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丨Under the water——迷失在深深水下:《斷背山》劇本品讀

書評丨Under the water——迷失在深深水下:《斷背山》劇本品讀

《斷背山》的劇本,是李安一如既往的風格:剋制內斂的文字,深藏著飽滿熱烈的情感。 正如大海,平靜無波的平面下,暗流在湧動。

故事其實很簡單,1963年至1981年,18年的時間內,兩個牛仔糾纏複雜的情愛關係。 講的是一段驚世駭俗的關係(就那個年代來說),但是‘剋制’才是這段關係最好的詮釋。 剋制的文字,剋制的情感,描寫了這段小心翼翼,剋制的愛情。

兩位主人公相愛開始在斷背山上,這裡遠離人世,這裡自由而純粹,這裡是他們的伊甸園。傑克職業是馴馬者,他奔放熱烈,有一種孩子般的大無畏的犧牲感,對自由和愛的嚮往;恩尼斯卻站在他的對面,父母的雙亡讓他早早地成熟,也因為少時目睹同性戀者被暴徒打死,他極度恐懼他人的看法,只願意暗中保持這段關係,不敢有絲毫及逾越。兩人的性格差距也是釀成這段關係走向悲劇的原因。

書評丨Under the water——迷失在深深水下:《斷背山》劇本品讀

1963年,最初在斷背山上的日子是整部劇本唯一讓人感覺到【色彩】的描寫,天上潔白的雲朵和地上茸白的羊群,遠處清涼的綠蔭,再遠一點是蒼青的針葉林和墨青的山脊線。斷背山的生活只有短短几月,對比整部電影的時間跨度來說微不足道,但是恩尼斯顯然十分眷戀那段日子,他在分離4年後第一次見到傑克,劇本描寫是:

......他身上非常熟悉且很重的菸草味,麝香似的汗味,青草的淡淡芬芳,以及山上的那種滑動的冷氣......

以及在最後,得知了傑克的意外身亡後,他來到傑克的家中,發現了深藏在角落裡,被傑克小心翼翼交疊在一起的分屬兩個人的襯衫,

他似乎能捕捉到傑克過去在斷背山上沉留下的種種溫馨氣息,包括鹹鹹的汗味,以及淡淡的菸草氣息......

書評丨Under the water——迷失在深深水下:《斷背山》劇本品讀

劇本很吝惜與對恩尼斯直接的情感描述,唯一觸及的三段文字,都與【氣味】有關,是斷背山上的嗅覺和傑克的氣息,讓我們觸碰到他埋藏在深海底下,熾熱的情感,以及深深的懊悔與遺憾。

劇本不同於小說,它是由無數個瑣碎的片段拼起來的生活,甚至於不是一個故事。故事會給你講述,而劇本只會給你演繹生活,讓你來猜,這些生活是怎麼拼成一個悲劇故事的。說實話,劇本的跳躍性太大,而且太過客觀剋制,它並不能給你帶來很多的代入感,甚至於有些時候,我看到劇本中,恩尼斯親吻完妻女的臉頰,轉身與傑克上車,駛向那片‘斷背山’時,會無可奈何地有一種厭惡,卻又真的恨不起來,因為這對悲情的戀人要對抗和權衡的東西太多,而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又太過自由快樂。在我們每個人心中也一樣,既是揹負面對種種壓力,也渴望能有一片伊甸園,當看到牛仔們在伊甸園瀟灑和自由奔跑時,我不忍心去責備打破。

書評丨Under the water——迷失在深深水下:《斷背山》劇本品讀

但是恩尼斯還是從斷背山上下來了,猝不及防,無限感慨。劇本並沒有對另一位主人公【傑克】在死亡時過多的描寫,只是一封明信片上紅色的郵戳【收件人已故,退回原處】,這個燦爛熱烈的生命,就和我們告別了。我也忍不住在猜想,也許傑克在面對死亡的那一刻,是如釋重負的,他終於可以自由地當一名牛仔了。

書評丨Under the water——迷失在深深水下:《斷背山》劇本品讀

最後,用一首bgm的歌詞在結尾,希望我們能從深海中游起。

I think about the days when my mother used to say

我回憶起曾經母親常說

I wish that you should marry soon

我希望你能早點結婚

And your father should have let you be the man you wanted to

你的父親本該讓你成為你想成為的男人

Guess that they were both wrong

我想他們都錯了

Now tell me what it is why we living to lie

現在告訴我為何我們活著就要不斷編織謊言

Now tell me what it is cause we feeling so low

現在告訴我是什麼讓我們如此沉重疲憊

Now tell me who we are cause they are killing our lives

現在告訴我被他們親手扼殺的‘我們’到底是誰

oh baby just tell me why yeah

親愛的只要告訴我為什麼

underwater underwater underwater

迷失在深深的水下

《Underwater》by Ana Zim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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