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世界盃」「四星」烏拉圭:渴望走出自卑的沒落貴族

編者按:俄羅斯世界盃怎麼打開?喝著啤酒看球侃球的同時,界面天下也推出了“圍觀世界盃”系列報道。在這裡,我們聊的不止是足球,我們把視角挪到了這項運動背後,“圍觀”賽場上各國身後的政經社會生態,漫談世界盃外圍之事。這是圍觀世界盃的第【14】篇。​

對於所有奪得過世界盃冠軍的國家來說,隊員球衣胸前可以繡上五角星來彰顯奪冠次數,例如人們俗稱的”五星巴西”到目前為止已經五次奪冠,而現代足球發源地英格蘭的隊徽上就有代表1966年奪冠的一顆星。

不過傳統南美足球強國烏拉圭卻是一個例外:雖然只有兩次奪冠,但球衣胸前卻繡上了四顆星:這是因為在1930年第一屆世界盃之前,奧運會的足球項目被視作最重要的足球賽事,而烏拉圭在1924年和1928年兩度奪得奧運會足球金牌,這份榮譽後來也被認定為國際足聯世界冠軍的稱號。因此,烏拉圭可以在球衣上多繡兩顆星。

「围观世界杯」“四星”乌拉圭:渴望走出自卑的没落贵族

在7月6日進行的俄羅斯世界盃1/4決賽上,烏拉圭以0-2負於法國,以八強戰績結束征程,較上屆十六強的成績小有進步。但事實上,“天藍軍團”在足球史上的地位要輝煌得多。而成就這一“上古王者”的主要前提條件,和這片移民沃土的國家歷史不無關係。

烏拉圭東岸共和國位於南美洲東南部,與巴西和阿根廷接壤,領土面積17.6萬平方公里,和中國廣東省相當。這片地勢平緩的土地上僅生活著350萬人(廣東:1.1億),其中90%為來自歐洲的白人移民後裔,大多信奉天主教,官方語言為西班牙語。由於自然風光優美、社會安靜穩定,烏拉圭常被叫作“南美瑞士”。

和這片大陸上的許多國家一樣,烏拉圭曾經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殖民地,直到1825年才宣佈獨立,並在三年後獲得巴西和阿根廷的承認。不過歐洲移民的腳步並沒有停下:19世紀下半葉,來自西班牙和意大利的移民大量湧入烏拉圭。和其他前殖民地國家一樣,足球運動成為這些移民心中故國的象徵,同時也是克服思念之情的良方。

「围观世界杯」“四星”乌拉圭:渴望走出自卑的没落贵族

隨著足球運動的全球化,烏拉圭成為極富競爭力的足球強國。1901年,烏拉圭舉行了英國(及愛爾蘭)之外的第一場正式國際比賽,成功擊敗阿根廷,並就此開始兩國足球的百餘年宿怨史。

20世紀初期,烏拉圭國家隊是以意大利移民後裔為主流的多元族裔球隊,但是並沒有像一些其他國家那樣受到種族鬥爭的困擾。在1916年對陣智利的一場比賽中,烏拉圭的首發隊員中甚至包括兩名黑人,成為當時全世界唯一在國家隊中擁有黑人球員的國家。同樣地,在歐洲移民、非洲移民和拉丁美洲人組成的烏拉圭,足球成為民族融合的粘合劑,也是跨越社會階層實現自我表達的階梯。

整個20世紀上半葉,當歐亞大陸和太平洋地區飽受世界大戰折磨時,地處南美腹地的烏拉圭幸運地享受到了安定的政治環境,這也給予了足球運動充分的發展空間。1938年之後的12年裡,世界盃因為戰爭的原因停辦。直到1950年,烏拉圭在巴西奪得本國的第二座冠軍獎盃。

然而與整個拉美類似,烏拉圭足球也曾一度隨著政治環境的突變而跌入深淵。據騰訊體育文章介紹,1973年,前總統博達貝里發動軍事政變建立軍政府後,獨裁政府便將足球視為其進行獨裁統治、轉移人民注意力的麻醉工具。他們過分強調服從與命令,將烏拉圭足球中的隨性與自由完全扼殺,烏拉圭隊也成了粗暴犯規的代名詞。

與此同時,繼1970年取得世界盃殿軍後,烏拉圭在1974年世界盃上僅取得1平2負;4年後的阿根廷世界盃預選賽,烏拉圭更是沒有衝出南美洲,無緣決賽圈。

1983年結束軍政府統治後,烏拉圭終於又迎來民選政府,但這十年的摧殘加劇了足球人才凋零。儘管1980年代的烏拉圭足壇擁有“王子”恩佐·弗朗西斯科利這樣的天才,但作為兩屆世界盃冠軍的傳統豪強,烏拉圭隊的戰績可謂一蹶不振,在1990年之後的20年裡再也未能進入淘汰賽階段。

「围观世界杯」“四星”乌拉圭:渴望走出自卑的没落贵族

不得不承認的是,烏拉圭“小國寡民”的特點極大地限制了其足球的發展。在傳統南美足球三強中,相對於阿根廷4300多萬和巴西的2億人口,烏拉圭的300多萬人口少得可憐。不過“小國”反而享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例如人才發掘的便利。

同時,烏拉近半數人口集中在首都蒙得維的亞,據新華社介紹,該國的職業足球聯賽——甲級和乙級聯賽總共30支球隊當中,有24支位於蒙得維的亞,這給烏拉圭國家隊提供了集訓的便利。從U13到U20的烏拉圭隊球員可以在每週一到週三離開所在俱樂部,到國家隊位於蒙得維的亞的基地集訓,週四到週日再回到俱樂部訓練比賽。這樣的高效培養模式,提高了隊員間的默契,以及作為一支國家隊所應有的榮譽感和歸屬感。

此外,正在帶領烏拉圭隊走向復興的主帥塔巴雷斯看準了烏拉圭足球的病因:幾十年來,烏拉圭足球留給世人的醜陋印象源自他們內心深處的自卑,兩奪世界盃冠軍的歷史成了烏拉圭人沉重的包袱,他們自認不可能再現輝煌,於是便用球場上的粗野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虛弱,而塔巴雷斯正努力喚醒烏拉圭人內心深處的“貴族尊嚴”。這位在過去12年中連續執掌國家隊的名帥信奉的是拉美革命英雄切·格瓦拉的名言:只有堅強起來,才會變得溫柔。

2010年南非世界盃金球獎得主、率隊挺進四強的烏拉圭球星迭戈·弗蘭在談起“小國”話題時也表示,夾在巴西跟阿根廷兩大強國之間並不容易,不過烏拉圭人並不會屈服:

我們知道自己來自小國,但在足球領域,所有一切都是公平的。我們不遜於任何人。當然,大國比我們有錢,但這不像是某些聯賽那樣,最有錢的就能贏……只要我們上場,我們就知道這是11人對11人的比賽,對方球迷再多也無濟於事,我們都習慣了。我們是個小國,但我們不在意,我們只會繼續奮戰。

「围观世界杯」“四星”乌拉圭:渴望走出自卑的没落贵族

顯然,烏拉圭人對於足球的熱忱不容置疑。正如知名烏拉圭作家愛德華多·加萊亞諾在《足球往事》一書中所寫的那樣:“人人都覺得自己是戰術大師,每次國家隊的比賽,無論對陣哪一支球隊,整個國家都會屏住呼吸,政治家、歌手和街頭的小商販們閉上了嘴巴,情侶們停止了愛撫,就連蒼蠅都要停止飛行。”

不久前,擁有超過1萬名學生的烏拉圭天主教大學宣佈:在本國兩大世界級前鋒蘇亞雷斯和卡瓦尼率隊出征俄羅斯世界盃期間,學校全面停課。

據當地媒體報道,副校長帕切科給全校學生髮出的公開信中寫道:

大學生的要務之一是密切關注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你們不僅需要以批判、學術的精神面對一切,還應該積極地參與其中。

很明顯,體育運動,尤其是足球,在全體烏拉圭人民心目中都佔據著極為重要的地位,這是因為該項運動能夠讓我們團結在一起。而這種美德在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裡非常可貴。

專題:2018年FIFA俄羅斯世界盃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