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城裡回到湘西老家,種菜劈柴讀書寫字,過著李子柒一樣的生活

昨天看到蔣方舟一篇訪談,其中提及她的母親。

蔣媽媽是一個文藝女青年,蔣方舟十幾歲的時候,偶然在她的電腦裡發現了她寫的一個自傳,但後來就沒有再寫了。

關於停筆的原因,蔣媽媽這樣解釋,“作為女性總是容易以自身經驗作為素材,當這個自身經驗去剖析完了之後,好像就沒什麼別的東西了。”

這句話對我可稱得上是振聾發聵。因為在長達兩年的時間裡,我曾經連續不間斷地肢解、剖析、書寫我的過往,兩年之後,就像水龍頭被關緊,舊的故事都已說完,新的人生還沒開始,我不知道再寫什麼。

為了能繼續寫下去,我開始調整我的生活狀態。環境閉塞,我就經常走出去,接觸新的事物,拓展新的視野;感知麻木,我努力調動我所有官能,試圖恢復對平淡生活的一切知覺。為了能好好寫,我必須先學著用心活。

她從城裡回到湘西老家,種菜劈柴讀書寫字,過著李子柒一樣的生活

01

年前立下過軍令狀,今年一定要下地,說到做到。

開春挑了最家常的兩樣菜來種,一排豆角,兩排黃瓜,原以為只要把秧苗插下去再等著它結果就成了,沒想到整得我夠嗆。

第一批剛栽下,我就提了一桶糞淋上去,肥死了;再種第二批,趕上大雨,淹死了;第三批好不容易才成活。關鍵我還不能洩氣,不能就撂擔子不幹了。不幹可以,今年就沒收成,土地就這麼現實。沮喪?頹廢?哪有空閒去想,季候不等人。

五月的每天傍晚去巡園,是我最開心的時刻。嫩綠的空心菜,青脆的黃瓜,紫的莧菜,藍的包心白,還有剛剛種下去還沒來得及舒展葉芽的冬瓜梨瓜各種瓜,空氣中恣意流淌著的果蔬芳香,無一不令人神怡。

在這園子裡,一切因痛苦憂傷而打磨下去的生機,都會被迅速喚醒。

她從城裡回到湘西老家,種菜劈柴讀書寫字,過著李子柒一樣的生活

真實地、接地氣的生活,是沉甸甸的,會讓你把很多東西看輕。

以前不開心,我會放任情緒自流,再全部傾注到文字裡,玩著傷感的把戲,寫著無病呻吟的語句。

現在不開心,我就挑一件極消耗體力的事情來做,比如鋸木頭碼柴火,下地種菜,去廚房做飯。

有時候把我累得,連放屁的力氣都沒了。哪還有功夫去矯情。

她從城裡回到湘西老家,種菜劈柴讀書寫字,過著李子柒一樣的生活

沒有比日常的生活勞作更能治癒人了,比你寫/看一百篇假大空的心靈雞湯更管用。

在鄉下種地,眼見花開花落,草枯草榮,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從前是“又恐春風歸去,綠成蔭”,每年三四月,就格外傷春,現在卻覺得哪個季節都好。

桃花謝了有苦楝,苦楝花敗桅子花開。花事如此繁盛,一番接一番,凋零的死寂很快就會被新生的歡喜所替代,根本來不及感傷。

一切自有生機,不必憂慮。珍惜來過與眼前即好。

她從城裡回到湘西老家,種菜劈柴讀書寫字,過著李子柒一樣的生活

寫作的人需要經歷生活,才能知道自己的哪些文字無用。

有人想直接跳過生活,去獲得理論,自己都過不好,卻妄想指導別人,這是不對的。與其說些乾巴巴的理論,不如親身示範你是如何活。

只有生活有秩序,文字才更有邏輯,你的生活是生動的,文字才有可能生動。

02

不記得是在哪裡看過一段關於茶花的描寫,“茶花別名‘斷頭花’,因為它不像其他花一樣一瓣瓣凋落,而是整朵整朵落下,不眷戀,不回頭,有一種不帶錢包就離家出走的決絕……”

哇,我當時看了特別長見識,因為我從來沒有如此細心去觀察過一朵花。後來我就真的守在一株茶花前面,天天等著看它凋謝。

就這麼短短几句話,讓我學會了要慢下來,認真觀察身邊一切事物,也讓我學會了文章原來還可以這樣寫,這樣生動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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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黎戈在《時間的果》一書中寫紫砂匠人顧景舟:

根據顧的家人回憶,小時候,顧景舟對周邊植物就非常感興趣,少時家中有竹園,春天竹筍發芽,顧景舟就坐在竹筍邊,默觀其形態,自夏到秋,一株南瓜秧開花、落蒂、結果,他也要細收眼底。而在他老年給徒弟上課的備課筆記中,我摘抄到這樣的段落:現在我們生產葡萄藤不去觀察葡萄,生產竹段不去看竹子,這是不對的。葡萄藤的葉子生在藤的節骨眼上,竹子是五葉一槍......紫砂來自自然界的形體,我們要有生活有觀察。

她從城裡回到湘西老家,種菜劈柴讀書寫字,過著李子柒一樣的生活

日本導演是枝裕和住進一家舊旅館,夜裡聽到的不再是舊時的波浪聲,而是飛車黨飆車時尖利的剎車聲。他想就此也能拍成電影。

生活中很多事情不僅僅要經歷,還要用心感知,這顆心就是“文心”。就像同樣一場雨,有的人寫出了詩句,而其他人則只是被淋溼。

有心之人,落花水面皆文章,生活滋養寫作,何愁靈感枯竭呢?

03

今年的夏天來得早。

油菜籽熟了,老姨正在院裡曬菜籽,老爹出車回來,坐在一旁吃著枇杷,微風吹動著紗簾,我寫著寫著,恍惚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

她從城裡回到湘西老家,種菜劈柴讀書寫字,過著李子柒一樣的生活

小時候媽媽還在,每到四五月就帶我們去釣龍蝦,釣得一碗總要分半碗去叔叔家。她炒菜也不喜歡放佐料,簡簡單單幾道,我還埋怨過她花樣少。

從前我做菜,幾乎不是重油就是鹹過了頭,還會放很多很多的佐料。那時候做什麼事情都很用力,愛恨不留餘地,生活起起伏伏。直到交了很多學費,才明白平淡是福。

下午晾曬鞋子,把紗窗打開沒關緊,到了夜裡熄燈,才發現溜進來好幾只螢火蟲。我躺倒在床上,靜靜地看著螢火蟲飛舞,窗外星河燦爛,隱約傳來細細的蛙鳴,空氣中飄浮著桅子花的清香,輕輕淡淡,像少女的單相思。我的心裡,似有某種清涼的閃閃發光的東西,像泉水一樣湧了上來。真想坐到桅子樹上去,蘸著月光喝酒呀。

她從城裡回到湘西老家,種菜劈柴讀書寫字,過著李子柒一樣的生活

這樣寧靜的日子,不用揣度人心的日子,慢悠悠琢磨柴米油鹽的日子,如果能讓我一覺就睡到老去,多好。

潮水來了又去,熱鬧是別人的,熱度也是別人的。我只想保持我的腳步,慢慢來。寫作與生活一樣,要時刻清楚自己要什麼。

--------THE END-----

井姑娘,有書領讀達人,拆讀代表作《邊城》《蔣勳說唐詩》《傾城之戀》。

(作者系兩把刷子寫作營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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