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用過一次滴滴順風車。純屬好奇,想試一下,還獎勵了司機20元小費,也沒省什麼錢。
那是一次體驗極差的嘗試。在電話裡,跟司機溝通得特別好,但當我們三口之家出現的時候,司機的臉色冷漠。走到半路,我提醒他把音樂音量稍微調小一點,他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麼馬上下車,要麼龜速行駛。
因為趕飛機,又帶著孩子,我們選擇下車,打了一輛其它平臺的專車。
我投訴了司機。不久,收到司機漫罵的短信。我再次投訴,滴滴客服給出的解決方案是讓我拉黑司機。後來又聯繫了平臺好幾次,要求司機道歉,客服的回答始終是,我們會處理的。
後來問一個跑滴滴專車的司機,他說這種投訴,對司機沒什麼影響。又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你帶孩子打什麼順風車,順風車是約炮用的,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
從那以後,我再沒叫過順風車,也很少用滴滴。但對於滴滴順風車的新聞,我一直關注,想弄清楚為什麼這個平臺能夠縱容如此缺乏職業道德的從業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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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不到4個月的時間裡,滴滴順風車的兩起強姦殺人惡性刑事案件成了社會焦點。
然而,海淀法院網認為,滴滴衍生刑案遠高於公眾所知,尤其順風車領域,強姦、猥褻集中高發。
據《每日人物》報道,在過去17個月,順風車主犯下有記錄可查的10起刑事案件。
除我們知道的鄭州空姐案,2016年5月2日,深圳滴滴順風車司機搶劫殺害女教師;2017年4月26日,廣東滴滴順風車司機強姦15歲女生,導致她身體多處受傷;2017年5月4日,重慶滴滴順風車司機勒死甘女士後,猥褻屍體。注意,這些是惡性刑案。在我國,強姦猥褻的報案率僅為十分之一。
為什麼總是滴滴順風車?
因為默認年輕女乘客是獵物,省錢是為了貢獻身體,這種惡,不僅滲透在滴滴順風車血液裡,甚至是官方蓋章認可的。
2015年6月,滴滴順風車正式上線。當時的項目負責人黃潔莉在一次大咖分享會上說,一個行業的競爭本質都是用戶洞察的問題。經過洞察,黃潔莉認為,順風車是“一個非常有未來感,非常sexy的場景。我們一開始就想得非常清楚,一定要往這個方向打。”
後來接受網易採訪,她再次描繪順風車的場景:
基於這種產品設計理念,滴滴順風車的宣傳海報上充滿了曖昧的性暗示,甚至直接打上了“史上最大移動相親盛會”這樣的標籤。
還專門針對七夕推出了一系列比交友網站更煽情的海報——
為什麼給我免單?因為我“早晚都是你的”;“為了讓車主與乘客精準瞭解,更有助於滴滴順風車進行精準匹配”(黃潔莉語),滴滴為順風車加入了社交功能。在選擇接單前,司機可以看到乘客的資料、頭像,以及此前司機對乘客的評價,其中不乏“美女下車時絲襪容易走光看得想入非非”這樣的評價。
今年5月,空姐遇害後,滴滴被迫下線了社交功能。但順風車司機接單的目的,跟乘客打車的初衷,還是造成了難以癒合的扭曲和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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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默認了順風車的社交屬性,滴滴順風車司機也就默認了打順風車的姑娘的獵物屬性,但絕大多數打車的姑娘,對此並不知情和認可。有些姑娘想省錢,有些姑娘想環保,真正想約炮、釣魚的姑娘,可能有,但一定不多。
況且就算抱著社交的理由坐順風車,也不代表她應該被騷擾甚至被強姦。人家沒看上你,你就是一普通運輸從業者,安全地把乘客從出發地送往目的地,是你全部的職責。
說實話,默認和支持順風車的社交屬性這件事,真的太不適合中國了。在中國,有多少社交沒變味?從搖一搖,到陌陌,從網絡相親到海天盛宴。
甚至滴滴客服身處其中,無論是外包還是自己管理,都很難不受這種企業文化的影響。
如果客服在處理舉報性騷擾問題的時候,也認為這是順風車司機與乘客之間默許的遊戲規則,抱著“清官難斷家務事”的心理,甚至潛意識裡,對乘坐順風車的年輕漂亮女乘客產生歧視,你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在這次的樂清事件中,前一天已經被乘客舉報性騷擾的兇手,照常營業,投訴沒有任何處理,導致趙姑娘的遇害。
道德的水位直接關係到法律的底線。當性騷擾被默認合理,強姦、殺人,不過是它的深化和失控。樂清事件後,多地滴滴司機車友群的聊天記錄被曝光。
看了這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你不難發現,很多司機其實已經默認了漂亮女乘客只要坐了自己的車,就是自己的獵物。這是滴滴順風車司機與出租車司機,以及使用自己平臺正規培訓上崗後的網約車司機最大的不同。
那些司機,明確自己的職責,認可這份工作,而滴滴司機,尤其順風車司機,很少有人把這項工作,當作職業,既然不是職業,何談職業操守?他們是獵人,與滴滴公司一樣,追求利益最大化:性騷擾乘客,與乘客約炮,甚至強姦,在很多司機看來,就是他們從事這個行業的福利和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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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善有根基,惡,也有源頭。
滴滴順風車上線不到半年,就幹掉了所有競品。網上甚至一度流行順風車配對佳話:女孩乘滴滴順風車,約到寶馬車主,互撩成功,迅速閃婚,從此過上了朋友圈炫富秀恩愛的美好生活。
這種通過物化女性,刺激消費,迅速達到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營銷手段,在很多汽車廣告裡也出現過。
近幾年,寶馬、奧迪都曾為此付出代價,被公眾口誅筆伐後灰頭土臉地道歉。
這個把女性比喻成二手車的寶馬二手車廣告,一經投放就受到了公眾抵制
早期,道奇公羊還出過這種宣傳海報,意思是你買了我的車,80歲也能娶18歲。
男人經常把車,稱為自己的情人,不知什麼時候,香車美女成了男人成功的標配。
把順風車定位為社交工具而不是運輸工具,暗藏的商業邏輯是通過討好男性、物化女性達到消費降級——你買不起道奇公羊,但可以通過開順風車,享受香車美女陪伴的帝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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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只想好好坐個車,滴滴順風車卻默認了你是來找撩、配對的。
從這個角度,順風車從一出生,就不是公共服務性產業,而是為了吸引和壟斷更多從業者,把女乘客當成免費福利的營銷雞賊手段。所以,滴滴順風車廣告,主打的不是送鄰居老奶奶去醫院;送要遲到的孩子去上學;送三口之家去機場,倡導互助、環保,而是標配男司機與年輕女乘客。
男司機被打扮得比相親網站上的男士還耀眼,而女乘客或賢妻良母或傻白甜,總之是一副對豔遇飢渴,很好欺負的樣子。
如果這樣的血液不換,滴滴唯一有效的整改,是永久關停、剝離順風車業務。或者讓信息公平化,提醒每個打順風車的姑娘,你上的不是車,而是中國最大的移動相親盛會,相親有風險,後果需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