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的浚稽山之戰是整個漢代最著名的敗仗之一,此戰雖然以李陵全軍覆沒而告終,但李陵所部從浚稽山之戰一直撤退到距離漢朝邊塞數十里的地方,轉戰千里,以5000步兵取得了射傷匈奴單于、殺死殺傷萬餘匈奴騎兵(具體斬獲可能很有爭議,但獨抗匈奴主力從匈奴腹地撤退到邊境卻是事實)的壯舉。後世各個王朝的精銳步兵也不少,但並沒有那個將領真的玩出了李陵這樣以步制騎的戰果。李陵之戰的細節相對豐富,但估計後世的將領們看了也只會感嘆:土豪,這種玩法我們真的玩不起。
因為李陵所部5000步兵的打法實在太氪金了,李陵的部下在最激烈時一天就射出了50萬支弩箭(“漢軍南行,一日五十萬矢皆盡”,但在此前的戰鬥中李陵的部下就經常“千弩俱發”,還“發連弩射單于”,也有觀點認為五十萬矢是全部攜帶數量),在戰後李陵感嘆只要每個部下手中還有數十隻支弩箭(也就是至少六位數的弩箭)那麼他們就可以殺出重圍,李陵這次作戰消耗的弩箭至少也在百萬以上。這個數字非常嚇人,明朝洪武年間為了準備PK北元,朱爸爸拼了老命才給明軍的裝備生產達到了“弓三萬五千張、矢一百七十二萬支”的水平(當時雖然火器已經大量裝備,但明軍百人隊的裝備水平依舊是“火銃10、刀牌20、弓箭30、槍40”,弓箭的數量遠遠超過火器),李陵這種土豪打法等於一下子就揮霍掉了明朝大半年的弓箭生產。
單單從箭頭的“含金量”上來說,李陵的這種打法也是土豪之極。我們假設李陵用掉了一百萬個箭頭,那麼他一共打掉了多少金屬哪?西漢的箭頭主要有三種,分別是四稜圓身鐵鏃箭頭、三稜鐵鋌銅鏃箭頭、四稜鐵鋌銅鏃箭頭,這三種箭頭。平均重量是17克,也就是說李陵在消耗最激烈時一天就打出了至少850萬克的銅鐵金屬。而唐朝一年的鐵產量不過是207萬斤,李陵一天消耗的箭頭如果全是生鐵,那麼他就燒掉了生鐵產量的0.7%,也就是唐朝生鐵日產量的2.58倍。如果李陵消耗的箭頭全是銅,那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銖錢每個含銅3.5克,李陵一發弩箭下去就是5枚銅錢,他在戰況最激烈時一天就射飛了250萬枚銅錢。從漢武帝到漢平帝120年間漢朝鑄造的五銖錢一共是280億枚,李陵一天打掉的貴金屬就能鑄造近萬分之一的五銖錢(五銖錢可是一直用到唐朝和遼代),是漢代每年銖錢成本的百分之一。
李陵能玩這種土豪打法是由兩個原因造成的,一是漢朝龐大的生鐵產量很嚇人,漢朝的生鐵產量達到了17855噸,是明朝永樂年間的近一倍(9267噸),摺合3571萬斤,在近代工業化以前只有北宋可以媲美,更可怕的是這些生鐵全部歸中央政府生產、經營,西漢軍人的人均含鐵量還要高於北宋;二是李陵本來的任務就是給李廣利全軍供應後勤,他主動請纓後才有了單獨作戰的機會,攜帶的武器數量在漢軍中也是超標的。
正是因為李陵的作戰條件不可複製,後世才沒人學習,更何況這種燒錢打法就算打贏了皇帝恐怕也很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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