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初冬是個多霧的季節,已近黃昏,整個城市就籠罩在薄暮之中。
一個人順著河邊悠閒散步,再往前走,忽然發現在這萬木凋零的季節還有一顆開著花的植物。順河坡走近看,碩大的葉片如手掌大小,葉子的邊緣像不規則的鋸齒,花不好看,長型的,不白不紅。枝條上面長著核桃大小綠綠的圓球,有刺。
我似曾認得,應該是一株蓖麻,因為小時候見過生長在溝邊的蓖麻。豫劇《朝陽溝》裡有一句唱詞:“我知道這一塊是玉米,不用說那一塊是蓖麻……它不是蓖麻是棉花……”。在這棵蓖麻的周圍及河岸兩邊遍佈著不知名的小草,一塊又一塊,一片又一片。
腳下這片草地,有的還透著一點點綠色,有的已經枯黃。天漸漸冷了,在瑟瑟的寒風中,它們將度過最後的時光,也許數日後將要迎來霜凍甚至冰雪。駐足凝視許久,我突然覺得,大千世界芸芸眾生,人,就像草,不是嗎?
草,有嫩老枯黃,人,有幼青壯老;草,歷經春夏秋冬,人,有生老病死;草,歷經風吹雨打,人,遍嘗喜怒哀樂;草,有低廉名貴,人,有貧窮富貴。
草,無肥水不壯,人,無外財不富;草,有陽光雨露才能生長,人,得天時地利才能成功;草,枯萎後只留草根,人,死亡後留下子孫;草,榮枯是本分,人,生死是自然。
草,長旺靠好雨,人,財旺靠運氣;草,長在花園裡有人呵護,長在溝壑任自生,人,窮在鬧事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人,有時間還不如草。在災難面前,人的生命竟比草芥更脆弱。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人,生命短暫,逝者不還;草,天是房,地是床,人,奮鬥一生,只為奢望的住房;草,不動聲色,沐風享雨。
人,為了生活,四處奔波;草,有陽光雨露的哺育,人,活著其實處處靠自己。
人,像草,知道自己不是樹,就不企圖上天入地;知道自己不是花,就不求榮華富貴;知道自己不如青松,就乾脆默默無聞地生長死去;知道自己屬於大地,就不去憑空幻想。
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就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我有寂寞,也有煩惱,你看紛繁愁事在我心頭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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