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这则在网上引起爆炸式传播消息来自于广东揭阳市惠来县鳌江镇。在该镇有10户家庭的房屋外墙上,被政府人员用红色的油漆喷上了“涉毒家庭”四个大字。根据惠来县公安局、县委宣传部门的说法,喷漆的做法并非公安局或者派出所去干的,而是为了契合鳌江镇政府组织的一次专项行动,是当地禁毒办组织人去干的。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这种专项活动几乎年年有,尤其是为了摘毒帽!自从90年年代末起,每年的6月26号,潮汕地区的一些中学还会组织学生去游行,举着标语,喊着禁毒的口号。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全国各地类似的禁毒游行

禁毒办的人特别强调:“被喷漆的10户家庭来自五个村,均有家庭成员涉及重特大制贩毒案件,喷漆涉毒家庭,经过当地村民的同意。”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事件曝光的5月8日当天晚上,禁毒办一个工作人员表示,已意识到有不妥之处,开始落实去除工作。针对这起事件,网络舆论迅速分化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方,一方反对喷漆的做法,而另一方则完全相反。

反对一派的人认为:喷漆行为是歧视性的,违背了“不株连”的现代法治思想。一人涉毒全家连坐?让家中的孩子以后怎么见人,还能健康成长吗?干嘛不给住户脸上刻字?这样的做法,与全面依法治国的目标完全背道而驰,这样的风气,绝不能够助长。

我国自古有“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一人做事一人当”等说法。如果家庭中的若干成员参与制毒贩毒,就给全家扣上“涉毒家庭”的标签,显然是“株连”式的惩罚和羞辱。如此一来不但起不到警示作用,甚至会导致涉毒人员及其家庭,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甚至走向报复社会的道路。

在墙上喷漆贴标签,是过度执法,是变相的扩大化示众。它比普通的游行示众更过分,毕竟一般的游行示众针对的犯事本人,而涉毒家庭这个就显然超过范围了,就算那户家庭中有人涉毒,该抓就抓,该杀就杀,但这仅仅针对的是涉毒的几个人。

鳌江镇政府很快就承认并认识到了自身的错误,其核心是承认这种株连式的羞辱是不对的。因此,在法治层面上,此事可以说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如今网上对禁毒员过犹不及的举动,指责非常多。其最在理的一点就是并非精准的游行示众。但是一些指责则有为宗族式与家庭为单元的制毒贩毒洗地的嫌疑。

重罪犯就应该指明道姓

最近发生了一起悲剧,一名空姐搭乘滴滴顺风车被杀害一事。在报道这起事件的时候,有一个细节值得留意。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该凶犯叫刘振华,而很多媒体在报道此事的时候,用刘X华代替或者叫刘某某代替。而被杀害的空姐一般报道是用李某,或者李女士代替。到警方确认刘振华的凶手身份后,绝大部分媒体使用的是刘振华这个称呼。

从这个事情可以看出一般报道的流程跟套路。对于受害者一般不使用全称或者使用化名。而对用重罪犯一般分为成年人与未成年人,以及受害者是否为未成年人,或者通过重罪犯能直接知道未成年人的隐私。而采取化名或者真名的方式。

回到涉毒案件,在普通人的认知里,只要涉毒都是重罪!这也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一个认知。

其实涉毒案件,一般来说有三个方面:

第一、吸毒人员;

第二、卖毒品的人也就是毒贩。

第三、制作毒品卖给毒贩的人。

我国刑法明确定义毒品相关的罪行即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罪。偏偏没有吸毒罪。

随着我国吸毒人员的增多,以及对毒品的认识越来越清楚,普通的未参与贩毒的吸毒人员,我国的导向的是把他们看成受害者与病人。

而对于制毒贩毒的毒贩则是一贯的,即重罪化。不少毒品只要贩卖鸡蛋大小,也就是50克就可以判死刑。并且不纯的毒品按100%纯度的计算。比如有人贩卖50克含量30%的冰毒或者白粉,逮住后,这个毒贩是可以判死刑的。

所以对于制毒贩毒的毒犯,指名道姓的批判,公开的审判,几乎不会有人为之抱不平。这些毒犯拿来做反面教材大部分国人可以接受。

但是涉毒案件,尤其是对于吸毒者来说具有特殊性。其表现为:大部分(有调查称超过一半以上)吸毒者在某种程度上是毒贩;大部分的吸毒者都犯有其它方面的罪行,比如偷盗,卖淫嫖娼,打架,各类伤害他人等犯罪行为。

因此对于吸毒者来说,目前社会对之不宽容,不宽容的原因说句不好听的是吸毒者自找的!这跟毒品的性质紧密关联,主要是我国目前吸毒者的现状并不是单纯的药物依赖,他们往往关联着重罪,或者极易发生重罪的状况。

以某公司招聘司机为例,其招聘要求如下: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这种要求算侵犯吸毒者的隐私吗?而有一些人权组织对诸如这类要求,以隐私权等对这类公司进行抨击。而现实中,很多吸毒者为了工作等逃避这种歧视,往往是采用自行去自愿戒毒医院等戒毒,这种主动戒毒方式,是不记录档案的。

那些是被查到吸毒,而被采取强制戒毒措施,也就是被抓起来去戒毒的,必然会受到歧视。因为这类吸毒人员是不老实,属于屡屡犯事的重度瘾君子。在吸毒人群众,明星吸毒是一个特别被关注的群体。吸毒的明星其例子也特别多,对待明星吸毒濮存昕的一段表态值得关注。

“我觉得可以让这些犯错的名人一段时间不演出。他们应该真正有效地戒毒,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社会以正能量的宣传。当然,也要给他们一口饭吃。用专业的口吻说,他们是戒毒人员,同时也是受害者,我们不应该有歧视,要用人性的关怀对待。”

濮存昕告诉记者,自己曾在防艾宣传时去戒毒所宣传,也以一种关怀的态度鼓励戒毒人员融入社会,改邪归正。“王学兵等一些演员们沾了毒品,就是踩了红线了,就得吹哨,接受法律的制裁,该判多少判多少,让青年一代、社会都知道,毒瘤需要手术,病毒需要猛药,年轻人不要效法。”

濮存昕这段讲话很有技巧,非常有分寸。这段讲话涉及到两个连坐的问题。

1、吸毒明星的基本权利问题,比如有饭吃,能生存下去等的权利需要支持,也就是说对于吸毒的人不能当死刑犯看待,不能肉体上消灭他们。

2、相关剧组的损失问题。

吸毒明星被封杀,被强制送去戒毒,该判刑,或者该杀之类的是法律规定的,因为吸毒被封杀是这个明星活该,没有什么好讨论。不过广电封杀明星是不是过于严厉,是不是过于不分青红皂白,以及剧组对应的合同与措施并不严密值得拿出来探讨一番。

以王学兵跟高虎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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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兵吸毒,倒血霉的是大秦帝国剧组。最受同情的是大秦帝国剧组。因为王学兵一吸毒,准备上映的片被禁止了。于是剧组不得不令请演员重新拍白起的部分。对于伍六一也是痛苦,一个人对着空气演,然后把他演的影像替换掉王学兵的影像,并且抠图抠进里面去。为此剧组花了不少钱。

因此,就王学兵这种吸毒事件,有人建议剧组跟主要演员签合同的时候要写明一旦发现吸毒引发的损失需要吸毒一方承担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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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虎犯过多起事,其中2014年因为吸毒的事导致其在影视圈没得混了。他要生存只有另找出路,他强制戒毒出来后,就消失在影视圈,并且做生意去了。

值得留意的一件事是其参演的电影《烈日灼心》在2015年上映的时候受到不少影响。烈日灼心是一部好电影,如果高虎不吸毒的话,他本人凭借在其中的角色也有获奖的资格。幸好,该电影把高虎的镜头删得差不多了,宣传的时候也把高虎从海报上抹去。否则这部好电影就要给废了,电影发行方就真得亏血本了。

纵观名人吸毒,我国的有关部门就是指名道姓!对待明星吸毒,跟普通人吸毒就是不一样。而广电采取的额外措施是,砸了其在影视圈的饭碗。目前的措施基本上是要求长时间的封杀。

在名人吸毒的人员名单中,有一个特例必须拎出来专门讲,那就是PG one。皮几万,他不同于其它被封杀的吸毒人员。

皮几万的特别之处在于,其不但疑似吸毒,而且还显摆吸毒(飞叶子);他不但显摆吸毒,而且还怂恿,蛊惑,宣扬别人吸毒。这种专门宣扬,怂恿别人吸毒的,有关部门正在规范对这种事情讨论处罚措施,甚至入刑处理。

毒品相关的“地图炮”

在空姐被害一案中,此次媒体并没有起哄河南这个地图炮。很长一段时间,河南是被妖魔化的。就空姐被害一案中,在网上一些回帖会偶尔的冒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诸如:“又是河南”之类的地图炮性质的跟帖。

而跟毒品方面存在着明显的且有共识的地图炮。

世界范围内:有金三角,金新月等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种地图炮。

在我国也有类似的毒品相关的地图炮,比如说到新疆、云南、四川、广西、广东、山西这几个地方就是被毒品祸害得很厉害,且有各自的特点。

以山西为例,山西跟毒品的两个专有名词紧密相连——山西土冰与长治筋。观察这两个名词的演变可以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山西土冰越来越少人叫了,取而代之的是土冰,或者叫长治筋。

这里就存在着一个很有意思的心理,即没有哪个省愿意戴上毒帽,而数据摆在那的时候,当地的媒体或者大众会倾向于把事物具体化。说直白一点就是,省的毒帽把锅甩给地市,地市的毒帽甩给具体的村镇,村子甩给具体的个人。

就本涉毒家庭中,也有这样的大众心理。潮汕地区是制毒贩毒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它不单单是吸毒人员泛滥,更重要的是制毒与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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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地区的很多人很热爱自己的家乡,这种情结比别的地方更盛。这种情结导致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

比如,当说起“中国制毒第一村”——广东省潮汕地区的陆丰市的博社村的时候,不少潮汕人会直接说,那是汕尾,不属于潮汕地区。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早期海陆丰那一块行政区域的确不属于潮汕地区。

然而,说潮汕地区是毒师的故乡,并不是冤枉它,最早潮汕地区戴上毒帽的是普宁。当年有名的世纪毒王的陈炳锡就是踩着自行车去贩毒的,而陈炳锡骑着自行车去卖毒品多年都没有被举报,被发现的原因很值得深思。

陈炳锡被正法后,中国的制毒贩毒中心转到了博社村。2014年以前,博社村1.4万名居民中,有两成以上直接参与或参股制毒贩毒,这个村的冰毒产量占到了全中国的三分之一,整个潮汕地区占多少份额可想而知,因此就冰毒的数量来说,说潮汕地区是中国的冰毒制毒的中心并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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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博社村制毒贩毒是公开的,村头的一个告示牌上面就写着:“禁止乱扔制毒垃圾”。2013年12月29日,广东警方出动3000多名警力,从海陆空全方位立体的清剿博社村,抓了182个人,按照现行的法律,这182个全杀了都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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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社村被打掉后,制毒区域又外移了,但并没有走远,还是在潮汕地区,也就是在惠来县,它继承了博社村被清剿的产业!

在禁毒委那里,惠来有如下毒帽。

外流贩毒重点关注地区!

毒情严峻重点关注地区!

制毒严重通报警示地区!

惠来县有一个叫孔美村的村子,它一共有768户人家,面积共1310亩。也就是一个大学那么大的面积,它就是一个有名的毒村。从93年开始,孔美村就有人开始制毒,唐月明和唐海军是孔美村制毒的“鼻祖”。

到2014年的时候,这个村子就有7人因为制毒贩毒被枪毙,被抓的判刑的有70多人,而进去强制戒毒的则更多。在20多年里该村的毒品问题屡禁不止。惠来的毒品形式及其严峻,尤其是近几年。

以2015年为例:全国19个省市侦破的毒品案件,跟惠来有关的就有354宗,抓获惠来籍的毒贩290多人。而惠来的毒贩有一个基本的特征,那就是家庭式、家族式、宗族式的制毒贩毒。

而这些家庭式的制毒贩毒,不但是毒贩之间互相庇护共同抗法,甚至连不吸毒,不贩毒的村民由于有宗族的纽带,他们也对制毒家庭进行庇护,或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2017年1月惠来的悬赏91名涉毒逃犯,这些人,遍及多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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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惠来的警务通告,在2017年6月惠来枪毙了5名毒贩,11月又枪毙了3名。枪毙这些毒品犯罪的时候还召开了公审大会,而这类公审大会在潮汕的多个县市都有召开。对于这类公审毒贩的形式,也常常引来吐槽,说这种大会侮辱人格。对这种说辞,相关部门一般都懒得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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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来的这些毒贩难道不怕杀头吗?说实在的,他们真不怕杀头的风险。这不是法律意识单薄,或者是缺乏对毒品的认识,这要放到20多年前,说对冰毒认识不足还说得过去,但是放到当今,根本原因还是在毒品的巨大利润下,甘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制毒贩毒,在巨大的利润面前,他们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他们认准了想致富,去贩毒,这才是最可怕的!

被喷涉毒家庭的缘由

禁毒人员为什么给涉毒家庭喷漆。最直接的原因是为了摘掉毒帽。在包括惠来在内的多个潮汕地区的县市,禁毒一直是一项重要任务。而这些任务是拆分成了很多细项,而这些细项目成了一个重要的考核。

简单来说,就是某一级的公职人员禁毒不力一律问责,这些问责措施包括现场免责,丢掉饭碗。

这种考核问责容易出现极端的结果。如果考核的内容设计不严谨,就容易出现欺骗瞒报的情况。这个在类似当年非典的情况,一些地方与医院,拉着非典病人四处跑,对外宣称本地没有疫情。而毒品方面比较多的是出现,本地没有制毒,但是吸毒情况泛滥,毒品都来自外地。

2014年以来,潮汕地区的各个县市想尽了各种招数来禁毒。就惠来县而言其禁毒的主攻方向是制毒!尤其是针对,家庭式、家族式、宗族式的毒贩。当地号召民众检举这些人,并给出各种奖励。这些措施是极有成效的,比如惠来由于民众的检举抓到了数百名毒贩。

本文最后引用一段说法:

给涉毒家庭贴标签是可行的!而且是一贯的。就惠来的涉毒家庭喷漆事件,它存在如下几点不精准的地方。

涉毒家庭的定义不清晰,叫制毒贩毒家庭更准确。这跟许多人的涉毒这个概念不同,大部分人的涉毒仅仅是吸毒这个概念。

涉毒家庭很可恶的一点是,有个别家庭,不但是卖毒品,而且一家全部都吸毒,甚至连3岁的小孩去检查都发现有吸毒的迹象。

喷涉毒家庭最不妥之处是会对家庭中的未成年人产生不良影响。但这种不良影响的产生的根源是家庭中的毒贩,而不是这种警示。要降低这种影响可以借鉴诸如未成年受到性侵的例子,采取相应的措施对未成年人进行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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