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六月三十日，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週六。有些陰涼的天氣似乎讓人遺忘了它本該屬於的季節；是啊，酷暑從不眷顧昆明，但一樣會帶來下一季的收穫。
樓下的幼兒園正在舉行大班畢業典禮。標新立異和尊馳古法本應是反義詞，偏偏這兩個詞成為了我對這場畢業典禮的感受——一個拜孔子、學漢禮、談理想的儀式。
理想，之於六歲的孩童，是什麼理解？我猜想，臺上很多想要成為科學家、宇航員之類的小朋友，當下最大的理想就是回家有最好吃的栗子巧克力和芒果味的果凍；如果再能逃脫大人的魔掌，和鄰居家的石頭哥哥、笑笑妹妹無拘無束的玩上一翻才好；甚至偷偷的拿來爸爸的手機，躲進自己的房裡“吃雞”。
子曰：吾十有五，而至於學。如孔聖人般大賢者，年方十五才立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志向！許多發達國家的小學，就如同我們的幼兒園，孩子的主要“工作”就是開心的玩耍。德國是諾貝爾獎得主最多的國度，10歲前從不過分開發孩子的智商。想想，我們太功利了……
不過總歸是好的。人再小，道理再老，也要有最初懵懂的認識，宛如初見，亦夢亦幻，執著追求，披肝瀝膽，直至抵達……25樓的高度，不足以讓我聽清孩子們稚嫩的聲音，直到我聽到了馬若展的名字。他說，我叫馬若展，我長大想當一名足球……。我豎起了耳朵，還是沒聽清足球什麼。後來，從他爸爸那裡得知，他說的是，“我長大想當一名足球運動員。”那一刻，忽然間覺得自己錯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我為“燕雀”，卿乃“鴻鵠”！
那一刻，無論是“科學家”、“宇航員”、“醫生”、“老師”、“解放軍”、“歌唱家”等等，在我心中都顯得無比崇高。這些奶聲奶氣的聲音變成了誓師的戰吼，彭拜洶湧直擊我的內心。
作為馬若展的足球教練，其實，他真的是最讓我頭疼的一個孩子。別人在聽我講話，他在一邊擺弄著無關緊要的玩具；別人在認真練球，他去給人家搞破壞；我有心對他用最嚴厲的懲戒，他卻似乎並不擔心。
其實每個孩子都有不同的特點，生產線似的教育真的會誤人子弟。“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非伯樂，卻也深諳孔夫子“因材施教”的道理，不要誤了他們才好。
原來不是我們太功利了，去掉“們”，是我太功利了。不僅僅一次的幻想過，他們練出來，我要帶著他們以7歲的年齡橫掃昆明。或許，這只是我想要的……膚淺……燕雀的膚淺是昆明，鴻鵠直指的是天下！
當天的訓練，我立即更改了原本的教案，把準備好的三十分鐘基本功訓練縮減成了兩個動作，其他全部時間都改為足球遊戲。
通往理想的道路上，充滿了荊棘和未知。對於足球有興趣的孩子，我不能也不敢揠苗助長；或許，之於這些跟我學足球的孩子，我用最嚴格的教法，用最功利的訓練可以讓他們在短期內達到我的比賽要求，但這恐怕會損傷到他們最重要的東西——興趣。不談興趣之於專業的重要性了。那便把看官拉與我同一智商水平線了。
談談理想吧，其實我更喜歡稱之為夢想。剛剛成立足球培訓班的時候，我和一位前輩談及此事，便曾信誓旦旦的許下了一個夢想。“有朝一日，即便你臥病在床，我指的電視裡的球賽對你說，看啊，老哥哥，這是我們的徒子徒孫啊。”
當真有種“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之不甘與氣魄。記得，我的小學時代似乎也組織過暢談未來理想的事情，當時談的什麼卻記不清了。真正印象深刻的是在大學時期，學習馬丁·路德·金的著名演講《I Have a Dream》，那份對夢想的渴求與激情，總是能觸動淚腺。
夢想，有的時候，並不需要多麼崇高和偉大。正如《麥田的守望者》（注：這裡不推薦孩子看此書，並非內容不好，只因翻譯年代老舊，翻譯思想保守，翻譯水平有限，東西文化差異等會讓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曲解其中的意義）裡主人公霍爾頓的一段話，“不管怎麼樣，我老是想像一大群小孩兒在一大塊麥田裡玩一種遊戲，有幾千個，旁邊沒人——我是說沒有歲數大一點兒的——只有我。我會站在一道破懸崖邊上——我是說要是他們跑起來不看方向，我就得從哪兒過來抓住他們。我整天就幹那種事，就當個麥田裡的守望者得了。我知道這個想法很離譜，但這是我唯一真正想當的。”
簡單的夢想，說白了，只是想保護孩子們不要失足，又是那麼那麼的偉大。夢想從不因簡單才偉大，只因其偉大，才看上去有些簡單。這段話，之於我，或許是這樣的：
“不管怎麼樣，我總是想象一大群孩子，在足球場上踢足球，有幾千個，旁邊沒人——我是說沒有歲數大一點兒的——只有我。我會站在場地邊上，要是他們摔倒了，受傷了，放棄了，我就過來告訴他們，這沒有什麼，加油，繼續，去追那隻滾來滾去不聽話的皮球。我整天就幹那種事，就當足球場邊的守望者得了。離譜？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之於那些想要帶著夢想去飛，卻還沒有長出翅膀的孩子們。我想說，若我不能陪你實現夢想，亦會傾盡心血，守望著它，直至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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