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杳的“風”
□ 張耀清
作為文化行者，我曾經走過永定土樓不少傳統村落，讓我印象最深的莫過於下洋的初溪，陳東的巖太和湖坑的奧杳。
與初溪和巖太比，雖然奧杳的知名度遠不如前者，但對於我來說，還是更鐘情於後者。
作為一個傳統的客家村落，奧杳的特色和特點不是那麼明顯。即便是奧杳人，也很難一時找出幾條讓人眼睛一亮的特點來。但是，當你一次次走進奧杳也許就會發現，奧杳，真的如其地名一樣，處處都隱藏著人間奧妙，山山水水都展現出妖嬈多姿。
與初溪、巖太座落在山坳之中不同，奧杳展現在人們面前是一馬平川，橫空出世在博平嶺上。走進村口，只見一條筆直的鄉間小路，綿延十里，猶如一條金腰帶把村莊一分為二。
也許是地緣的優勢，奧杳地處閩南與閩西的交接點。在它的南面就是有名的九十九崬，海拔1300多米，號稱閩南第一高山。而在奧杳的北面，則是一派山丘，與南面的九十九崬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落差。這一獨特的地理架構，使得奧杳具有與眾不同的山區小氣候，這就是：風。
風，是奧杳獨有的自然資源。
風，是奧杳人唯一能夠展示的靚麗名片。
春天，奧杳的風是清爽的風、和煦的風、沁人心扉的風。也許是風的緣故，奧杳的春天總是來得比客家小村落要早些，奧杳的百花也總是喜歡搶在其他客家小村落前面綻放。
倘若春天行走在奧杳，雖不敢說是一步一芳香，但也是一步一春色。尤其是在雨中漫步，此時此刻用韓愈的那首“天街小雨潤如酥，遙看草色近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來形容是最為恰當不過的了。
夏天，奧杳的風是熱浪中充盈著絲絲涼爽，如同一雙少女之手，從你的身上輕輕拂過，讓你春心蕩漾。尤其是在傍晚，夕陽西下，站在南山的半山腰，微風徐徐吹來，吹過耳朵，吹過髮際，吹過層林，吹過山峰，帶給你的是從頭到腳的清涼世界。
奧杳夏天的風，風中有灼熱陽光留下的熱氣，風中有大地蒸發的水汽，風中有媽媽喊回家吃飯的呼喚，風中有進入夢想的相思。心靈從此得以憩息，心中從此沒有煩惱，沒有憂傷。
到了秋天，奧杳進入到一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魚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的意境。其實，人們卻全然不知，在奧杳，極目遠眺，一片金色的稻田，為什麼沉甸甸的稻穗總是那樣的飽滿結實？站在南山遠望，只見北面山上的柿子紅彤彤，總是比臨近鄉村的要更加誘人？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奧杳的風。是風，讓花粉得以充分傳授；是風，讓農作物經受了更多的“運動”。
冬天，雖然地處海拔六百多米高山的奧杳，風是不請自來。但非常神奇的是，奧杳的風並沒有像人們想象的那樣肆意狂虐，而是柔和的，暖暖的，慢騰騰的，懶洋洋的。
奧杳冬天的風，是來自南北兩邊對流的風。當南邊吹來的海風，越過九十九崬，從1300多米的海拔俯衝下來，恰好與來著北面的冷風對沖。兩股風在奧杳大地上交融，猶如海浪一樣，拔地而起，形成一個翻卷的“風花”，吹走了寒冷的天空，也吹走了來自北方的雪花，使得冬天的陽光撒滿了奧杳的大地。
風，奧杳的風，誰說不是人間的奇蹟？
風，奧杳的風，誰說不是上天的恩賜？
其實，走進奧杳讓人稱奇的遠不止大自然的風，讓人稱道的還有民風、家風。
作為客家村落，奧杳的民風以其熱情、淳樸、包容而備受稱讚。
曾有一位朋友到了奧杳後說，偌大一個奧杳為什麼看不到一家飯店。奧杳人卻說，只要你來到奧杳，隨便進入哪個家，他們都會把自家最好吃的招待你。
曾有一位朋友十分驚奇發現，在奧杳家家戶戶總是“空城計”，難道他們就不怕被偷盜？奧杳人說，來的都是客，怎麼會有人偷盜呢？
是呀與其他客家村落一樣，奧杳人世代秉承著中原漢文化，傳承了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明。他們有著自己的獨特民間信仰，有著自己宗族的族規祖訓。
所以，在奧杳我們隨處可見他們在信守著古老的生活法則，隨處可見他們依然延續祖先留下來的村規民約。
在通往南山亭的路上，一條小路彎彎曲曲，但一路上我們不時會有新的發現：
一顆顆幼小的樹木，掛著一個個認養人的姓名；
一路上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個垃圾桶。
在傳說中的出米石前，雖然故事與其他的地方大同小異，但一塊石碑特別引人注目，因為石碑上一字一句刻下了出米石的典故及其對後人的告誡。
在南山亭，我們看到了奧杳鄉賢對家鄉的那份熱愛和執著。這是一座由奧杳鄉賢黃京容先生牽頭興建。雖然亭子不大，但前後卻花了五年時間才完成。如今站在南山亭，奧杳村莊盡收眼底。風中傳來陣陣濤聲，無不讓人發南山之悠情。有蘇勝煌的詩為證：南山亭攬好風光，遠眺群山似畫廊；千畝黃禾秋色美，滿山紅柿果飄香……
走進奧杳，還有許多今生的故事在向世人敘說奧杳人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為了傳承紅色基因，讓先烈精神永存，奧杳村民自發組織成立了“奧杳紅色歷史記憶協會”，收集整理奧杳紅色歷史。裕興樓曾是蘇區奧杳鄉蘇維埃政府赤衛隊駐地，現樓主黃其春是一位教授，為了保護好赤衛隊英勇抗敵的遺存實物，他請黨史專家進行鑑定，並四處尋求最佳保護方案。
早在1929年，奧杳作為紅色的“鐵打奧杳”享譽閩西，全村有四十五位鄉親為新中國的誕生獻出寶貴生命。為紀念先烈，該村興建起一座革命烈士紀念碑，從此英烈有了安息之地。
與傳承紅色基因同在，奧杳人一直恪守著中華民族的家風文化。
2016年由奧杳熱心人士發起“構建奧杳向善鄉村文化，弘揚優良家風先進人物”系列評選活動，這一活動得到湖坑鎮、永定區的大力支持，最後評出了十位孝行人物。也許這一活動在外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影響，但在奧杳人心中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榮譽，絲毫不亞於獲得“國家級”的稱號。也許人們對此大惑不解，其實我們在奧杳的另一個地方就可以找到答案：早在清朝時期，奧杳就立下了一塊禁賭的石刻。
……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時節，當我再次行走在奧杳遼闊的原野時，我的思緒伴隨山風、民風、家風一起飛翔。我不時在問，這就是我所認識的奧杳嗎？
福建省第二批省級傳統村落——奧杳
傳說中的出米石
千畝黃禾秋色美 滿山紅柿果飄香
光緒二十六年的禁賭石刻
奧杳四季的風
奧杳山風——刮耳公（朵）
奧杳民風——熱情、淳樸
奧杳家風——百善孝為先
奧杳赤衛隊駐地“裕興樓” 留影
張耀清，文化學者，文化策劃人。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福建省作家協會會員，現已退休。
曾著有長篇報告文學《紅土地春潮》，人物通訊《不僅僅是鄉愁——記第一個回臺定居的臺灣老兵》，歌曲《年年好節節高》《客家之歌》，論文《哲學範疇新探》，《讓古村落活起來》，散文《遙望土樓》《我有一個名字叫“閩西”》，大型話劇《羊角花開》《鐵血忠誠》，博物館陳列布屋方案《紅色總工會搖籃》《人間淨土》《土樓大寫的DNA》，電視政論片《龍工黨旗紅》《永遠的古田》，中篇小說《一朵蓮花的前世今生》《尋找心靈安放地》等。
製作:吳麗仙 主編: 劉永良 監製: 蘇冠生
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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