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5年達業績高點後，承德露露業績表現逐年走低，僅在2019年有所回溫。如今，承德露露年營收尚不及同屬河北，銷售網絡遍及全國的養元飲品的三分之一，業績壓力下，其與汕頭露露的商標權爭奪日趨白熱化
《投資時報》研究員 卓瑪
提到“杏仁”你首先想到什麼？是杏仁茶還是杏仁豆腐？最近，以出產“露露杏仁露”著稱的河北承德露露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承德露露，000848.SZ）重回公眾視野，不過不是因為推出新品，而是因一場已綿延五年的商標權訴訟官司。
日前，承德露露發佈一則重大訴訟公告，表示公司訴前董事長王寶林、前總經理王秋敏等與公司有關的糾紛一案已被承德市中級人民法院受理。
據公告及公開資料顯示，王寶林為露露品牌創始人，1997年—2010年擔任承德露露的董事長和法定代表人；王秋敏則於1997年—2014年擔任承德露露董事、總經理，2014—2016年任副董事長。
據承德露露稱，在此期間兩人利用職務之便，於2001年12月至2006年6月間，以承德露露的名義，秘密與關聯企業露露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後更名為霖霖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下稱露露集團)、汕頭市高新區露露南方有限公司(下稱汕頭露露)及香港飛達企業公司（下稱香港飛達）簽訂《備忘錄》《補充備忘錄》等關聯交易合同。
承德露露因此要求法院確認，上述關聯交易合同直接損害了上市公司及其廣大投資人的利益，構成公司董事實施的損害公司利益的關聯交易；判定被告兩人共同連帶賠償關聯交易給承德露露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1.08億元（商標侵權損失截止日為2019年12月31日，2020年後的商標侵權損失另行計算）。目前該案尚未開庭。
針對承德露露的指控，網上亦傳出涉案原高管發佈的一份聲明，表示對1.08億元索賠及“毫無理據的汙名化指責，感到震驚、委屈和無比的憤怒”，其呼籲“應尊重歷史、尊重事實、尊重法律，公正客觀處理歷史遺留問題”。
《投資時報》研究員注意到，這也是繼承德露露與汕頭露露就商標爭奪戰失利後，發起的針對露露創始人及原高管的又一起訴訟。自此，已拉扯5年的“露露”商標南北之爭再次升級。
截至4月17日收盤，承德露露報收6.99元/股，已較年內高點8.08元/股下跌13.49%。
承德露露近六年股價走勢
數據來源：wind
分拆埋隱患
公開資料顯示，露露集團前身是成立於1950年的熱河省蛋品廠，1997年更名為露露集團。而承德露露前身是承德罐頭食品廠，為露露集團子公司。
20世紀90年代中期，露露產品只在中國北方市場銷售，而香港飛達是當時露露集團罐頭包裝材料馬口鐵的進口商。為佈局南方飲料市場，1996年露露集團聯合香港飛達共同成立了汕頭露露，其市場範圍覆蓋華南廣東、福建、廣西、海南、江西、雲南、貴州和湖南8個省份。
1997年，露露集團將其旗下的杏仁露分廠、罐頭食品分廠及汕頭露露等資產打包至承德露露實現上市。上市後，汕頭露露成為承德露露控股51%的子公司，其餘49%的公司股份由香港飛達持有，“露露”商標則仍由露露集團擁有，承德露露可無償使用。
2001年，由於汕頭露露長期虧損，為保上市公司業績，承德露露將汕頭露露轉讓至露露集團旗下，剝離出上市公司體系。同時，為保證汕頭露露退出上市公司體系後仍能生存，而又不與上市公司發生同業競爭，承德露露將其利樂包杏仁露加工業務獨家授予汕頭露露。此舉也為之後的南北露露之爭埋下伏筆。
2003年，魯冠球的深圳市萬向投資有限公司入股承德露露，併成為後者第二大股東。2006年，承德露露進行股權分置改革，露露集團退出，民企萬向系公司成為承德露露實控人。同年，承德露露為保證經營，以3.01億元的價格買斷了原露露集團持有的商標、專利域名及條形碼等無形資產，並於2008年3月完成了變更過戶登記手續，成為“露露”商標的合法持有人。
2017年，魯冠球去世，其子魯偉鼎成為承德露露實控人。據承德露露2019年年報顯示，目前萬向系的萬向三農集團有限公司（下稱萬向三農）持有其40.68%股份。汕頭露露由香港飛達持股85%。露露集團（現為霖霖集團）則由佛山市南海潤基投資有限公司、承德露露和自然人林蔭棋旗下的福州開發區西河投資有限公司分別持股42%、30%和28%。
五年訴訟戰
事實上，就在此次承德露露發起對兩位前高管的訴訟前，其已與汕頭露露就“露露”商標使用權打了5年的訴訟戰。
據承德露露於2018年8月發佈的訴訟公告顯示，其在2015年籌劃再融資事項時，意外獲得《備忘錄》和《補充備忘錄》兩份文件，簽署方是露露集團、承德露露、汕頭露露、香港飛達四方。其中《備忘錄》由時任董事長王寶林、總經理王秋敏與相關方代表等人在2001年12月27日簽署，《補充備忘錄》於2002年3月28日由時任董事長王寶林與相關方代表等人簽署。
承德露露則在最新公告中詳細列舉了由王寶林和王秋敏簽署的上述兩份文件具體給公司帶來的六大損失，包括未經相關程序，以“零元”對價向露露集團轉讓公司持有的汕頭露露51%的股權及實控人地位；以不公平不合理價格條件授予汕頭露露無限期的商標、專利許可使用權；分割鐵罐裝露露杏仁露飲料的零售市場，把長江以南八個省份的市場永久分割給汕頭露露，並禁止承德露露進入，使南北露露展開同業競爭等。
按照承德露露此前的披露，該公司早在2015年就停止了委託汕頭露露加工任何“露露”牌杏仁露產品，可後者仍擅自生產銷售。
在此背景下，承德露露於2015年6月向河北省承德市雙橋區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要求法院判決這兩份合同文件無效並立即終止履行。2017年10月，該案開庭審理，但由於承德露露缺失部分證據等原因，其於當年年底撤訴。期間，承德露露多次以侵權為由對汕頭露露發起訴訟，但均被法院駁回。
2018年7月，汕頭露露發起反擊，將承德露露訴至汕頭市金平區人民法院，要求後者繼續履行兩份文件相關內容，以及判定後者賠償因違約而給汕頭露露造成的經濟損失50萬元。此案於2019年6月一審判定承德露露敗訴，承德露露發起上訴，最終於2020年1月二審敗訴，為終審判決。
即便敗訴，承德露露並未放棄對商標權的爭奪。2019年3月，承德露露的控股股東萬向三農發起對露露集團、汕頭露露及香港飛達的訴訟，要求法院再次判決兩份文件無效、露露集團及汕頭露露共同賠償經濟損失1.35億元及香港飛達承擔連帶賠償責任，目前該訴訟尚未審理。
業績壓力大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承德露露屢屢就商標權向汕頭露露發起訴訟的幾年中，承德露露的業績走勢也不太樂觀。
自營業收入於2015年達到27.06億元的頂點後，承德露露的業績就開始逐年走低。財報數據顯示，2015—2017年，承德露露分別實現營業收入27.06億元、25.21億元、21.12億元；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分別為4.63億元、4.50億元、4.14億元，營收和利潤雙雙處於下滑狀態。這一局面直到2018年才有所緩和，承德露露當年實現營業收入21.22億元，同比微增0.48%；但歸母淨利潤為4.13億元，仍同比下滑0.13%。
據最新發布的2019年年報顯示，承德露露2019年實現營業收入22.55億元，同比增長6.29%，但仍未達到2015年水平；歸母淨利潤為4.65億元，同比增長12.54%，與2015年高點時盈利相當。
與業績逐年走低相對應的是，2015—2018年，承德露露銷量也逐年下滑，分別為33.36萬噸、30.82萬噸、24.16萬噸、21.33萬噸，連續3年同比下滑。2019年承德露露實現銷售量22.36萬噸，同比增長4.79%，但仍較2015年存在明顯差距，與此同時，其庫存量卻大幅增長38.69%至4.94萬噸。承德露露將之解釋為2020年春節時間較上年提前10天，公司提前備貨，導致庫存增加。
承德露露近五年營業收入與銷量情況
數據來源：公司歷年年報
目前承德露露的主營業務是飲料的生產和銷售，主要產品是植物蛋白飲料——杏仁露，據2019年年報顯示，露露杏仁露為承德露露貢獻了高達99.91%的營業收入。有業內人士指出，產品結構單一，是掣肘承德露露發展的重要原因。
業績承壓下，承德露露近兩年也頻繁換帥。2018年4月，萬向系出身的魯永明接任辭職的管大源成為承德露露的董事長，但僅一年半後，即2019年10月，魯永明表示因“個人原因”申請辭去公司董事長和總經理職務，由同萬向系出身的梁啟朝接任。
2018年，承德露露董秘王新國在談及案件緣起時表示，藉助商標知名度，汕頭露露搶佔了承德露露高達15%—20%的市場份額，給承德露露的市場及商譽均造成負面影響。目前，承德露露與同屬河北的養元飲品（603156.SH）旗下的六個核桃互為競爭對手，而後者的銷售網絡已遍及全國，2019年實現營業收入74.59億元，是承德露露的三倍有餘，這對與汕頭露露存在紛爭而無法進入南方市場的承德露露而言，壓力可想而知。
在2019年年報中，承德露露也將“持續推進公司與汕頭露露關於商標等系列案件的訴訟進展，爭取早日解決商標等問題”列入了公司2020年度的生產經營目標及主要措施，如今疊加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承德露露的2020年也面臨較大的不確定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