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药神”?

谁是“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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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药神》上映4天累计观影人次3460万,票房破12亿,朋友圈里都在议论它。

《药神》真的太虎了,原定暑期档八部国产电影,每周两两对打,均匀地丰富着老百姓的文娱生活,结果和《药神》同天上映的《爵迹》临阵脱逃,暑期档第二周的半壁江山轰然倒塌,拱手让出黄金七天供《药神》发挥。

谁能想到《药神》不知足,非要找人练手,大规模点映先搜刮一波《动物世界》票房,之后干脆提档,不打算给《动物世界》留活路了,《动物世界》上映至今票房4亿出头,之后接二连三的佳片有约,够呛能掀起水花,总票房定格在5亿差不多了。

《动物世界》总投资推测在2.7亿元左右,如果按2.7亿计算,除去特别营业税款、电影事业专项基金扣款和院线提留票房,《动物世界》得卖出约7.5亿才算回本,现在看来有点困难。

《药神》暑期车轮战首战告捷,接下来就看《邪不压正》《阿修罗》能否成功挑战暑期票房冠军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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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世界》投资方暗自垂泪,而《药神》投资方北京文化的股价已逆势起飞,10个交易日内涨幅56%,市值暴增40亿,这一切还是发生在近期千股跌停七连阴的萧条大势中。

北京文化是《药神》的参投方和宣发方,也是上一年《战狼2》的资方之一,因为和吴京公司登峰国际文化签订8亿的保底发行协议,成为《战狼2》的最大受益者。

这公司厉害,既能投拍兴奋剂《战狼2》,也能投拍镇静剂《药神》,唯市场论,摸索观众情绪很有一套,观众看完《战狼2》普遍鸡血沸腾,恨不得出门砸辆日系车,但看完《药神》又是泪眼朦胧,只觉一股大爱荡漾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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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如何操纵催眠观众情绪,徐峥太老练了,简直是电影工程师!

以徐峥成为工程师后的第一部作品《泰囧》为例,剧情走向完全依照千锤百炼的经典模式来,一正一反一娇憨的角色配比再科学不过,笑点均匀分布在每一分钟,估计剧情转折的发生时间都有精确计算过。

《药神》设计得更工整,几乎每处笑点和泪点都是似曾相识的手法,比如彭浩剪了头发说他准备回一趟老家,这句台词基本等于死刑宣告,再比如多次酝酿的口罩,摆明了会放在结尾人海战术时发酵。

影片一度表现得很克制,白血病老太向警官陈词是全片几个关键泪点之一,没用配乐,很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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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虽然料到会有一波口罩战术,但我还是抱有一丝祈求,别加煽情的配乐,最好在一片无声中进行,只有程勇沉重的呼吸。可惜导演终究没抵住诱惑,恢弘配乐一加进来,顿时显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口罩招展,把活办得热热闹闹。

最近有人翻出文牧野导演的早期短片《安魂曲》,讲述一名男子为了筹钱给孩子治病,把妻子的遗体卖到农村,与一个刚死的年轻人配阴婚,全片由无数悲剧集结一人之身,结尾却是在纸钱灰烬、语焉不详的病情和哀而不伤的配乐中结束,甚至隐隐存着重生的希望。

但在《药神》中,文牧野虽然更老道了,但风格几乎看不见了,整部电影倒像是糅合了徐峥和宁浩的特征,前半段是徐峥的《印囧》,后半段是宁浩的《无药区》,两位重量级监制的成熟手法淹没了文牧野。

监制太有名就会出现喧宾夺主的现象。若有人问起香港新派武侠经典《新龙门客栈》的导演是谁,十之六七的人会说是徐克,十之一二认为是程小东,监制和武指风格太突出,该片真正导演李惠民被隐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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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药神》,总觉得有点别扭,因为影片透露着人力扭曲矛盾、扭结剧情的拧巴劲。

比如王砚辉饰演的张长林,演员是好演员,角色也有理有趣有血有肉,却总和整部电影有点疏离,就是因为这是个强加进去的反派角色,摘掉这个角色,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回忆一下,张长林做了哪些推动剧情的行为,是不是只有劝退程勇让出代理权这一件事,但没有张长林这个角色、程勇退出这事能不能发生,也能。程勇在大会堂斗殴被拘时曾询问民警卖假药如何量刑,足以表明他萌生退意,张长林只不过是把民警说的话再和程勇重复了一遍,“卖假药是个刀尖舔血的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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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张长林这个角色又必不可少,否则电影可能都无法与观众见面。

试想,去掉张长林,那究竟是谁在阻碍程勇做一个渡人渡己的活菩萨,又是谁站在广大病友的对立面,答案呼之欲出。加入张长林也不能改变逼迫程勇退出的根本原因,张长林就是一块自欺欺人的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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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李乃文扮演的无良药商,前两天看了大象公会发的《中国人为什么用不上平价救命药》,真觉得欧美药厂太冤,新药平均研发成本25亿美元,耗时10至15年,研发成功率仅9.6%,任何一个环节的差错都可能导致新药夭折前功尽弃。

药企不是慈善机构,得赶在专利保护期年限内回收成本。没有专利保护,就不会有巨头药企研发新药。但中国进口药价远超港台欧美还有其他原因,看完大象公会长文心里就有数了,其实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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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无良药商要有,黑心奸商也要有,法大于情、刚正不阿的警界高层得有,法外开恩、体恤民情的警界基层必须有,导演一连树了两个靶子,成功转移矛盾,发动群众斗群众。

导演一定是知道药价高企的真正原因,从片中周一围饰演的警员曹斌面对白血病人陈情时哑口无言就能看出,实在没法全赖在专利身上,有些无法细说的原因只能报以沉默。

所以有人将《药神》和《辩护人》《达拉斯买家俱乐部》放在同一级有点着急了。

尤其是韩国电影,《熔炉》之后为保障未成年人权益推出了《性暴力犯罪处罚特别法》,《辩护人》则推动重启“釜林事件”调查,韩国电影是真能走在韩国时局前沿、对司法改革产生实质性影响,而《药神》仍是与国家政策亦步亦趋,结尾表明,它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宣传片。

绝没有责怪《药神》创作团队的意思,大家都不容易,都能理解。

也绝没有说政府不好的意思,正如《药神》片尾字幕,感恩国家取消进口药关税。但关税只是药品到岸价格的5%,17%的增值税才是大头。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均不对药品征收增值税,希望咱们政府也再努努力,早日与国际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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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神》虽然虚晃一枪,但有三处片段还是让我很受触动。

一处是思慧召集病友、在小饭馆与勇哥第一次见面,每个人都戴着口罩,程勇发怒后,思慧陪笑解释,“勇哥,他们需要无菌环境”,程勇道,“行,那就这样待着”。于是在肮脏的小饭馆,白血病人一个接一个摘下口罩。

这一段太悲凉,因为这场病,这些人这辈子要有无数次苟且和妥协,主动权从来不在他们手上,至少与脱下衣服相比,摘下口罩显得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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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是吃散伙饭,彭浩老刘思慧吕受益被程勇集中宣判,依次离开仿佛出现希望的生活。尤其是王传君饰演的吕受益,谄媚卑微的笑,被程勇呵斥后戴上刑具一样的口罩转身离开,站在屋檐下茫然的张望方向,然后走入来时的黑夜暴雨里。

谁是“药神”?

最后一处是思慧在QQ群召集病友最后一次取药,无数张男女老少的脸出现在镜头前,把“白血病人”这个略显笼统的词语细化到每一条鲜活的生命,太揪心了,我最见不得努力生活的人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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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药神”?

最后,还记得影片结尾说的“进口药进医保”吗,没错,程勇只能救几百上千人,而政府这一举措直接造福成千上万的病友,已充分说明程勇不是药神,牵挂困难群众的党才是药神。

最后的最后,还记得王砚辉说的吗,“天底下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而我们的总叔季曾在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承诺,将在2020年前全面消除贫困人口,谁是药神,不言自明。

文|阿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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