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韦达叔一共5兄弟，没有姐妹，早些年没了爹，据说也是饿死的。上有一老娘，我们叫二十一婆。4个弟弟分别叫韦桓、韦进、韦岑、韦松。韦松与我们年龄相仿，鸡窝村不论男女老少，大家都叫他"晚弟"，论辈份其实应该叫他做叔。这5兄弟里，只有韦达叔读了初小，其他几个都没超过小学三年级就读不下了。一是家里太穷，没钱供去读，二来确实个个调皮捣蛋，读不了书，学校也不要。没书读之后，成天不是上山砍柴掏鸟，就是田里捉整鱼弄蛇，或在鸡窝江里泡上一整天，要不干脆就是偷鸡摸狗的。总之二十一婆用红薯竽头的也把他们一个个喂养得牛高马大，像一群饿狼。不说鸡窝村，三里五乡的，说起这几兄弟，小孩半夜不敢哭闹，鸡狗不敢乱吠。而鸡窝村曾经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传统，随着这几兄弟一天天长大，也逐渐消失了。
曾经有一次，根珍好心的给韦桓做媒，介绍了一个邻村的女孩。谁知人家一听说他的家庭情况后，吓得连饭也不敢吃，趁着天黑连夜逃跑。这件事传开之后影响很坏，此后很久再也没有媒婆敢给韦桓做媒了。而韦桓也因此怪上了根珍，认为是她害了自己的名声，于是便经常到茶园挑事，不是故意毁了茶树，就是三天两头到根珍家附近唱歌。有时三更半夜里突然会听到"鸡窝村的妹子白又白，你廿三，我廿五，更加哎呀好看！"搞得整个鸡窝村人心惶惶，却敢怒不敢言，也奈他何不得。
5兄弟中，韦进长得最高大，也最壮实，往人跟前一站，稳稳的一堵墙。韦进人倒是不算太坏，但是懒。生产队的活，基本上是能干的少干，不能干的绝对不会去想办法干。平日里姑呀婶呀什么的也都能开开他的玩笑，一般情况下他也只是憨憨的笑了笑作罢，没有犯怒。有时候心情好了，他能挑上百多斤的担子健步如飞。打谷机一般人只能踩上个把小时就要歇上一会，他却是一早上坐在上面踩得飞快，还时不时引吭高歌，全然不管不顾屁股蛋儿是否破了皮。有一次去赶集，不小心与别村的几个小混混生了点事。对方仗义着人多势众，便围上来要对他动手。韦进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破竹竿，振臂一呼，乍看像鲁智深，再一看象极了长板坡力敌曹操百万大军那个猛张飞。结果没等韦进的破竹竿抖动，一群小混混吓得个屁滚尿流，哄的一声作鸟兽散了。这故事一传开，整个鸡窝村人都乐了：韦进确确实实是学过几天功夫，但他没有认真学下去，他是真的不会功夫，人家害怕的是他那威猛的架势。
四弟韦岑虽然生得也高大，但比较内向，总是一个人玩，不惹事，与世无争。后来听说他赌博、吸毒，死在里了荔枝山地里，那是后话了。
达叔是兄弟5人中是最有头脑一个。事实上，在整个鸡窝村，恐怕也是智商最高的一个。先前凭着嗓门大，争了个生产队会计的好差。谁都知道，论力气，没人比得过他家几兄弟。但真干起活来，往往比不上一个瘦弱的女人家。人家插秧就是插秧，翘着屁股可以干上一整天。他家那几个，不是屎就是尿，要不三下几下就要喝水什么的，总之给人的感觉是没使尽力气。但分红薯竽头的时候，最后多出来的那点称头，最终总是他拿走了事。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每到底生产队杀猪，达叔总是最卖力的一个。因为几个生产队干部和打下手的那几个人总要吃一顿杀猪酒，而每到这个时候，总有很多小孩子围着。一是看热闹，二是看看能不能赶上谁高兴了打赏一块两块猪肉或者骨头解解馋。而往往得打赏最多的，总是韦岑和晚弟。我亲眼看见过达叔趁人不注意，偷偷塞几块猪肉放进晚弟的口袋里。而生产队的牛病死或者摔死冷死之类死了之后，一般都会在生产队的养猪场里剖开家家户户的分肉。每当这个时候，那几个牛脚皮都是韦进带着韦岑、晚弟几个首先去拿了去。别人很少有这个机会，因为达叔什么都不管，先把牛脚皮一刀一刀的割下来，他先占着。
后来生产队开了个代销店，又是他去干。不过达叔的头脑确实好用，但不但看店，还利用代销店前面的空场，搞起了帮县城的人收购木柴的行当。每当城里人来拉木柴，他忙不过来或嫌辛苦时，就会叫上根旺、根生他们帮忙装车。满满一解放车的木柴装下来，每个人也都能拿到三块两块的辛苦费，一个个乐得屁颠屁颠的跑到圩上买酒喝，而没有人会理会大头被达叔拿走了。不过大家也明白，要不是达叔，这三块两块的也轮不到自己挣。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来路，达叔混进了工商所，做起了收费员，也不知道是日工还是正式工，反正这活一干就是十多年。直到早两年退休不干了，又当上了"马脚"，这又是后话了。
（未完待续）
PAGE
2
閱讀更多 久古gg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