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印尼乘坐廉價飛機的經歷

範良君

三寶壟機場的雨傘___一次在印尼乘坐廉價飛機的經歷(

婆羅浮屠:印尼的吳哥窟)

遊覽了婆羅浮屠已經是下午時分,我們沒敢在一旁的紀念品商場久留,驅車直奔三寶壟機場。趕到機場,離飛機起飛僅有40來分鐘時間了,我為自己沒有耽誤了登機而慶幸,可在候機室裡剛落坐不一會,風雲突變,只聽候機室的頂棚噼裡啪啦一陣急促的雨點聲,抬頭望外,烏雲翻滾,天色頓時暗淡了許多。我心裡嘀咕:完了,飛機將會晚點啦!

可偏過頭一瞧登機口,只見別的班次的旅客仍在驗票進站,看那機場工作人員的表情,大有對外面的風雨不管不顧的意思。

三寶壟機場的雨傘___一次在印尼乘坐廉價飛機的經歷(三

寶壟市,鄭和當年七下西洋曾經來過這裡,圖中鄭和的雕塑坐落在市區的"三寶公廟"中)

瞧著瞧著,我發覺到三寶壟機場的一些特別之處:同一個登機口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裡安排幾個不同班次的旅客登機,那標示客機班次的指示牌隔不一會兒被人工變換一次,這情景讓我聯想起自己家鄉長途汽車的候車室的情景,不由地搖了搖頭。想到自己將在這有些簡陋的候機室裡登機,難免忐忑。

原以為會延遲許久的登機比票面規定時間僅僅推遲了15分鐘,我就聽到身旁的旅伴吆喝著要登機了!可再望窗外,大雨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遠處的天空似有閃電閃爍。驗完票,來到機場邊,儘管頭上有屋簷遮擋,雨點依舊飄打在我的臉上、身上。這是一個沒有廊橋的機場,飛機就停在不遠的坪地裡,等候了一會兒,機場似乎也沒有給我們安排過渡用的大巴的意思,就像我在國內外許多機場見到的那樣。雨仍在起勁地下著,此時的我倒是沒有了急著登機的心情,倒是希望能有人下令延遲飛機的起飛就好。

等候登機的隊伍沒有因為我的遲疑而停止前進的步伐,就在我為自己沒有能像別的旅客那樣在登機時有一把隨身攜帶的雨傘發愁時,有人遞給了我一把長柄的雨傘。“傘?”很快,我看見工作人員腳邊的一米多長的木箱,裡面是大半箱同樣規格的長柄雨傘,它們顯然是被經常用來提供給旅客臨時使用的。人們用撐開的傘搭建成一座奇異的廊橋,廊橋移動著,通向不遠處的飛機。待我踏著坪地裡淺淺的積水來到飛機舷梯前,又見一地勤人員守候在飛機旁,不是像我們國內的機場那樣查驗旅客的機票,而是收回旅客手中的傘,他的身旁是我剛才見到的同樣規格的盛裝雨傘的木箱!

傘,三寶壟機場的雨傘,一下子讓我忐忑的心頓時安定下來。這傘提供給我的信息是:下雨,即使是傾盆大雨,印度尼西亞機場的飛機都是會按時起飛的,冒雨乘坐飛機對於生活在熱帶雨林氣候帶的印尼人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這是一架中型的波音飛機,我的座位就在機翼的靠後一些的地方。從開著的舷窗裡,我可以看見遠處天空的閃電,在有亮光投射的機翼上,雨點濺起的水花清晰可見。飛機裡進行正常的安全提示後很快就升上高高的天空,起初一段路程也還平穩,我也很快進入正常旅行的狀態,沒在留意舷窗外的天氣狀況,閉目養神起來!

是飛機突然產生的劇烈顛簸像電擊一般驚醒了我。我不由自主地用雙手緊緊抓住座位上的扶手。顛簸繼續著,沒有減弱或停歇的跡象,此刻的飛機簡直就像一臺在亂石路上奔跑的破舊汽車,在顛簸最為厲害時,甚至讓人產生機翼都將被折斷的感覺。但更讓人恐懼的是舷窗外的景象: 閃電不是在遙遠的天際、而是在飛機的身前身後施展其淫威,不知是否錯覺,那閃電有好幾次是直接從機翼上穿過似的,讓見到的我嚇得直打寒噤。此時的機艙裡沒有了人的說話聲,也沒有誰亮燈,舷窗外倒是有燈亮著,讓我能看到雨水敲打機翼的細節:豆大的雨點拼著全力往螺旋槳裡鑽,飛動的螺旋槳毫不示弱將雨點絞殺成細細的水末……

我許多次乘坐飛機,也經受過飛機的顛簸,這一次雷雨中的飛行經歷是第一次,身旁的與我做伴的華僑朋友,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此刻正緊閉雙眼、雙手合十作祈禱的姿勢。可奇怪的是,儘管恐懼,我沒有過絕望、以為悲劇就要發生,潛意識裡,我以為面前的一切就是一場戲、一個夢!因為,就在飛機顛簸、閃電飛揚的時刻,我眼前也不時閃爍著那盛裝長柄雨傘的木箱,以及盛裝在裡面的長柄雨傘的影子!三寶壟機場的雨傘!!

長柄雨傘似在寬慰我:眼前這有驚無險的一幕很快就會成為過去!

三寶壟機場的雨傘___一次在印尼乘坐廉價飛機的經歷(天空:一塵不染的黛藍)

飛機的顛簸在沒有一點提示的情況下嘎然而止。抬眼遙望,喜見一輪皎潔的圓月出現在舷窗外高高的天空,圓月四周是被雨水剛剛洗過的一塵不染的黛藍,與剛才所見到的天空判若兩重天地。機艙裡電燈瞬間亮起,沒有歡呼,也沒有我以為會有的掌聲,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唯見幾位性急的旅客站起身來收拾行李,因為,飛機已經來到雅加達上空,燦若繁星的燈火出現在舷窗的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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