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雖平,湘州陸納再叛;兄弟相爭,西魏攻占蜀地

侯景雖平,湘州陸納再叛;兄弟相爭,西魏攻佔蜀地

梁朝的公卿大臣、各路軍事首領門多次勸湘東王蕭繹登上帝位,於是在十一月十二日,梁元帝蕭繹在江陵登上皇帝位,立蕭方矩為皇太子,更名蕭元良。

侯景之亂以來,梁朝的州郡有一大半被併入西魏,自巴陵以下至建康這一線治理範圍只在長江以南,荊州境內北邊到武寧為止,西邊到峽口為止,嶺南又被蕭勃佔據著。朝廷詔令所到的地方,不過方圓千里以內,百姓戶口登記在冊的,還不滿三萬戶。

王琳出身是會稽的兵家子弟,因為他的姐妹都被送入宮中,所以王琳自小就在湘東王蕭繹身邊長大。王琳好武,喜歡打鬥,蕭繹讓他當武官。他又能屈身禮遇才智之士,所得到的賞賜也不拿回家裡。

王琳手下有一萬人馬,大多是長江、淮河上盜賊出身的人。他跟隨王僧辯去平定侯景,與杜龕並列,功居第一。在建康時,他依仗自己受寵,放縱各種暴行,連王僧辯也無法禁止他。

王僧辯因為士兵失火燒了太極殿及東、西堂的事,恐怕會有罪,就想用王琳的過失來推卸自己的責任,於是就秘密地向蕭繹彙報了王琳的過失,請求殺掉王琳。

蕭繹命令王琳離開建康,到湘州去。王琳懷疑自己會遭禍,就派長史陸納帶領部曲先去湘州,自己親自到江陵謝恩。臨行前,他對陸納等人說:“我要是回不來,你們願意到哪裡去呢?”

大家都說:“願意跟你一塊死。”大家揮淚道別。王琳到了江陵後,蕭繹就把他抓起來交給有關部門處理,並殺了他的副將殷晏。。

蕭繹任命王子蕭方略擔任湘州刺史,又任命廷尉黃羅漢為長史,派他和張載到巴陵去,先把王琳的軍隊接管過來。張載很得蕭繹寵愛,但他管理手下部屬很嚴厲苛刻,荊州人恨他像仇人一樣。

黃羅漢等人到了王琳的軍中,陸納和士兵都痛哭流涕,不肯被收編,還把黃羅漢、張載抓了起來。蕭繹派宦官陳旻去做說服工作,陸納當著陳旻的面把張載的肚子剖開,抽出他的腸子系在馬的腳上,讓馬繞來繞去地走,直到腸子拽完了氣絕而死,黃羅漢由於平素清廉嚴謹而免於被加害。

當時州里沒有主事人,陸納和將領們帶兵襲擊並佔據了湘州。接著,他在淥口襲擊衡州刺史丁道貴,擊敗了他。丁道貴逃奔到零陵,他的部眾全部投降了陸納。

蕭繹聽到消息後,派使者徵召司徒王僧辯、右衛將軍杜崱、平北將軍裴之橫和宜豐侯蕭循,命令他們一起討伐陸納,蕭循的部隊駐紮在巴陵等待截擊敵軍。

侯景之亂時,零陵人李洪雅佔據了該郡,梁元帝就此任命他為營州刺史。李洪雅請求參加討伐陸納,梁元帝答應了,丁道貴收拾殘兵跟他一起出發。

陸納派他的部將吳藏去偷襲他們,擊潰了他們的軍隊,李洪雅等人只好退卻進入空雲城以自保,吳藏帶兵把空雲城給團團包圍起來。

過一陣子,陸納要求投降,請求送妻子、兒子到江陵為人質。梁元帝派陳旻到陸納那裡,陸納等人都大哭,說:“王琳被抓起來,因此我們才到湘州去逃罪,不是有什麼別的野心。”於是把妻子兒子交給陳旻帶回。

陳旻回到巴陵時,蕭循聽到消息,說:“這裡有詐,他一定會來襲擊我軍。”於是秘密地做了充分準備。

果然,陸納趁著黑夜的掩護,派一支輕裝士兵跟在陳旻後頭,約好到巴陵城下一齊大聲吶喊,乘其不備攻城。

早上,陸納的軍隊離巴陵還有十里路,大家以為已經到巴陵了,就大聲喧譁起來,蕭循軍中無不受驚。蕭循坐在胡床上,從壘門裡望出去,只見陸納乘著水勢發動了進攻,箭頭像雨一樣飛來。

蕭循啃著甘蔗,一點害怕的神色也沒有,不慌不忙地指揮將士去截擊,繳獲了敵軍一條兵艦,陸納只好退守到長沙。

李洪雅兵力不濟,獻出空雲城投降。陸納把李洪雅關起來,殺了丁道貴。因為陸納認為姓李的人會當皇帝,便推舉李洪雅為主子,封號為大將軍,讓他坐在平肩輿上,左右排列鼓吹樂隊,自己則率領幾千士兵在左右護衛,又派他的部將吳藏、潘烏黑、李賢明等人佔據了車輪。

侯景雖平,湘州陸納再叛;兄弟相爭,西魏攻佔蜀地

王僧辯行進到巴陵,宜豐侯蕭循把都督讓給王僧辯,王僧辯不肯接受,梁元帝就任命王僧辯、蕭循為東西都督,王僧辯把軍隊駐紮在車輪。

陸納沿著江岸修築城堡,以抵抗王僧辯。他的士兵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王僧辯有點害怕,因此不敢大意輕進,只是慢慢修築相連的城壘來逼近陸納的部隊。陸納以為王僧辯膽怯,所以未加防備。

這天,王僧辯命令水陸各路兵馬齊頭並進,猛烈發動進攻。王僧辯親自舉旗擂鼓,蕭循親自迎著飛箭亂石,從而攻下了陸納的兩座城壘。

陸納的隊伍大敗,步行逃跑退保長沙。王僧辯揮師進逼併把陸納包圍起來,他坐在土岸上督察兵士修築圍壘,陸納的部將吳藏、李賢明突然率領精銳將士一千人開門衝出來,拿著盾牌揮矛前進,朝王僧辯直衝過去。

這時,杜崱、杜龕兩人都侍立在王僧辯身邊,甲士、警衛人員只有一百多人,他們拼死抵抗,戰鬥異常激烈,但王僧辯始終坐在胡床上不動。裴之橫從旁邊率軍襲擊吳藏等人,吳藏才敗退下去,李賢明戰死,吳藏逃跑進城裡。

豫章太守觀寧侯蕭永,糊塗而缺乏決斷事情的魄力,把事情一概託付給身邊的親信武蠻奴來掌管,軍主文重對此很痛恨。

蕭永奉命帶兵去討伐陸納,抵達宮亭湖時,文重殺了武蠻奴,蕭永的軍隊潰敗了,逃跑回江陵。文重帶著他的部眾投奔了開建侯蕭蕃,蕭蕃殺死文重,吞併了他的軍隊。

在蜀地的武陵王蕭紀率大軍東下,梁元帝蕭繹聽到消息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派會妖術的方士在木版上畫上蕭紀的圖像,親自往圖像的軀體四肢上釘釘子,以為可以把他詛咒死,又把侯景的俘虜押送到蕭紀那兒,想告訴他侯景已經被平定。

當初,蕭紀會舉兵東進,全是太子蕭圓照的主意,蕭圓照這時鎮守在巴東,他截獲了使者,派人告訴父親蕭紀說:“侯景還沒有平定,您應該趕快進軍聲討,我已經聽到荊州被侯景攻破的消息。”蕭紀信以為真,就火速率兵東下。

梁元帝很害怕,就寫信給西魏求援,信中引用了《左傳》中鮑叔所說的“蕭紀就像子糾一樣,是我的親族,請出兵討伐他。”請宇文泰出兵攻打蕭紀。

宇文泰說:“奪取蜀地,制伏梁朝,就在此一舉了!”但是,將領們都感到困難。大將軍尉遲迥是宇文泰的外甥,只有他認為能夠打下來。

宇文泰問他有什麼方法謀略,尉遲迥說:“蜀地和中原別的地區隔絕有一百多年了,依仗其地勢險要,從來沒擔心過我軍會去攻打,如果我們用鐵甲騎兵,晝夜兼行去偷襲,沒有打不下來的。”

宇文泰深以為然,就派尉遲迥率領開府儀同三司原珍等六軍,甲士一萬二千人,騎兵一萬人,從散關出發去討伐蜀地。

蕭紀的軍隊抵達巴郡,聽說有西魏的士兵出現,派前梁州刺史譙淹回去援救蜀地。

當初,楊乾運要求當梁州刺史,蕭紀任命他為潼州刺史,楊法琛要求當黎州刺史,蕭紀任命他為沙州刺史,兩人都不高興。楊乾運的侄子楊略勸說道:“現在侯景之亂剛剛平定,應該同心協力保衛國家、安撫黎民,而蕭紀卻起兵與蕭繹爭奪帝位,兄弟打仗,爭鬥不已,這是自我滅亡的行為。人們都說木朽不雕,世衰難佐。我看不如和魏國聯絡一下,派人到關中去表示歸附的心跡,這樣還可以功名兩全。”

楊乾運深以為然,命令楊略帶兵二千去鎮守劍閣,又派他女婿樂廣鎮守安州,連同楊法琛一起,暗暗和西魏打通了關係。

西魏太師宇文泰秘密地把鐵券賜給楊乾運,並授予他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梁州刺史的職位。

尉遲迥以侯呂陵為前軍,抵達劍閣,楊略有意棄城退卻,去投靠樂廣,他從城牆翻出來接應侯呂陵,這樣,侯呂陵就輕而易舉地佔據了安州。

十三日,尉遲迥進軍到涪水,楊乾運獻出潼州投降,尉遲迥分出一部分軍隊鎮守潼州,大軍繼續挺近,襲擊成都。這時成都的守軍剩下不到一萬人,倉庫空虛,糧草兵器都用完了,永豐侯蕭撝環城固守,尉遲迥把成都包圍起來。譙淹派景欣、趙拔扈帶兵去救援成都,尉遲迥派原珍打跑了他們。

侯景雖平,湘州陸納再叛;兄弟相爭,西魏攻佔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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