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如人,王家卫一招一式间的侠骨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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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一部好电影是需要时间的。一代宗师的剧本王家卫筹备了整整十年,这么多年,叶问都被人拍烂了,擂台上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在灯火阑珊处,一个人却还在不紧不慢的琢磨着招式、意境与想法。2013年,《一代宗师》登上荧幕,一幅恢弘大气的江湖画卷向世人展开,从中能看出每个武林人士在所处时代背景下的求索,听到他们内心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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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之中,多是性情中人。王家卫镜头下的武林人物各有造诣,各有忧愁,他们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英雄,更不是刀光剑影里拼个你死我活的侠客。他们是账房先生,是妓女,是厨房里面的伙夫,他们是身处于乱世的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相比较甄子丹的《叶问》,《一代宗师》的格局要大很多,从南下造时势的宫羽田,到想法超群却又困于眼前的叶问,再到凭一口气点一盏灯的宫二小姐,电影似乎没有主角,却人人是主角;没有江湖,却处处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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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通篇全览,《一代宗师》的文戏武戏唱得娓娓动听,王家卫更是个善于从周围环境来烘托人物内心的人,从金楼的装饰到缭绕的烟尘,从女人裙下的三寸金莲到顶上民国时期的发型,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其中的用神极为考究。片中多处把人与环境融为一体,例如叶问与宫羽田的过招,整个金楼里的人都屏气凝神的注视着,短短的分秒钟,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又如宫二小姐与马三的过招,飞舞的雪花,跳动的火苗和一旁惊声尖叫的猴子,一瞬间的杀气跃然于荧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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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到的《一代宗师》是删减过后的商业版了,而海外版里诸多的片段如马三在金楼挑战叶问,叶问避居香港后与八极拳传人的过招等。影片中的马三在金楼盛气凌人放倒了多位拳师,镜头一转师傅就说他的“刀”太锋利,其实这中间删去的正好是他自作主张不可一世地挑战叶问,结果惨败。宫羽田南下广州,不只是找接班人那么简单,更是想“南拳北传”,但自己徒弟马三那么一闹就变了味,成了南北擂台,所以才有了接下来老爷子对马三“老猿挂印,不在望而在回头……”的教诲,也才有了马三被逐出师门后的投敌卖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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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底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有机会再让我看一遍宫家的六十四手吧!”“你来,我等你。”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王家卫对江湖过招诠释就是以武会友,以武识人。“对我来说功夫就是一横一竖,对了的站着,错了就躺下。”叶问最初对武学的解释就那么简单,却又实实在在,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会有不同的感悟,跟宫羽田过招,跟宫家二小姐过招,跟逃亡香港的八极拳传人过招,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气质,分秒之间小人现形,君子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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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有句老话:人不辞路,虎不辞山。这些年,我们都是他乡之人。我是真的累了,想回老家。临走前,有样东西要还给您。六十四手,我已经忘了。我在最好的时候遇到你,是我的运气。可惜我没时间了。想想说人生无悔,都是赌气的话。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啊。叶先生,说句真心话,我心里有过你。我把这话告诉你也没什么。喜欢人不犯法,可我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这些话我没对谁说过,今晚见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就都说出来了。就让你我的恩怨像盘棋一样,保留在那儿。你多保重。”几句台词,个人情感与家国大义就烘托出来了,世事无常,悲喜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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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中华武士会成立。从南方来了一个人,话不多说,手中拿着一块饼,让我大师兄李存义掰开。我师哥李存义没有说话,还让他当了武士会的第一任会长。他凭的不是武功,是一句话:拳有南北,国有南北吗?”影片中的这句话透露了当时的大环境和宫羽田此番南下的使命,就是要“南拳北传”,换句话说就是在国家危难之际,用中华武术救民于水火。可时代变了,热兵器的大规模使用让无数的武林人士黯然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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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较于甄子丹脚踢日本人,拳打西洋鬼的《叶问》,王家卫的《一代宗师》更贴近历史,贴近人物的内心。在时代的作用下,习武之人颠沛流离,成了散落在难民堆里的普通人,叶问如此,历史上的很多武林人士亦是如此。王家卫向世人展现的不是某位神乎其神的侠客,更不是飞檐走壁,万军从中取鬼子首级的英雄,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历史需要客观看待,王家卫在构思的时候常常带着梁朝伟去拜访叶问的儿子叶准,了解叶问的生平过往,了解那个时代的武林人士是如何隐于世间,艰难度日。“有人说,咏春因我而起,因我而收。 我但愿他们是对的。”回到影片中的这句话,也许是无数宗师的心声,无赞无伤,平平淡淡却又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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