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什麼是美?

蒋勋:什么是美?

勳衣草丨蔣勳美學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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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定義是什麼?美的範圍是什麼?我們可以從哲學的角度去談論美的定義,也可以從藝術史切入來介紹古代埃及產生了哪些優美的藝術品,或者古代印度、中國有多美好的雕像或書法作品。

如果現在不是從哲學切入,也不從藝術史切入,我想可以從一個非常好的角度,就是從“生活”切人。我特別將“生活”兩個字放在美學前面,是希望美學不要太理論,不只是在大學裡的一堂課,不只是一些學者、專家拿來做研究的題目,而希望美學,最後能真實體現在我們的日常生活裡。

我常常有這樣的感覺:現在社會已經相當富有了,各式各樣的藝術活動非常頻 繁。1970年代以後可以在臺灣看到很多表演活動,甚至包括了國外最頂尖的團體 。

巴黎、紐約或東京可以看到一些最有名的音樂家如傅尼葉 (Pierre Founier) 的大提琴演奏,而臺灣也辦過多次裝置展覽(Installation),所以在藝術上我們好像也不見得遜色;最好的舞蹈團體像德國的皮娜·鮑什(Pina Bausch〉,或者美國重量級的康寧漢(Merce Cunningham)都曾經來過臺灣。

蒋勋:什么是美?

可是我所懷疑的是,如果從生活美學的角度來談,我們會覺得臺灣現在有這麼豐富的畫展、音樂會、表演等藝術活動,許多大學設有舞蹈系、音樂系、美術系、戲劇系,都是跟藝術相關的科系,但為什麼常有朋友忽然就會提出一個疑問:“我們的生活品質為什麼沒有相對地提高?”

我想我們講這句話其實心裡蠻沉重的,我們不希望它是一種批判,因為到世界各地旅行時,我只要離開臺灣大概兩三個禮拜,就會開始想念臺灣了。其實我們對這個地方有很深的情感,所以不至於會用比較惡意或不負責任的批判來看待這個地方,可是的確會很有感觸。

這個感觸是說,一方面想念臺灣,一方面每次從國外一些重要的都市回到臺灣的時候,飛機低飛到一個程度,你看到了底下的街道,看到了底下的建築,你會開始覺得:這就是我要回到的地方嗎?

特別是建築。臺灣大學裡有不少建築系所,現在一些重要的大學也設立一些建築設計相關的科系。可是走到街道上抬頭看看建築物,我們自己居住的建築究竟是什麼樣子?

相信當我們很誠實去面對這件事時,其實是蠻感傷的,我想這個感傷是源於聽到來臺灣的外國朋友有時候會說:“你們的城市真醜。”你心裡面會有點生氣,因為覺得這句話從一個外國人的口中講出來,有點歧視或汙辱的感覺。可是,我相信很多朋友私底下聚在一起時,也會說到這句話。

蒋勋:什么是美?

我想大家可以一起來建立一個夢想:我們是不是能夠把“美”放到現實生活當中來?舉個例子,如果你現在從窗口看出去,會看到什麼樣的景象?

是不是很多被稱為“販厝”[fàn cuò]的四樓到五公寓建築,底下是騎樓,有一些商店,很多的招牌,那招牌大大小小,晚上常常會亮起各式各樣的霓虹燈。

我們還有一個最奇特的景觀,就是鐵窗。如果你不曾到世界各地去,大概無法瞭解臺灣的鐵窗有多特別。我們看到大家剛搬進新公寓,就習慣性找人來裝鐵窗。

鐵窗材質其實非常粗糙,大概不到一兩年油漆就已經斑駁了,然後就開始生鏽,非常難看。釘入的方式,就是把整個房子像監牢一樣地籠罩起來,我想不管從外面來看,或者坐在房間裡面往外眺望,都沒有景觀可言了。

我要強調的是,鐵窗當然反映出一定的心理因素,就是防盜吧!簡單來講就是沒有安全感,我們覺得隨時都會有小偷闖進來,所以加上鐵窗、鐵門、兩三道的防盜鎖,甚至再加上警鈴。

可是很多朋友也說,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麼防範的作用。也許現在竊盜的科技比我們住家的科技要好太多太多了,他要打開這個鎖、剪斷那扇鐵窗,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鐵窗已經變成某一種習慣,大家一住進去就開始裝鐵窗,沒有經過反省,也沒有經過思考。

記得自己住進一間靠近河邊的簡單公寓時,我沒有裝鐵窗,所有的鄰居都來訝異地問說:“你怎麼沒有裝鐵窗?”好像這是一個非常奇特的現象,變成我也坐下來問我自己說:“為什麼我沒有裝鐵窗?”我想這是一個好問題,也許是生活美學裡開始質問自己的一個問題:“我為什麼要裝鐵窗?有什麼幫助嗎?如果不裝鐵窗,我會不會有一些更好的心靈視野?”

我們希望在生活美學裡,“美”不再虛 無縹渺,不再只是學者專家口中的一些理論 ,我們希望“美”能夠踏踏實實在我們的生活裡體現出來。

蒋勋:什么是美?

蔣勳老師用質感聲音,帶你一起發現文學之美,生活之美。願你在喧囂時代,與偉大的靈魂在書中相遇,找回最純粹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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