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天中午，我和孩子們出去吃飯。
每逢閨女發工資，她都請我們吃一頓飯。
一個月以來，我都在翹首期盼這一天。
吃完飯，讓閨女去前臺結賬，我坐在原地。
刷刷手機玩，感覺特有勁兒。
02
從家裡出來時，略微晚了。前進道車輛很多，剛出小區大門，向右拐，不遠的紅綠燈前，幾排汽車停在那裡等待變燈。我們過去時，已是排到第四輛了。
我嘀咕著，要是按照計劃，早出來半小時，就不會有這麼多車輛，順暢多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我有嚴重的強迫症，還是個偏執狂。一切都要按照我想像中的進行才好。就連走路的步伐也在規定之內。家人們和我一起，也要按照我的規定行事。不然，我就發脾氣，生氣！
搞藝術的，大多行為不正常。但什麼是正常？和大眾一致的，就是正常？逆反就是不正常？誰規定的？
03
坐在飯桌前，等了好久，菜才慢慢端上來。吃了兩片口水雞，餓極的胃才算緩解，我的話開始多了。
“我的前半生，一直不正常。二十幾歲，始終走的反世俗路線。後來吃的虧多了，想著還是接接地氣的好。和身邊的人學學，打打毛活兒，聽聽通俗歌曲，別人繡十字繡我也繡。總之就是和她們一樣。我很成功，很快打入‘敵人’內部，完全被接受為自己人。他們不再以為我是異類了，都對我很友好。”
可丈夫以前說過，我還是異類。花超級多時間精力搞公益，整天琢磨寫文章，從來不想著為家庭搞創收。這就是異類行為。
04
我承認，丈夫說的沒錯，的確是這樣。但好歹，沒按照想像中的那樣：從單位辭了職，背個破包到北京，租一地下室睡覺，整天遊逛在海淀區各大高等院校文學校區，蹭文學教授的課。半夜，點個昏黃的燈，趴在書桌上給雜誌社寫稿，混點飯錢和房租。
照現在四十幾歲年紀，依然混跡於北京地下室（對了，好像北京地下室不讓住人了，那就權當地下室是一種象徵），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上去頂多三十歲。我還沒回家當家庭主婦的時候，人家都以為我二十出頭，甚至有回乘火車，對面一位衣冠楚楚的大叔問，你大學畢業了沒有？我心想閨女都快上大學了。
淺藍貼身牛仔褲，外穿蘇格蘭短裙，黑色緊身衛衣，黑色皮U短靴，長髮散落到肩，帆布雙肩包。無粉底，紅唇，藍黑指甲油（完全是我三十多歲時的形象）。
這一身裝扮，全是地攤貨，加起來不過三兩百塊錢。可四十幾歲的我，穿上很潮。我的如酒瓶底的高度眼鏡，後面是純真而深邃的雙眸。
05
我活得盡興而自在。我敢說，有的人一輩子，連這樣的一天都沒有度過。大部分的人，活了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活著的意義。
我就知道。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文字而生。為了寫字，不惜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這就是理想中的我，在腦海飄蕩了十幾年的我，想像中的我。
我沒有選擇走這條路。因為我有孩子，有父母，有家庭。不想讓年幼的孩子沒有母親照顧（生下孩子就要擔起養育的責任），不想年邁的父母為我擔心（生養了我就儘量不給父母增添麻煩），不想令丈夫失望（既然當初選擇在一起共度餘生就要堅守諾言）。
如果當年去做了，現在做也不算太晚，必定成為蕭紅一樣的人物。我身上的感性特質，不一定比蕭紅少多少。像我這樣的人其實很多的，而成為一個時代的象徵，除了特質之外，還需要其他的東西支撐。
06
如果給你一個選擇，你會做蕭紅嗎？活著是痛苦的，死去令後人緬懷。
這些事，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想過了。我不想做蕭紅，只想做一個普通人。所以，就長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報有我這樣想法的人，不算少數。我們都是現實主義者，太過理智了，太會為自己打算了，也太聰明瞭，完全知道得失，不會為了理想而獻身。
07
昨天，我坐在荔隆廣場商業街區四樓的一家小餐館，向孩子們講述我的曾經。當時說的話，只有文章前面加粗黑體的那一段。後面的這些，是這幾分鐘想起來的。我的情緒像是剛嗑了一粒藥丸，不知有多興奮。如果不是時間緊張，簡直可以寫上幾萬字才過癮。
我每天安排給自己的寫字時間，只有三兩個小時，時間有限，導致文章質量很低。後來，乾脆只寫五六百字的短文。
08
今天寫的有點多，已經快十一點了，要為孩子們做飯。另外，臥室該收拾收拾了，地板扔著衣服，零食也在地上亂丟。洗完臉，要擦的面霜，還丟在電腦旁邊。原打算一邊思考一邊擦。誰成想，就吃了兩片當早餐的臺灣米餅，情緒呼呼地上湧，轉眼到了現在。
配圖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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