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正非最新內部演講:高科技不是砸錢就能成功

任正非最新內部演講:高科技不是砸錢就能成功

華為創始人、CEO任正非 視覺中國 資料圖

近日,華為內部社區發佈了該公司創始人任正非與華為Fellow(院士)及部分歐研所座談會上的講話,主題是《勵精圖治,十年振興》。

在這段於2018年5月15日、6月4日-13日進行的座談中,任正非談到了華為對於科學家的定位,基礎研究與商業化的關係等問題。

“高科技不是基本建設,砸錢就能成功,要從基礎教育抓起,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我們公司也是急不得的。”任正非提到,芯片急是急不來的,不光是工藝、裝備、耗材問題,股市為了圈錢,誇大太多了,“我們還是要踏踏實實,自知在雲、人工智能上我們落後了許多,才不能泡沫式地追趕。在這些問題上,我們要有更高眼光的戰略計劃。”

任正非寄望華為科學家,能消化世界更先進的文明,轉過來多仰望星空,“只有你們才能理解未來是什麼樣。要敢於在假設上創新,在方向上創新,在思想、理論、技術、商業模式上創新。”

華為並不是一開始就能給科學家這麼大空間。

一名與會者就提到,其2002年參加華為。進入華為不久後,其就在華為內部報紙上看到一篇講話提到“華為不需要科學家,華為需要工程商人”。

對此,任正非坦言,當年,華為是急著解決晚飯問題,顧不及科學家的長遠目標。不同時期,有不同時期的指導思想,“今天我們已經度過饑荒時期了,有些領域也走到行業前頭了,我們要長遠一點看未來,我們不僅需要工程商人、職員,也需要科學家,而且還需要思想家。”

任正非希望華為Fellow們能“仰望星空,尋找思想與方向”,“引導我們十幾萬人前進。十八萬隊伍沒有方向、沒有思想,會潰不成軍的。”

任正非強調,華為還是要踏踏實實繼續做學問,過去的三十年,華為都是對準同一個“城牆口”衝鋒,攻打這個“城牆口”的“炮彈”已經增加到每年接近150億到200億美元,要相信自己領導行業的能力。

他在座談中還提到,對科學家要多一些寬容,“我們對不明白的東西,只要大致對準主航道,我們就多給一點寬容。”

“我們要寬容失敗,才會有創新。”任正非說,華為公司走到今天,在產品研究的成功率應該還沒有超過50%,相當於每年有幾十億美金被浪費了,但是培養一大批高級將領成長起來。

附座談會內容節選:

總裁辦電子郵件

電郵講話【2018】063號 簽發人:任正非

勵精圖治,十年振興

——任總在Fellow及部分歐研所座談會上的講話

2018年5月15日,6月4日-13日

1、與會人:我是2002年參加華為,當年任總到硅谷去,我們見過。我參加華為不久以後,在華為內部報紙上看到一篇講話提到“華為不需要科學家,華為需要工程商人”。

任總:沙漠裡是不能種鬱金香的,但是改造完的沙漠土壤,是可以種植的。庫布齊、塞罕壩、以色列不也是遍地綠茵嗎?當年,華為是急著解決晚飯問題,顧不及科學家的長遠目標。不同時期,有不同時期的指導思想。今天我們已經度過饑荒時期了,有些領域也走到行業前頭了,我們要長遠一點看未來,我們不僅需要工程商人、職員、操作類員工……,也需要科學家,而且還需要思想家,希望你們這些卓越的Fellow仰望星空,尋找思想與方向,引導我們十幾萬人前進。十八萬隊伍沒有方向、沒有思想,會潰不成軍的。

要看到過去的三十年,我們整體上是抓住了全球信息產業發展的大機會,作為行業跟隨者充分享受了低成本、強執行力帶來的發展紅利;而未來三十年,在贏者通吃越來越成為行業規律的趨勢下,我們必須要抓住科學技術和商業變化的風雲潮頭,成為頭部領導型企業,才能有機會去分享技術進步和創新的紅利。要創新與領先,我們就必須依靠科學家。

當然,首席科學家也可以不永遠做首席科學家,經過一段時間,換個座位,迭代發展。首席科學家以後,可以做資深科學家,看更寬的未來,傳、幫、帶更優秀的新鮮血液,做“上將”的導師,“二等兵”將來也許會成為“上將”。

你們創造了華為輝煌的文明,公司尊重你們過去的貢獻,也需要共同分享利益。首先要讓你們心安下來,公司永遠是你們的,這是你們永遠享有的權利。

2.與會人:這點很好。我一直感覺,只要我們努力工作,公司肯定會考慮我們的利益。

任總:現在我們是要共同討論,如何防範風險,我們要貫徹契約精神,我們雙方的契約是我們之間的最高約束, 這樣我們就能符合法律的要求,通過契約讓你們長期合法持有ESOP。不只是Fellow享有,只是你們起頭做個宣言,契約要能夠得到切實尊重,我們還要輻射非Fellow的高端科學家和高級專家、管理幹部,也要參照這個待遇,退休時給他利益,不能人走茶就涼。

3.與會人:公司對我們高層技術人員,希望我們作為科學家還是工程商人?

任總:我希望你們更多的人成為科學家,面向未來,有時候你們不一定要研究理論,也可以研究概念和方向,以及實現形式。在外部技術環境越來越動態的情況下,看技術方向與實現途徑非常重要,也更需要科學家級的人才,因為消化人類的文明成果,不是什麼“胃”都能夠消化的,但是我相信你們能消化、能理解。所以,與其你們去做具體事,不如具體事讓我們的工程師來做,你們看華為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這是最重要的。有一部分人不做具體的技術產品和工業產品,可以做思想,做假設。多與外界喝喝咖啡、多交流交流,聽聽別人講道理,探索出一條方向還在模糊時期的道路來,讓一縷光亮牽引公司前進的研究方向。

徐直軍:走到今天,華為人才應該是多元化的。過去我們強調做工程商人,那是很多年前;走到今天,我們既需要工程商人,又需要科學家,不是人人都被要求做工程商人。Fellow隊伍也是多元的,未來有思想家,有科學家,也有工程商人。比如,朱廣平就是一位思想家。

4、與會人:現在看到中國越來越多初創型小公司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但在美國大企業的競爭力其實遠遠超過小企業。我想問問我們的策略,我們希望做些什麼來更好的保護我們自己?使我們變得更放心,還是讓我們不懼怕初創型企業的競爭。

與小公司比,我們沒有他們靈活,他們是新生力量,有強大的動力與慾望。我們是領導者,領導者的責任,是要跑得最快,否則就被追上了。可惜現有的定律、標準都快到盡頭了,發展已在曲線的飽和段,我們也跑不快了,心裡也憂慮發愁。

芯片急是急不來的,不光是工藝、裝備、耗材問題,股市為了圈錢,誇大太多了。我們還是要踏踏實實,自知在雲、人工智能上我們落後了許多,才不能泡沫式地追趕。在這些問題上,我們要有更高眼光的戰略計劃。

Fellow是從作戰隊伍走過來的,希望你們能消化世界更先進的文明,轉過來多仰望星空。世界風雲多變幻,到我們理解的時候,已經不是科學了,只有你們才能理解未來是什麼樣。要敢於在假設上創新,在方向上創新,在思想、理論、技術、商業模式上創新。實行多路徑、多梯次、多場景的進攻方式。敢於單點突破、橫向拉通,逐步平臺化。我們要敢於投入,向死而後生。

我們要站在後天看明天,也要從今天看未來,我們也要找到明天的技術曲線與商業需求曲線峰值的重合部,就是我們的戰略機會,作為我們排炮攻擊的“城牆口”。當然,這個“城牆口”也隨時間與需求的變化而變化的。“炮火”的校正就是我們的戰略規劃的責任。

5、與會人:您如何評價基礎研究是否有成效?您心目中的科學家是什麼樣?

任總:評價基礎研究,我們不能採用量化的考核方法。如果你們來給我彙報,我聽懂了,對你們的考核簽字,我都聽得懂,那還叫科學?其實很多科學家是講的“鬼話”,全世界能聽懂的沒有幾人,誰去考核?古時候講“千里眼”、“順風耳”、“阿拉伯飛毯”……,不都實現了嗎?但這些話放在一千年前,他們肯定被認為是“騙子”。因此,我們應從一個很長的時間軸來看科學家講的話,不能計較所有內容是否都具有現實性意義。費馬大定理是用350年證明的,它並沒有對法國經濟起多大貢獻,若果我們這麼狹隘地看問題,人類怎麼探索前進?但是我們有個約束,方向要大致在公司前進的主航道上。比如,合成生物我們就不會支持。

我們可能聽不懂科學家講的話,但是可以開放在網上,讓公司的“二等兵”來學習。這些“二等兵”是博士、碩士、受過高等教育的成功實踐人士,怎麼知道他們之中沒有人能讀懂你的文章呢?即使現在讀不懂,十年、幾十年後也有可能讀懂。如果他們讀明白了,為什麼不可以做“將軍”呢?現在我們的博士招聘不分國別、民族、膚色,只看是否優秀,補充到你們的繼任計劃中去,十年時間他們可能就成長起來了。

人的可塑性很大,希望我們的高端Fellow和資深專家多與新員工交流,一句話可能就啟發了他,給他一生產生巨大影響。現在的青年人,“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 ,與Fellow喝咖啡也可能開天光,未來會有多厲害啊!

我曾經總講“牙科醫生”,是故意講的,意指現在人人都懂計算機,只要他願意轉行,就有可能在某方面成為科學家。在科學道路上,往往不會有專業侷限,會莫名其妙產生一些“奇花異草”。年輕的新員工在你們的指引下少走彎路,成長更快,未來公司才有希望。

我們對科學家要多一些寬容,要是當年沒有美蘇兩國對布勞恩、科羅廖夫的寬容,就沒有美蘇兩國的太空爭霸;孟德爾發現遺傳基因後,他的見解沉寂了兩百年,才讓人類重新認識。汪健是個有爭議的神人,不知他說的話會不會有下一個突破呢?我們不妨寬容一些。

我們對不明白的東西,只要大致對準主航道,我們就多給一點寬容。

與會人:我們總以為,我們以前是工程師,不是科學家。

任總:你們要看到我們的決心。以前我們對博士招聘政策比較緊,因為博士到華為很難生存,因為我們那時還是技術“沙漠”。現在我們放開對外國優秀博士的招聘,不分國別、民族、膚色、人種……,就只看是否優秀,補充到你們的繼任計劃中去,十年他們就成長起來了。

我今天強調你們的科學家作用,是希望大家能在公司主航道的範圍內,更積極大膽地向縱深研究,沒有產業技術的深根探索和核心控制,怎麼會有產品與產業的控制力呢。所以,公司發展到現在,更需要各位發揮科學家的研究與探索作用。

6、與會人:現在特斯拉似乎面臨一個矛盾,一方面要去做創新、顛覆,另一方面在商業層面面臨挑戰,他們正在找一個面向未來的願景?

任總:對真正有奇思妙想又可能在主航道上有科學合理成份的人,讓這些新苗不斷成長。我們對未來的探索,要寬容。我們還是要寬容創新、寬容失敗。但,華為要求方向要大致對準主航道。科學研究,沒有浪費就不可能有成功。華為公司走到今天,我們在產品研究的成功率應該還沒有超過50%,相當於我們每年有幾十億美金被浪費了,但是培養一大批高級將領成長起來。

馬斯克的作戰面可能太寬,應該聚焦在一個窄窄的作戰面。

我們要寬容失敗,才會有創新。雙重寬容:第一,科學家自身對評價要有一些正確的態度,有時候科學家也會受一點委屈,但是請你們自己對組織也寬容一些,只要生活是體面的;第二,我們對科學家的評價也要相對合理,不要過於情感化,對一時的不成功,也要合理的鼓勵,讓你們能接受的。我們要肯定你們的貢獻,你們也要寬容公司在一個階段裡沒有做出特別的評價。

我們還要繼續寬容,如果美國不給我們要素,我們需要自己去創造要素,創造的同義詞是失敗,失敗可能更多。

7、與會人:我個人有一個疑問,對於合作的大學和教授,我們如何去評價合作是否達到了預期效果?

任總:我們與大學的合作,首先我們無法對教授研究成果是否達到預期進行評價,我們也不需要評價。只要教授的前期研究方向與我們吻合,我們就給他提供經濟上的支持;如果他做出的貢獻與我們相接近,我們就把他的博士生招過來,相當於代我們培養了博士生,博士生與教授有“根”與“枝葉”之間的聯繫,我們還可以不斷吸收營養。也可以讓這些博士去幫他工作。我們投資的目的,只資助人類社會早一些突破,我們不企圖佔有他的成果、論文、專利……,投資僅僅需要一個知曉權。它像燈塔一樣,既可以照亮我,也可以照亮別人。他的研究不成功,也告訴了我們邊界,也是一種成功。

華為公司基礎研究平臺很大,不只是需要一種養分,這些養分進入我們體系,這個體系消化很厲害,會在產品、工程、管理方面超越的。所以,在教授的評價上,不能狹隘的要一個的考績表、交付件……,而應該是寬泛的教授資助。即使教授的研究成果可能對我們沒有用處,也算是對人類社會做出了貢獻。在座科學家也可以推薦,哪些地區有哪些先進要素,可以再建一些小的城市研究所?然後我們派人去尋找,看好就扎個根。

任正非最新內部演講:高科技不是砸錢就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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