議論這件事。我也看到有人‘開麥’了，但我不會站隊。”嬌嬌這樣的做法，或許是性格使然，或許是她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這件事。“造成這樣局面的因素很多，有人扯法律，有人扯自由，怎麼可能聊到一起。”
3月1日，肖戰工作室發文致歉，文中說道：希望大家都能安全復工快樂生活，平靜而平安。粉絲站也緊隨其後，表達了類似的博文，飽含歉意與祝福。之後，便開啟了從3月4日至21日，長達16天的停更。
光感也是肖戰的粉絲，她說自己是名副其實的散粉。可能除過“有組織”的肖戰粉絲和因同人文化受到嚴重打擊而群起的網友們（下稱“227群體”），大部分人無法在這件事上有絕對鮮明的立場。
“超話裡會號召躺平任嘲、不要說話。” 光感也認同這個做法，發聲除了加重誤解並沒有起到其他作用，所以她所做的只有在手機上默默划過去。“這就是我度過三月前20多天的狀態。對了，因為減少看社交軟件的時間，我還肝掉了一篇論文。”
在光感看來，最受傷的是兩批人。一批是理性的寫作者，而另一批是理性的粉絲。她堅信事件的升級頗具諷刺意味，因為過激行為往往是由群體中不理智的人做出的，而為之負責的，卻是群體中理性的那一部分人。
在偶像復工的今天，光感已經難掩激動。更喜歡了，是肖戰粉絲如今普遍的心態。她第一時間將微信頭像換成了新歌封面，但也仍然保持著一份理智。“不管怎樣，都希望這兩批人能在這場紛亂的事件裡掌握話語權，成為理性聲音發出來的渠道。”
02 | 漫長對峙期
肖戰粉絲感到憤怒，227群體更為憤怒。
有部分肖戰粉絲認為，他們甚至可以相信227事件的初衷，但是不信任227事件的現在。在他們看來，這只是兩種關於“自由”的概念分歧 - 本質上是站在自由主義的肩上進行討論的。
一方認為同人文學創作沒有邊界，分級制度的存在使得作品與明星本人能夠深層切割；而另一方則是基於目前的現狀，認為理想中同人文學與明星本人進行完全剝離的設想是不能夠成立的。
“我覺得二者都是有道理的，也體現出這個時代下大家對自由不同的見解。” 光感是這樣理解的。“然而，演進到現在，‘為了藝術作品的緣故而憤怒，因為憤怒而為藝術作品刷負分’這種生態是不可理喻的。”
在3月初發表致歉文之後，不論是肖戰官方工作室或各大粉絲站，都保持著極其緩慢的博文更新速度。3月5日，淘寶三八節活動開啟，肖戰代言上架。粉絲無可控告的情緒以購買作為宣洩，227群體則繼續攻擊肖戰。
在肖戰工作室發佈的致歉微博中，有15.2萬人對此發表了“怒”的態度。而在其他打擊造謠的博文之下，依舊可以看到“怒”出現了2.2萬次。推動同人文化創作平臺遭受打擊的導火索，需不需要負責？懷抱對肖戰及其工作室的不滿，這個問題也屢次被提到臺前。
“我不說話，我依然喜歡他”。在淘寶三八活動節這天，粉絲中的不少人，是第一次購買肖戰代言的產品。一場小小的狂歡正由內而外打開。
03 | 無聲的信號
做公益、助農、買代言、啃物料…在偶像沒有工作的這段時間，粉絲們沒有閒著。他們一方面堅定了自己等待的心，一方面跟隨逐漸有起色的肖戰團隊重啟追星模式。3月21日，在肖戰工作室的支持下，肖戰粉絲公益項目組正式開始運營。4月13日，肖戰作為傳唱人，在《2020 “回鄉遇見美麗中國”大型網絡傳播行動》中獻聲《紅梅贊》。
影響最為廣大的是公益項目的推行。“將愛意凝聚成公益的力量”是所有粉絲站統一的微博轉發宣傳語。臨泉芥菜絲、石臺硒茶、蘭州百合等都是公益助農內的產品。還有不少粉絲參與了後援會發起的蘭州百合創意大賽，在社交媒體上貢獻著寶貴的流量。
“粉絲感到欣慰，心中充滿希望。” 晶晶曾經是“博君一肖”粉（王一博與肖戰的CP粉），但她最近格外關注肖戰的動態。 同時，她也並不是一個完全的樂天派。以偶像歌手團體成員出道的肖戰，在為他圈了大批粉絲的電視劇方向，可能還是需要一個能體現演技的機會挽回口碑。
“我其實悲觀地看好肖戰前途，肖戰多次被送上熱搜，看起來形勢大好，但大多是粉絲控評，他離真正可以出現在大眾視野還有一長段路要走。”
04 | 光點第一天
《光點》的上線粉絲們並不知情，也完全沒有預料到。這首單曲事前沒有任何的宣傳或預熱。而按照慣例，如果流量偶像提前公佈了自己發佈專輯的日期，粉絲們會進行集資，以提高購買量，後援會和數據組也會策劃好相應的打榜方案。而這次肖戰粉絲們顯然毫無準備。
首先是買。《光點》的銷售量在開賣時增長的確很快，但是並比不上其它流量在有準備的情況下的賣出速度。很多粉絲直接在微博上表示出自己對同擔的不滿，肖戰超話裡全是樸實的憤怒和催銷量的帖子。凌晨四點的時候，購買兩百張以上專輯的粉絲數有三千多人，粉絲們依舊相當不滿意。
然後是組織。各個站子很快地就把粉絲們組織起來，十分鐘內肖戰數據站發佈了在三個音樂平臺的購入和加入公會的教程。加入公會在賣出數據專輯的過程裡很重要，因為粉絲們要確保音樂平臺按購買銷量顯示的公會排行榜上的前幾名是自家有影響力的粉絲組織。榜單剛剛開放的時候，前幾名還是各式各樣的購買數量較多的粉絲的ID。十幾分鍾後，肖戰全球后援會順利升到第一名。CP粉們也有組織，榜單第二名是博君一肖CP粉們的公會“保險槓”。“保險槓”和“博肖狗”縮寫相同，是CP粉們為了不招搖想出來的名字。
很快粉絲們統一出了一套打雞血的話術：“經過史詩級的虐粉，就要給出史詩級的銷量。”他們把227事件以來的種種不友好的遭遇概括為“虐粉”，而“史詩”是QQ音樂對專輯銷量進行認證的時候最高級的形容詞。
肖戰粉絲們還開始做一件之前幾乎沒有哪家粉絲做過的事情——控“難聽”廣場，即控制在微博上搜索“難聽”一詞之後出現的內容。粉絲們發微博的模板有以下幾種：“肖戰的新歌光點，不難聽出是一首不錯的歌。”“肖戰的新歌光點太好聽了，我自己跟著唱就好難聽，他好厲害。”“今天聽了不少難聽的聲音，但是肖戰的新歌光點真的也太好聽了吧。”這樣即使想在微博上搜索“肖戰 難聽”或者“光點 難聽”，也只能搜索到粉絲髮表的內容。
從早晨開始，肖戰粉絲們進行了大量的拔旗活動。就是當活動發起人發出微博後，若按要求購買專輯的人數達到一定標準，發起人再自己多購入一批專輯作為獎勵。而拔旗金額少則幾千，多則上萬。
16點24分，《光點》售出1666.67萬張，單平臺銷售額破5000萬，獲得了QQ音樂最高的等級認證：殿堂史詩唱片。
05 | 創造新紀錄
肖戰粉絲的目標不止於此，他們真正的目標非常明確和簡單，就是破紀錄。此前國內的數字專輯銷售額記錄屬蔡徐坤於2019年7月26日發行的《YOUNG》，總銷量為約6640萬元。銷量記錄則屬於華晨宇於2019年12月4日發行的《好想愛這個世界啊》，該專輯在網易雲音樂上賣出超過2131萬張，這張專輯同時也是銷售額第二名。
肖戰數據站每小時更新銷量、銷售額和排名數據。截至晚上九點，《光點》賣出了21473488張，排名第一。晚上十點，銷售額為67246008元，排名第一。儘管站子沒有標出前面的對手和他們的成績，但所有粉絲看起來都心知肚明，因為大家都在主動地去關心這件事情。他們的願望是，在4月25日當天銷售額能突破7000萬。
肖戰粉絲的力量依舊強大，你很難判定過去兩個月的事件對他的未來有何種影響。肖戰打投組（為偶像打榜、投票的小組）前成員Joyce在最後對我們說：“在227事件逐漸平息了的今天，肖戰粉絲終於開始專注自家了。如果一開始就這樣，可能對他的影響會小很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