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衡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蜀中孔雀”薛濤是如何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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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節度使已在入川的路上,來的是著名的賢相武元衡。他與薛濤一樣,也對西川的未來憂心忡忡。武元衡出身名門世家,是武則天的曾侄孫。為人清廉正直,剛毅果決,是憲宗朝的股肱之臣,因為力主削藩而被各藩鎮視為頭號大敵,人稱“鐵血宰相”。他也是個著名的詩人,其詩以綺麗、精妙著稱,南宋晁公武的《郡齋讀書志》稱:“議者謂唐世工詩宦達者,惟高適;達宦詩工者,惟元衡。”他工於五言詩,作品在當時流傳甚廣,詩作的數量也頗豐,有《武元衡集》(又名《臨淮集》)十卷。他還有一個雅號是“大唐第一美男子”,《新唐書》記載他“雅性莊重”“淡於接物”,是一個英俊儒雅的謙謙君子。

武元衡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蜀中孔雀”薛濤是如何相識的?

武元衡繪圖

武元衡雖然才華出眾又出身世家,仕途卻不怎麼順利。建中四年進士及第之後一直未能大展才學,直至憲宗即位方才得到重用,歷任中丞、戶部侍郎,直至拜相。武元衡曾在河東節度使幕府任職五年,期間參與或指揮過多次針對回紇等少數民族的戰爭,對於邊境事務有著十分豐富的實踐經驗。況且他又文武兼修,忠君愛民。縱觀朝野,此番鎮蜀非他不可。在當時,地方節度使是個肥差,相當於一方諸侯,很多人爭相行賄、攀附權貴以求得此職,而武元衡卻志不在此。他的理想是輔佐君王治國平天下,而不是成為一方霸主。以當時的政局來說,他留在京師掌握大局更是緊要,可是,滿目瘡痍的西川如果不能好好治理,也是大唐的心腹大患。懷著無奈的心情,半百年紀的武元衡肩負著沉重的使命踏上了入蜀之路。在入蜀路上,他作了《題嘉陵驛》。

武元衡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蜀中孔雀”薛濤是如何相識的?

武元衡的《題嘉陵驛》

悠悠的風颳個不停,不斷飄搖的旌旗纏繞著山川,山間的驛館被濛濛的煙雨籠罩,一切都看不清楚,渾不知道前路是何光景。路到嘉陵才一半,卻覺得心已灰、頭已白,而前面的蜀道之難,更是難於上青天。這首詩充分體現了他的滿懷愁緒與憂慮,他以“蜀道”之難比喻“治蜀”之難,對未來充滿了擔憂。他此番鎮蜀,短期內肯定無法返京。他與皇帝之間的信任同盟會否就此中斷?京師的權力中心是否會被奸臣宵小所填補?皇帝能否始終堅持削藩政策?而另一邊,西川的複雜情況更是讓人憂心。蜀地的黎民百姓迫切地盼望得享太平,而吐蕃與南詔又在一旁虎視眈眈,要防其乘虛而入。擺在他面前的局勢比這眼前的蜀道還要難。難!難!難!

武元衡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蜀中孔雀”薛濤是如何相識的?

憂愁的古人

武元衡此時所面臨的艱難處境,只有一個人最懂,那就是薛濤。她如何不能體會他的憂心?她生長於蜀地,又在幕府中這麼多年,對西川此時情狀瞭解至深,同時,她對於重建西川的迫切之心也要超越常人。儘管面對著重重困難,她仍然無比地希望上下團結一心,重建家園。她知道,此時此刻,西川的人民需要振作起來,新上任的父母官更需要振作起來,這樣西川才有未來。她暫時拋下了自己的煩惱,以滿腔赤忱熱情洋溢地作了一首《續嘉陵驛詩獻武相國》,獻給這位即將上任的新任節度使。

武元衡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蜀中孔雀”薛濤是如何相識的?

薛濤的《續嘉陵驛詩獻武相國》

詩的首句沿用了武元衡原詩的原句,對他的心情和境遇表示共情與撫慰,第二句則等於是盈盈向他施了一禮。武元衡貴為宰相,又是即將上任的西川節度使,薛濤作為一名身份低下的樂伎,續作他的詩作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如若續得不好或者有違他的心意,不但會留下笑柄,也有可能觸怒這位相國大人,甚至可能再次招致“松州之禍”。因此,她必須要擺正位置,言明身份,放低姿態。相國大人這一路難於上青天的蜀道走來辛苦了,且聽小女子獻醜為您歌一曲《蜀國弦》來介紹一下我們蜀國風貌吧。問完安行完禮,起好調子以後,她才娓娓道來。

武元衡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蜀中孔雀”薛濤是如何相識的?

薛濤繪圖

後兩句詩意一轉,以積極、昂揚的態度,代表蜀地人民向這位德高望重的新任川主表達了熱烈的歡迎和殷殷的期盼。這孕育了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靈秀之地,這好山好水,這天府之國,都在殷切期待著您,相信在您的治下西川一定會重煥生機的。武元衡讀到此詩的心情當然是深感欣慰的,薛濤的大膽續詩固然讓他刮目相看,她的才華也讓他驚豔,更令他稱奇的是,連一個地位卑下的樂伎都擁有此等家國胸懷!可見民心所向。只要大家團結一心,勵精圖治,西川的未來大有可圖。他了解了薛濤的背景,簡直無法抑制內心的好奇,立即便召見了這位名動三川的解語花。“蜀中孔雀”果然是名不虛傳,其容光照人,氣度不凡,與尋常樂伎不可同日而語。她為他介紹幕府中的舊例,陪著他遊覽成都市井,為他介紹蜀川風物人情,淵源、典故信手拈來,舉止言談落落大方,應對、周旋溫柔得體。令人不得不服韋南康昔日的識人之智、用人之明。

武元衡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蜀中孔雀”薛濤是如何相識的?

薛濤繪圖

他也見到了關在節度使府中那隻來自南越國的有名的孔雀。雖然為了恭迎新官上任,孔雀也被修飾一新,還是可以看出戰亂留下的痕跡。昔年金碧輝煌的籠舍已經敝舊,池中花木也被修剪得不成氣候,大概是之前疏於餵養,孔雀也顯得體態萎靡、精神不濟,連叫聲都不那麼高亢,而是流露出些許幽怨哀思。兩相對照,薛濤又何嘗不是。經歷了痛失舊主以及流放罰邊之後的她,無論再怎麼努力打起精神也無法揮去眉宇之間的憂傷。為此,武元衡作了一首詩,序中寫道“四川使宅有韋令公時孔雀存焉,暇日與諸公同玩,座中兼故府賓妓,興嗟久之,因賦此詩,用廣其意”。

武元衡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蜀中孔雀”薛濤是如何相識的?

美麗的孔雀

荀令昔居此,故巢留越禽

動搖金翠尾,飛舞碧梧陰。

上客徹瑤瑟,美人傷蕙心。

會因南國使,得放海雲深。

孔雀的遭遇深得詩人們的同情,孔雀的命運也牽動著他們的心。同樣,薛濤的際遇也讓人不勝唏噓。如此才華橫溢又風度翩翩的奇女子,卻不幸淪為卑微的樂伎,並飽受罰邊之苦,真是讓人憐惜。雖然相處不久,武元衡卻已經對這個女子另眼相看。他將是她生命中的第二個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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