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农历七月十五,一些地区的农民要为庄稼“挂黄钱”。为啥要挂黄钱呢?各地自有各地的传说。在代县滹沱河以南的农民中,是这样传说的。
春秋战国的时候,代县属赵国管辖,那时赵国的国王叫赵武灵王。赵武灵王年轻的时候办过很多好事情,经常来代县查看民情。据说东起代县的口子沟,西至原平的常乐沟,中间经赵家湾,跨紫金山一带,是赵武灵王当年的围场。代县交口乡的赵家湾就是因为这个得名的。代县新高乡的赵村是赵武灵王屯兵的地方。这里有块地方叫方地,传说是赵武灵王的练兵场。
再说赵武灵王一年一年的老了。他想把王位传给他的第二个儿子。哪想事情办的不谨慎,叫大儿子和一些反对“废长立幼”的在臣们知道了。大儿子气了,自己带了好多兵马,就把赵武灵王迫出了晋阳宫。他跑到哪,大儿子追到哪。最后一直追到大同、怀仁带。赵武灵王被兵困沙丘宫,叫活活饿死啦。
不知又过去多少年,兵荒马乱的时候过去了。这一年,代县小梨园村有个脚夫叫高三毛的,赶了两头骡子跑大同赶脚。寻素往下,高三毛总是早去早回。这次出门,却是费了好长时间也揽不下营生。一天傍晚,高三毛赶着驮骡来在沙丘宫一带,骡子一下象着了疯,绕地打圈圈,喷嚏一声接一声。任你打,任你拉,转来转去就是离不开这块地方转了半天,高三毛了,只好给骡子卸下鞍架,松了肚带,就地打窝躺了下来。那知道上下眼皮刚刚合上,好象有人爬在耳畔畔上说话:我要骑騾子回家。高三毛一睁眼,这声音也听不见了。再合眼,耳畔畔又一声:我要骑骡子回家。
高三毛揉揉眼,四下里看了看,四周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怪了,这是哪的声音。莫非我想家了?罢,躺下睡哇。刚躺下,那话音又来了。这一下高三毛可不耐烦了,张口就顶呛:你回是个回哇,老缠我干啥?咳,怪了,那个声音和他搭上话了:我想骑你的骡子回家。人到这般时候也顾不上怕了。高三毛壮了壮胆子说:你是人是鬼,我不见你个踪影儿,咋驮哩?那声音说:有哩,有哩,天一明,你朝东叫三声赵武灵王我就骑上了。第天,高三毛醒来想起夜晚的事情,果然朝东喊了三声赵武灵王。两头驮骡一下象驮了多少东西,浑身上下的汗水象雨淋过一样。昨晚的事他不得不信了。他朝着騾子说:送你老到哪?那声音说了声“太原府”就起程了。
骡子一上路,脚步轻飘飘,脚程比往常快了好多。不消几日进了太原府地面,两头骡子象有人拉住一般,直蹴蹴停了下来。只听那声音说:到了,我就不打扰了。高三毛听,知道人家要走了,赶紧问了声:你走了我这脚钱和谁要哩?只听那声音说道:好说,好说。只是你送了俺一路,你还不知道俺是谁哩。唉,俺活的时候是赵国的国王,叫赵武灵王。死了以后,天上封俺做了龙王,掌管赵国的雨簿。无奈是龙困沙丘,归不了位。这次亏了你,俺才龙归大海呀。这脚钱,俺一定要厚厚的补报你。眼下太原府大早,俺许你三日后在太原卖雨一天,卖雨挣下的钱,算作你这回的脚钱。你要记住俺是三日后巳时行云,午时布雨。切莫错了时辰。俺去了。
这一年太原府遍地荒旱,庄稼眼看就没指望了。府官、州官一听有人在太原府卖雨急忙叫人把高三毛请进了衙门。府官问高三毛当真卖雨?高三毛回答当真。府官说你要戏弄了本官……,高三毛说敢拿性命担保。府官听了眼珠一骨碌说道:哼,三日有雨,另作别论。三日无雨,开刀问斩。
那知道一连三日天上是云丝丝儿不挂地上是风尘尘不动。三日后,太阳又象个火盆一样挂在半空中,烤得人身上流油哩。府官一看,三日已过,连个雨毛毛也没见,心上气的象撒了疯的牛。当下叫人把高三毛押出大牢,气恨恨地骂道:哪里来的刁民,竟敢戏弄本官、欺诈银钱,给我绑赴刑场,开刀问斩!高三毛眼看老天没下一滴雨,到这时候哭皇天也没泪了,只好叫人家绑进法场。
法场上,高三毛叫一阵风吹醒了,睁开眼一看,日头偏南。这时他猛想起赵武灵王是巳时行云,午时布雨。急忙呼天抢地大“冤枉”。监斩官一听高三毛临刑喊冤,急忙上来查问。只见高三毛哭诉道:大老爷,小的卖雨,是三日后已时行云,午时降雨,眼下时辰还没到,小人冤枉呀!监斩官一听,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吩咐人役,看好漏壶,报准时午时不下雨,午时三刻开刀问斩。过了会儿,当值人役来报:已时刻!只见地上冷风嗖嗖,天上浓云急聚,刹时间老天爷阴成黑铁片。当值人役刚刚报了声午时到。天上忽闪闪几道闪电,圪喇喇几声脆雷,铜钱大的雨点“唰”一声象从天上倒下来一样。监斩官一见雨来了,急令人役们为高三毛松绑打道回衙。
太原府得了一场饱雨,庄稼得救了。
知州、府、县官黑了心说这是官家心诚,感动了天地。一顿乱棒把高三毛赶出了衙门。高三毛拖着浑身棒伤,爬上骡子,一步一步圪挨着回了家喝的凉水就烫了嘴,高三毛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少不得骂一声官府坏了心,怨一阵赵武灵王闲生余事。这天夜里,躺在床上,刚合上眼就梦见越武灵王来了。越武灵王摸了摸他的伤疤,慢慢地说:高家兄弟,太原城卖雨,俺知恩报恩,本是好意,不想叫你遭了场天难。七月十五,俺要替你出出这口恶气到那天,俺要降一场冷弹子(冰雹),把上回救活的庄稼,打它个寸草不留,好叫那些坏了心的官家,看看是不是他们感动了天地,再叫他们看看庄户人是不是那样好欺负,也好叫他认认俺越武灵王的脾气。只是你要牢记,到七月十五那天,你要在自家的地里,挂上用纸做的黄钱留好标记。布雨时,俺拔开云头,只要望见黄钱,便给偏降上场好雨,也好叫你五谷丰登。
第二天,高三毛醒来,细细寻思赵武灵王的话,越想越不对味。到时候不管好赖人场冷弹子把庄稼打完,这不是我高三毛连累了穷乡亲了?想到这儿,赶紧跳下地,挨门挨户,把挂黄钱的事告诉了穷人们。
七月十五那天,果然从紫金山发起黑云,一阵雷声闪电,夹带着拳头大的冷弹子,泼天盖地降下来。穷人们的庄稼,挂上了黄钱,不光庄稼没受害,又得了一场偏降雨。官府、老财们的田地,没人告诉挂黄钱,叫冷雨打了个一苗不剩。
打这一年起,这里的庄户人家家都要在自家里挂黄钱,摆供献。一来庆庆丰收,二来还求赵武灵王保佑保佑。年长日久,便成了种怀念祈求、庆贺的时节。这里的人们为了纪念赵武灵王,把他生前屯兵的地方叫做“赵村”,把他当年的“围场”叫做“赵家湾”,并在赵村(今在代县新高乡赵村)为他盖下一座“赵武灵王庙”。
目下这座庙的大殿、戏台还基本完好,属县保文物。每逢唱戏,这里的人们还要把赵武灵王的木雕像从大殿里请出来供在戏场院,请赵武灵王看看戏。据说东起代县口子沟,西至原平常乐沟,年年有人来赵村请赵武灵王哩。
讲述：董光福
搜集整理：董向忠（代县赵村人,文化局退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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