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深是我的救命恩人——吳老作品欣賞

吳子深不僅是海派著名畫家,也是高超醫者,即是學校董事長,又是蘇州美專創辦人,還會算命,不僅揚名海上,還往來香港、臺灣文化圈,並遠涉南洋,最後在新加坡去世,可謂一代奇人。下文是一位老先生的親身經歷,可見吳老人格魅力。

我在2005年第5期《縱橫》上看到《畫家吳子深父女》一文,大喜過望,又感慨萬分……

吳子深是我的救命恩人——吳老作品欣賞

吳子深先生是我60多年前的救命恩人。王鏗先生在《畫家吳子深父女》文中說:“吳子深富而仁”,的確,他不僅仁,而且具有仗義疏財之風;他既工於山水,又精於岐黃。他不僅曾為大名鼎鼎的杜月笙看過病,還為我這個在淪陷區裡的窮孩子治好病。我又拜他為師,在他家足有三年之久。為什麼無親無故的我會在先生吳子深家有三年之久呢?這還得從1941年初說起。

吳子深是我的救命恩人——吳老作品欣賞

那時我12歲,由於父早亡,家貧,我母託親戚把我從浙江海寧鄉下介紹到上海東自來火街(現金陵東路附近)一爿典當做學徒。學徒生活非常辛苦,我每天早上六時起床,尋包(即窮人的當失物件)跑樓梯,晚上整理捆包的紙頭和繩子,九點後才能睡覺,累得不到兩個月得了傷寒症,一病不起。急得我的親戚把我媽從鄉下叫來,由親戚伴我到上海著名的治傷寒病的中醫張聾朋診所醫治,其實張聾朋根本不在診所,坐堂的都是他的學生,給我搭了脈,看一看舌苔,就開方,對我親戚說:“連吃七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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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後,我一連吃了五六帖,身體非但無起色,病情反而加重,全身出汗,毛孔發白,神志不清,亂說胡話,我媽急得大哭,親戚也束手無策。正在絕望之際,說來也巧,我家鄉的一個隔壁鄰居是在上海做綢緞批發跑街的,他在上海朋友很多,聽說我得了病便來看望。他一看我的情況,就說他有一個朋友的小囡也得過這種病,是請上海一位蘇州人、名醫兼畫家吳子深先生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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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病重不能前往,必須請大夫出診,而出診的診金又很貴,吳先生又是坐自備汽車,從不輕易出門,怎麼辦?這位鄰居也熱心,他決定去試一試。於是,他到了威海衛路154號祥麟裡吳子深診所(三層樓小洋房),做了自我介紹,並將我的病情與身世向吳子深先生作了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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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先生聽後,不但一口答允為我診治,還慷慨地不要一分一釐的診金,特坐自備小汽車為我這個窮小子切脈,叫他的學生(馬良仁師兄)給我量熱度(體溫)。我當時雖神志昏迷,但覺得有一根細細的玻璃棒伸向我舌頭底下。吳先生向我親戚問了病因與工作情況等等,又看了我出過汗的皮膚上點點白色斑痕,先生建議立即停服原先的藥方,說:“如果再吃這藥,小囡命也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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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開了新的藥方,配好藥煎服以後,一劑,二劑,吃到第三劑時,我汗收了,神志有點清醒了。先生後來又為我出診第二次,仍舊大仁大義,分文不取,治好了我這個窮孩子的病,把我從生命垂危中挽救回來,我媽對我說:“千萬不能忘記吳子深先生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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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要從上海回鄉下休養,吳先生聽說我大病初癒,身體十分虛弱,連走路也站不起來,便開了一張補氣養血的方子,叫司機送給我媽帶到鄉下。到家後,託吳先生的福,我的身體逐漸好轉,我媽將先生的藥方用紅紙包好,保存得好好的,在她臨終前交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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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完全恢復健康後,我的同鄉鄰居徵得先生的同意,將我從海寧鄉下領到上海,拜他為師。叩了頭後,我在先生家一待就是三年。他的大女兒叫吳國筠、二女兒叫吳浣淞,我叫她們“大阿姐”、“二阿姐”。吳浣蕙是三小姐,大家叫她的小名“佩佩”。她們都待我寬厚、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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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我當時文化水平太低(只讀過小學三年),理解能力差,未學成醫。1944年,我由鄰居介紹到杭州綢緞批發莊去學做生意了。在離開威海衛路154號時,我向吳子深先生深深地叩了一個頭。他從二樓畫室拿出一把已準備好的扇面送給我。正面畫了竹子、蘭花與巨石,反面寫著七言詩,他又當場在畫蘭花與竹子的空白處揮毫書寫了“礎泉仁弟,相處三載,一旦別去,不勝悵悵”,落款是:漁邨,吳華源,並蓋了殷紅的章。此扇我一直保留,可惜在“破四舊”時,大家都曉得我有此扇,我只好忍痛交出並銷燬。現在,只有先生給我開的藥方還保留著、珍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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