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個老天爺給你

說來命運也真會作弄人,想當年曾風光一時的我,如今竟定居在了一個邊遠小鎮,做起了一家小雜貨鋪的小老闆。

去年中秋節,我早早就關上了店門,獨自一人喝著悶酒,思念著遠方毫無音信的親人們。突然,一陣輕輕的叩門聲將我從萬千思緒中拉回了現實,我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極不情願的打開店門。藉著屋外那皎潔的月光,我發現面前是一位不滿十歲的小男孩。這孩子我認得,是鎮東王寡婦的獨苗,小時候曾患了腦膜炎,因無錢醫治而留下了後遺症,至今還上著小學二年紀,他平時不僅反應遲緩,而且說起話來也總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大夥都管他叫“不清頭”,即“不清楚”的意思。由於家境困難,這孩子平時是極少光顧我這小店的,這深更半夜的要急需什麼呢?於是我便懶洋洋的問了一句:“不清頭,你買啥?”

“不清頭”用焦慮的目光打量我一下,木木吶吶的說道:“老,老闆,我,我想買個老天爺,這裡有嗎?”

“哈……”我險些把嘴裡的雞肉噴了出去,一個惡作劇的念頭油然而生,百無聊賴的我趁機拿他開起了涮:“有呀,我這裡什麼沒有?”

“太好了!我在縣城跑了好幾個地方,都說沒有,還把我趕出來……”“不清頭”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從衣袋裡翻出了一把鋼蹦,又認真的數了兩遍,這才伸出手說:“給我買個老天爺!”

我裝模做樣地接過錢,不屑地搖搖頭:“這點錢哪夠呀,差的遠呢!”

“不清頭”突然“哇!”地聲哭了起來,又“噗咚!”一下跪在了我面前,淚流滿面地哀求道:“老闆,我,我家只剩下這點錢了……先賣給我一個吧,回頭我撿破爛掙了錢就還你,晚了,我娘就沒命了,我,我可只有這一個娘了呀……”

我猛然愣住了,一把將“不清頭”扯起來:“慢慢說,你媽她怎麼了?”

聽到這裡,我的心突然揪了起來:一個有智障的孩子,倘若一旦失去了這唯一的親人,真難以想象他今後命運將會是如何,我此時真想向對他坦白,說我欺騙了他,說世上根本就沒有賣老天爺的,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但當我一碰到“不清頭”那充滿渴望虔誠乞求的眼神時,卻覺得這些話是多麼的蒼白。我順手抓起一瓶飲料,塞到他手裡說:“孩子,這就是‘老天爺’,你媽媽喝了它一定會好的!”

一年後的又一箇中秋節,我站在監獄的牢房內,手持判決書,呆呆的望著窗外那皎潔的月光,在為“不清頭”母子的安危默默地祈禱著。從此時起,我終於結束了因經濟詐騙而東藏西躲,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由於我能主動投案自首,積極退賠而得到了政府的寬大處理,我為自己的罪行而懺悔的同時,也為自己賣給不清頭個“老天爺”,而使自己能早日與親人團聚而欣慰……

賣個老天爺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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