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網綜《偶像練習生》落幕。
愛奇藝那次的直播不卡,是主持人“張PD”人為地卡——他成功練就了#形容了半天都不知道到底在形容誰#的主持技能,這項嫻熟技能裡偶爾還會插入#三個月了我還不認識你嗎我買的還不夠多嗎#的心裡毫無Balance的廣告,好不容易前戲收尾,又開始了史詩級的乾瞪眼大賽。
在這場少女眼中堪比宣讀高考成績的拉鋸戰結束後——
終於,Finally,드디어,nine percent出道了。
#8012了還是沒有一張公關照#
一個月後,5月6日,這幫2018年以前大部分還查無此人的小孩兒,蹦蹦跳跳地踏上了國內頂級演出場館,上海梅賽德斯奔馳館。
借用主持人的話說,這是場滿月酒。
對,小孩兒。
對,蹦蹦跳跳。
上海首場Fan meeting我們獨家跟了三天,從排練到彩排到正式演出,幾乎每一個工作人員提到9%都會用“小孩兒”代替,大部分句式相同:
hài,他們啊,就小孩兒
說實話我之前沒怎麼看過偶像團體的演出,對這次的現場也沒多大期待。
但現在想來,太慶幸我在了。
我不僅見證了他們第一次受到萬人歡呼,還見證了他們踏上這個舞臺真正的第一步——5月4日晚的第一次彩排。
九個最大也不過才24歲的少年橫衝直撞上臺,直奔延展臺的最前端,衝著底下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員揮手打招呼,staff們和哄孩子似的回應。
Justin拿出手機拍下了梅奔全景,蔡徐坤一言不發走上了階梯道具的最高一階,尤長靖盯著空蕩的觀眾席放空…
這一步邁得太大了,沒有人敢相信。
“我昨天晚上回去一直睡不著覺,我覺得我好幸福,這個舞臺是所有歌手都夢寐以求的,我尤長靖何德何能站在這裡,唱歌給你們聽。你們每個人都比我辛苦,謝謝你們。”5月6日,落幕時他說。
“小孩兒”這個話頭,普通小孩兒可能不敢接。
別說普通小孩兒了,放國內之前任何一個偶像團體,出道一個月能連續官宣四個(非野雞)代言、兩檔國民綜藝的,從來沒有過。
如今僅僅是Fan meeting就在上海連開兩場,幸運的兩萬人坐在館內大喊“出道快樂”,館外還有接下來全國各地的粉絲嗷嗷待哺。
而上一個在梅奔連開兩場+的歌手,是火星哥。
土偶這一路走來最不缺的就是唱衰,“偶像元年”這個概念自在PPT上打出來那一刻就被外界印上了“嘻哈元年”所帶來的膨脹和對國內環境的不自知。
可“市場給了反饋”,這次演出的運營方說。
出道的九人在機場的每一次移動都宛如一場毫無頭緒和目的的大遷徙,你彷彿能看到被物化的尖叫聲壓著長槍短炮懟著一個瘦弱身影追來追去,追出亞洲追出太平洋追到荷里活。
9%感覺掉一根頭髮都能上熱搜,這樣的熱度對粉絲而言都是莫名其妙的,只能牙一咬眼一閉上廣場賣安利。
*押韻了還?*
立夏這個週末最直接的反饋,就是上海世博大道生生變成了一條粉絲應援街。
配合著店鋪超有眼力見地循環播放土偶的歌,目之所及的所有屏幕、旗幟都被各家承包,循環播放著九子在比賽時期的直拍,再遠一些,甚至輻射到了梅奔沿線地鐵站內的廣告牌。
最讓我開眼的是帶大屏幕的車,就繞著梅奔門口的十字路口一圈圈地開,幹開,在這裡我真心實意問候一句司機全天的心理活動▼▼▼
一路排開賣應援物的帳篷更不用說,普通一套手幅、扇子、小卡加袋子是二、三十軟妹幣的樣子,花樣把人名往頭上放的頭箍,甚至還有把人像3D打印在水平面上的奶茶…#我也不知道我這個形容對不對##這個真的有人買嗎?你們捨得喝??#▼▼▼
粉絲全都化著精緻的妝,早三四個小時就到了現場,手裡拿滿大包小包彰顯著自己的屬性,就算不認識,碰到一塊兒兩句話就能聊開。
平時天天在梅奔門口賣望遠鏡和雨衣的大伯們被夾在少女氣息濃厚的帳篷中間,
艱難生存。
兩天的演出都在正式開始前5分鐘開始放歌,在徹底暗下場燈之前,場內只要出現一丟丟的變數就能引起一陣尖叫battle。
這個光閃了一下,“蔡徐坤!!!”那個煙噴出來試一下,“朱正廷!!!”
我非常懂各家粉絲的這個狀態,用三個字總結就是——
憋壞了
對於“小孩兒”們的“親媽”來說,和瘋狂營業的微博熱搜相比,9%官方的營業狀態一言難盡:
4月6日比賽結束
4月11日飛LA
4月12日九人(才)互關
4月15日官博首發(土味)合照
4月29日回到北京
這一個月,所有粉絲都靠著前線拍圖的站姐養活,一套糊圖能開心一天,然後激情創作熬過另一天。每天的微博豆瓣(loft)首頁都能輕鬆刷禿,土偶每一集每一個花絮來來回回看毫無障礙背出臺詞。
乾涸啊,太乾涸了。
這時候要是不小心看到其他91位練習生滿滿的行程、漫天的採訪花絮硬照,就忍不住靈魂拷問經紀團隊——
請問你是選了九個人出來雪藏嗎?
“我知道不少人說我們不營業。”不得不承認,當我都不敢想她私信是副什麼景象的9%官微皮下,主動挑起這個話題的時候,我其實是懵逼的:“但其實我們只是不想讓孩子們太快地出來參加很多活動,出圈的應該是作品。”
她指的作品,就是
“NINE PERCENT”FAN MEETING TOUR
-THX with LOVE-
也不是說演出不能當作品,只是對於一支新人團體而言,一上來就開巡迴,問題就會跟鬼打牆一樣打回來:
作品呢?
兩個小時,八首歌。
你說它是新歌吧,但在土偶裡都唱過了;你說它是老歌呢,但人員配置不一樣,編曲編舞不一樣,之前只在土偶裡唱過,現在的新效果都還不錯。
這導致的結果是,至少前兩場的粉絲是滿意的。
事實上,這場Fan meeting tour在曲目之外的所有方面都是演唱會標準。#跟過不少Fan meeting的嫩小編說,這真的是高規格現場了,和之前的所有比#
我在排練和彩排現場起碼聽到了五種口音:英語、韓語、粵語、灣灣腔、北京話。
這支血統複雜的幕後團隊在通稿裡頂著“超白金”三個字:
製作團隊來自Dream Maker公司與超級圓頂,前者曾操盤東方神起、SJ、EXO、少女時代等多個偶像團體、藝人的Fan meeting與演唱會;後者則是蔡依林、梁靜茹等實力派歌手的御用團隊。
負責重新編舞和訓練的舞蹈老師,曾經是泰勒斯威夫特的御用。
燈光、音響、搭建等的硬體部分,由全亞洲最頂尖的舞美公司藝能承包。之前張學友、劉德華等大神開啟巡演,藝能都是合作伙伴。
服裝和造型方面也是請到了韓國團隊,兩個小時換三套的頻率在Fan meeting中非常少見,運回國時光衣服就有26個行李箱。
“選秀立項的時候我們就開始籌備了,雖然現在看起來距離總決賽才一個月,但其實我們的舞美視覺一路跟過來已經三個月了。一切都是演唱會的標準,只是曲目沒達到演唱會數量。”
“這麼國際化的團隊,這麼花精力,國內藝人這是第一個。”
兩場看下來,我確實很難承認把Fan meeting tour當做作品,但我實在感謝出道一個月後他們可以站在偶像該站的地方——
舞臺
這些天關於土偶後續的文章不少,其中不乏一些KOL節目都沒看全,就自視甚高地帶著80後對自己那個年輕時代的偶像定義瞎批判。
一說你們長得不夠清秀,二說你們現在叫偶像過不了多久就都去拍網劇了。
恩,看土偶之前,無知的我也是這麼想的。
土偶給我帶來的最大收穫,不是說pick了誰,而是給我機會讓我看到了這些練習生對舞臺的渴望和對錶演的真摯。
這狠狠打了我的臉。
我再也不會去嘲笑任何一個國內偶像團體說人家38線,他們不是沒有業務能力,而是根本無處施展。
偶像的定義變得模糊更多的是行業問題,根本不該全部由偶像承擔。
王一博在《天天向上》可以說毫無存在感,直到在土創第一集跳了幾分鐘的獨舞我才get到他——那才是他的業務他的本行他應該做的事啊!
國內缺乏打歌節目的環境導致“站上舞臺”這件事變得異常艱難,Fan meeting tour看上去是下策,對粉絲而言,“看孩子站上舞臺”的代價也在翻倍,但怎麼說呢…
一切一切,當我看到9%在梅奔捂著胸口唱歌,在燈光下由內而外散發著獨屬於少年的自信、光和熱,的確值了。
那是隻有在做自己熱愛的、擅長的、心神嚮往的事時,才會有的氣場。那個氣場輻射面太大,空氣中每一個分子都是他們圓夢和滿足的味道,拿著麥就彷彿捧著全世界,每一句歌詞每一個動作都長驅直入。
那個氣場叫做舞臺魅力。
倒不是說業務能力有多爆炸,而是這種沉浸本身就是感染人的。
“包括我們賽後推掉很多安排,直接飛去LA訓練20天,就是想,藉著Fan meeting給大家一個答案:這些孩子,我們沒有辜負。”
*範丞丞媽媽*
*也是家屬但不清楚具體是誰的*
表演間隙,大屏幕有放九個成員各自在美國錄的一段心裡話,Justin提到這場Fan meeting他們也出了很多想法。
這話不假,無論是排練還是彩排,他們都有很多意見,圍著staff說。關於動線,關於自己那part的細節。
工作人員和我說過,他們會提前把自己的優勢告訴老師,比如左右臉哪邊好看,那編舞老師就會在站位上儘量讓他露那一邊。
當然了,那些嘰嘰喳喳的意見裡,也確實有廢話的部分。
*也確實有嫌他們話多的意思*
9%成團後,因為官方一直沒放什麼物料,絕大多數粉絲又都是one pick,所以對這個團是沒有實感的。但只要你和他們處在同一空間超過5分鐘,就能明確感受到團隊感。
一方面是他們互相非常瞭解,都很貼心。比如第一次站在升降臺上唱歌,唱完後,小鬼第一句話就是去關心旁邊恐高的王子異:“怕了吧?”
*大概是海盜船帶來的友情*
另一方面,因為他們實在是
太吵了
發生任何一點兒小事都會很嗨,每一句廢話你說一遍我說一遍加起來就是九遍。有時候甚至不用同一空間,他們在隔壁房間排練我都能時不時聽到一陣爆笑和亂吼亂唱。
很巧,我剛到排練室沒多久,範丞丞就捧了個手機出來,告訴大家接下去一起錄跑男的嘉賓都有誰,每報一個名字都引來一陣歡呼,簡直是大型粉絲現場。
聽到王大陸的名字所有人都炸了,農農高喊——熱搜我預定好嗎!
*你們也是要當明星的人了好嗎*
這種情況,在他們踏上梅奔舞臺之後更是加劇。
小鬼雖然各種起範兒,但也無非就是對著空蕩蕩的觀眾席射98K▼▼▼
而朱正廷是屬於滿場瞎蹦躂那種。
遊戲環節的道具上來之前是幹蹦。
別人唱一句“我只屬於你”,他欠嗖嗖地去跟一句“我不屬於你”。尤長靖作為大哥叫大家安靜,他再欠嗖嗖跟一句“尤長靖我好感動,你這麼懂事”。
……
有時候小鬼也會參與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
小鬼:警察來抓你了,你趕緊跑
朱正廷:抓我幹嘛,我這麼善良的人
……
遊戲環節的道具上來之後朱正廷瞬間閉麥,一心一意地玩,專心致志地玩。
第一時間把所有道具玩了個遍,搞炸了一個氣球,還拖著王子異一起玩瑜伽球。
#什麼畫面,你們自己想#
#這就是為什麼範丞丞後來說王子異和他們待在一起皮了很多#
當然了,範丞丞作為皮皮王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有些歌他沒參與,就欠嗖嗖地站在前面學別人動作。
像彩排《我永遠記得》的時候,站他們面前來了段對王子異rap part的靈魂模仿。
小學雞Justin的戲也很多,一曲唱完,他突然一個大禮跪下來意思你們唱得太好了。
???
這時候你就特別能感受到蔡徐坤是隊長,摳動作,和staff對錶演細節,讓大家安靜…彷彿團內唯一一個成年人。
我把他們這種一刻都靜不下來的狀態理解為興奮,他們恨不得把一輩子的話都在舞臺上用麥給說盡了。
比如要是林彥俊開了個頭,隨口說了一句“I got you”,接下來這句話就會繞場一週8倍迴音,碰到小鬼這兒還能糅出個嘻哈版。
廢話這種事,還是很有個人風格在的。
Rapper們瘋狂輸出freestyle,你說BOOGIE,我就說Little ghost aka 快樂病毒;
Vocal們無時無刻不在哼歌,我看了兩天彩排幾乎要掌握尤長靖的歌單,不過他重複最多的一句話倒不是唱的,而是喊的——
“上海!”
人工記錄,兩天起碼喊了八遍,剛開始還是弱弱地問“明天我可以喊上海嗎”,後來越喊中氣越足,一看就知道他有在期待開演唱會這件事。
不止小尤,休息時間九個人坐一塊閒聊的內容都是猜明天會發生什麼。
然後你就能聽到他們開始學瘋狂女粉絲的:
“崽崽!!”
“nine percent!!!”
……
5月5日下午四點,彩排差不多收尾。
小鬼和朱正廷兩個人坐在延展臺上,只有一束追光,四周一片漆黑。
小鬼問,“你說我們演出的時候找不到(這個樓梯)怎麼辦?說‘觀眾朋友們等我一下,我找個樓梯往上走,這舞臺太大了’?”
他的語氣裡有一點點調侃的成分,這句話在空曠黑暗的體育館內飄著,絕對不是露怯,而是稚嫩。
天真,期待,興奮,無措,擔憂,不敢相信。
但不怕。
這些經歷了三個月生存賽最終勝出的小孩兒,摒不了天性,也無意摒棄天性,甚至最可貴的就是這份乾乾淨淨的天性。
外面粉絲撕得腥風血雨,各家公司之間利益紛爭,而他們卻在LA的飯桌上,討論著要回饋大眾,最後決定把上海站的收入給捐出去。
沒錯,這是他們自己的決定。
9%在數以億計的票數中出道,首個演出舞臺就是梅奔;
他們每天的膳食被嚴格控制,無論幾點的行程都要提前兩小時起床妝發;
他們身上擔著“偶像元年”四個大字,他們背後代表著“粉絲經濟”的漲幅走勢;
他們被千萬隻眼睛盯著,但在這個週末的上海,我只看到了九個小孩兒。
他們叫工作人員哥哥姐姐,麥架椅子各種道具都自己拿,彩排開始結束大聲喊著謝謝,每首歌唱完自己給自己鼓個小掌;
他們有人沉穩有人老實,有人貪玩有人貪吃,有人因為髒辮沒了而少了些安全感,有人練習的時候cue他單獨來一段依然會害羞;
他們青澀地學歌手巡演時會喊的“上海”,努力回應著每一塊燈牌和吶喊,還不太會帶著觀眾一起揮手,還沒學會說套話,甚至還會忘記感謝主辦和贊助商;
他們剛剛站上大廠之外的舞臺,應付不來分開和落幕,離場前完全沒辦法修飾自己的依依不捨,“我不想結束”、“我可以再聽一次尖叫聲嗎”。
他們嚥下一口熱淚,含著一腔熱血,笨拙地說著,何德何能。
剛剛,杭州站,大麥開票3分鐘賣光,連外場都沒了。
怎麼港,杭州是我們土生土長的大本營,所以,一定會有不一樣的東西存在。
大家稍安勿躁。
部分圖片 | 各家神仙站姐,來源看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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