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靜靜的頓河》與《白鹿原》,看哥薩特傳統與儒家傳統的繼承

蘇聯作家蕭洛霍夫的作品《靜靜的頓河》,主要講述的是在1912年到1922年蘇聯時期,在頓河哥薩克地區發生的一系列的故事。

在不平凡的歲月經歷苦難和悲痛,反映了以主角格利高裡為代表的哥薩克人,在特殊的年代,內心仿徨而又困惑的處境。

對比《靜靜的頓河》與《白鹿原》,看哥薩特傳統與儒家傳統的繼承

《白鹿原》劇照

而在幾十年之後,我國作家陳忠實,以關中地區的“白”、“鹿”家族作為主要主角,描繪了白鹿兩家曲折的愛恨情仇。

這兩部作品都具有史詩般的強烈悲劇美學特徵,並且也具有相似的社會背景,圍繞著自身獨特的文化與地理環境,展現出在不同的土地之上的時代面貌。

哥薩克人的家園意識和儒家傳統中的家國同構

在《靜靜的頓河》當中,開篇就敘述了麥列霍夫家的具體位置,並追溯家族形成的歷史,在緩緩的講述當中,將人們帶入其家族的生活。

我們看到了哥薩克人生動而又豐富的日常,有著美好的鄉村勞作和具有自身鮮明特色的民俗風光,也有著草原奔馳的景色,還有家庭的溫馨和睦。

對比《靜靜的頓河》與《白鹿原》,看哥薩特傳統與儒家傳統的繼承

頓河左岸

在頓河哥薩克自給自足的悠閒日子裡,能夠看到的是主人公格里高利,幸福而又充滿溫馨的童年。從捕魚和勞作等許多場景,我們可以感受到,哥薩克人具有的勤勞而又勇敢的性格特質,並且也暗藏著作品的男女主角暗生情愫的過程。

在勇敢而又勤勞的哥薩克人看來,自由和草原是生命無法失去的兩個事物。廣闊的草原和靜靜的頓河給了哥薩克人賴以生存的環境,他們以每一個小家為單位在土地上耕種捕魚,過著田園式鄉村生活。

甚至在戰亂已經到達這裡的時候,也不願放棄自己土生土長的土地,願意與土地共生死。

而在《白鹿原》當中,依然表現出家庭與故鄉的深入呈現。在我國的儒家倫理道德傳統之下,自古就有將家庭與社會與國家緊緊相互聯繫起來的傳統。

社會變化和動盪直接映射到每一個家族命運當中。白鹿兩家在白鹿村的生活過往和保衛自己故鄉的進程中,囊括了許多現實的事件。

在每一個特殊的歷史事件發生時,白鹿原上的家族們也一同經歷著風雨。在時代背景之下白鹿原也陷入了家族爭鬥和與外部的反抗運動之中。

格里高利的自由追求與白嘉軒的仁義與守舊的矛盾

在《白鹿原》的開頭,就敘述了白嘉軒娶的前6個老婆都離奇死去,而在買下一塊新地,發現白鹿時,才開始好運降臨,之後人丁興旺。

家族當中族長的領導和權威,於白鹿原上能夠決定他人生死,作為族長的白嘉軒,不僅有著作為家族帶領者的仁義,也有著當機立斷的殘酷。在田小娥死去之時,更為明顯的將這一傳統對於家族的影響呈現出來。

而另一位朱先生這位角色,就作為繼承儒家仁義精神的真正踐行者,制定了“鄉約”。

在這兩部作品當中,格里高利和白嘉軒就作為兩個家族的頂樑柱,從而為家族奮鬥。

格里高利具有著哥薩克人傳統性格,熱烈而又勇敢。

白嘉軒在儒家文化當中孕育並且長大,性格老練果斷而又激進。

作為家族的主持人,格里高利因為其個性追尋自由,因而也不用為家族過於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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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河風光

而白嘉軒作為家族唯一的組長和權威的代表,一開始便肩負著帶領家族取得更進一步的繁盛的壓力。

在這種特殊的背景之下,長大的格里高利自然而然的追求在婚姻問題上的自由,但是當直面對於舊式傳統的反抗時,卻表現出了過於保守的態度。

在格里高裡和阿克西尼婭的愛情之中,最開始是格里高利主動接近已經嫁人的阿克西尼亞,但在兩人陷入愛情時,格里高利卻並沒有馬上改變現實的一切,而是採取無視和逃避的態度。

甚至當格里高利的父親,為了終結這一狀態,將別的女人許配給格里高利的時候,格里高利並沒有產生太多的抗拒情緒。

當阿克西尼亞第一次請求格里高利一起離開這片地方,去別的地區自由生活時,格利高裡卻因為對於土地的愛戀,並沒有答應阿克西尼亞的要求。

另一方面,作為族長的白嘉軒,每一個行為都作為整個家族的意志從而行動。

在維護自己家族利益和管教後輩時,白嘉軒身上呈現出兩面性的矛盾,一方面體現出儒家傳統當中的仁愛,另一方面卻又呈現出對於封建社會守舊的特性。

在白鹿原上的人們看來,白嘉軒是一位有魄力並且具有著獨特膽識的人,不但為自己的族人謀福利,也宅心仁厚、與他人和善。

在致力於當地教育和對於傳統的保護上,白嘉軒都無可指摘,甚至做得極為中正。

但是另一方面,白嘉軒卻在一些方面呈現出過於保守的情況:

在黑娃與小娥同回祠堂成親時,遭遇白嘉軒的拒絕。

自己的兒子白孝文和小娥的私情被曝光時,毫不留情的用家族嚴酷的手段去對自己的孩子進行刑法。

在自己的親生女兒靈靈投身革命時,卻並沒有看到靈靈所具有的深刻抉擇,而只當是年輕人不成熟的思考。

格里高利的勇於追求愛情,與白嘉軒對儒家宗族傳統的維護

在個人選擇方面,《靜靜的頓河》的主格里高利和《白鹿原》的主角白嘉軒都具有著巨大的迥異的不同。

格里高利具有著更為自由的思考,與對於生命的直面誠實。儘管在愛情的態度上,格里高利剛開始呈現出不負責任的狀態,但依然勇於面對自己的內心。

而白嘉軒身上揹負了整個家族的責任,權威式領頭人的設定,也讓白嘉軒無法去改變自己對於傳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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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薩克人的愛情

格利高裡在忍受自己無法忍受的平淡婚姻生活之後,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更愛阿克西尼亞的熱情,最終在遭遇家人的憤怒和社會的冷眼之下,依然帶著自己的情人阿克西尼亞私奔到了外界。

而在白嘉軒那裡,這種情況絕不會出現,無論時代如何風雲變幻,白嘉軒依舊保持著自己最為根本的傳統手段,堅持著無數個世代流傳下來的宗祠法則。

他始終認為無論時代如何變化,老祖宗的東西都不能產生任何的移動。

在自己的兒子白孝文墮落不堪,並且受到整個家族的排斥時,白嘉軒依然維護著自己的家族傳統觀念之後,白孝文,通過一番闖蕩又恢復了身份榮歸故里,白嘉軒才真正欣慰於自己的兒子。

在黑娃叛逆並且甚至打斷了白嘉軒的腰時,白嘉軒並沒有指責黑娃的父親,而最終黑娃洗心革面迴歸家族祠堂時,白嘉軒也欣然的原諒了。

白嘉軒認為,白孝文與黑娃的迴歸,是家族叛逆的代表最終迴歸家族傳統的象徵,是作為對於傳統的歸順和家庭的迴歸。

對於一族之長的白嘉軒,這一回歸背後是更為深刻的傳統的守護。

在對待婚姻家庭時,格利高裡所具有的自由式愛情,在白嘉軒那裡從來未有過,在前6個妻子都意外去世之後,白嘉軒依然娶入第7位妻子,並且沒有任何感情發展的過程,僅僅是為了家族的承續和繼承後代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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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薩克村莊

格里高利最終迴歸故鄉與黑娃在時代下的悲劇

在《靜靜的頓河》當中,在戰火當中喪失了自己家鄉和愛人,並且經歷了一系列生離死別之後的格里高利,最終依然選擇了迴歸自己曾經的故鄉。

格里高利的一生在戰亂當中產生了許多次思想上的變化,曾經認為哥薩克人參與保衛家鄉的戰爭是正義的行為,但是,在一場又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當中,卻發現對於生命的蔑視和毀滅,是每一場戰爭的本質。

在草原上長大的哥薩克人格里高利無法去適應複雜的戰爭節奏與虛偽而又混亂的現實情境。

因而格里高利無法獲得內心真正的安寧。一場又一場無謂的戰爭讓格利高裡看到世界無法躲避的迫害。

最終格里高利回到自己家園,帶領著自己的孩子,重新接續生命的細線,就作為頓河上新的希望存在。

而在《白鹿原》當中,作為反叛者的黑娃因為對於現實的不滿,參與進了現實革命的潮流當中。

但是,黑娃的思想依舊停留在傳統的封建倫理色彩當中,這一保守的思考,使得黑娃去進行自我革新和生命的復甦顯得極為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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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

而最終黑娃的迴歸,是儒家傳統思想的重新呈現。

他的新的精神依託,是在面對外界風雲變幻之下,混亂的社會面貌之後,對於迴歸傳統的嚮往。

在反抗路上,黑娃沒有意識到這一反抗背後的意義和新世界的希望,而僅僅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認識。

對於新思潮的無法接受,也使得黑娃只能在社會的洪流當中失去自己的方向,最終也在時代大潮之下,陷入了悲劇結局。

對傳統的不同守護與儒家、哥薩克傳統的繼承

白鹿原的作者陳忠實曾經在採訪中說道,在中學時期,就讀過《靜靜的頓河》這部作品,而陳忠實的作品《白鹿原》也是在我國的土壤當中生長出來的文化產物。

無論是《靜靜的頓河》還是《白鹿原》,歷史終究還是將舊式的思想丟棄在了歷史當中:

頓河旁的麥列霍夫家族在戰爭當中幾近毀滅,只剩下格里高利和自己孩子。

而白鹿兩家的鬥爭,也讓歷史在處變不驚當中經歷了另一場激烈的變化,最終只有白嘉軒見證風風雨雨。

在對於傳統的繼承和兩種不同文化的影響之下,蕭洛霍夫和陳忠實都將自己對於新時代的曙光和舊時代的繼承呈現出來。對於人性的探索和生命價值的追尋,都具有著重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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