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鈞:被槍下留生的開國上將

我父親在黃洋界保衛戰以後,調任紅四軍教導隊任區隊長。紅軍教導隊是1927年底成立的,可以算得上是我軍第一所幹部學校,隊長呂赤,四川人,共產黨員,第四期黃埔軍校畢業生,參加過北伐戰爭。我父親和陳伯鈞都是區隊長兼教官。我父親和陳伯鈞相識於井岡山,二人同姓,的確很有淵源。

陳伯鈞:被槍下留生的開國上將

一直到解放後軍委準備成立工程兵,相中的兩個人就是父親和陳伯鈞。最後還是由軍委主席毛澤東拍板定奪。毛澤東看了軍委的報告,用幽默的語調說:“陳士榘祖父克山、克水,父親、叔叔工兵管帶,工程兵司令非陳士榘莫屬。”

1928年春季,教導隊隨毛澤東率領的一團攻克了湖南酃縣。當時駐守酃縣的是一支正規軍,所以我們的繳獲頗多。陳伯鈞搞到了一支很精緻的手槍,他愛不釋手。唯一讓他遺憾的是可能是因為受了潮,這支槍的扳機有些繡漬,不用力扣不動,於是陳伯鈞就坐在地上反覆擦拭。教導隊隊長呂赤看後,開玩笑的說:什麼破手槍?槍栓都拉不開,扔了算了! 雖是一句玩笑話,但陳伯鈞心裡不服氣,他將彈簧、撞針等主要零部件拆卸下來,找來煤油仔細擦拭。經過大半天的努力,這支精緻的小手槍終於操作自如了。

陳伯鈞:被槍下留生的開國上將

本來陳伯鈞想馬上找呂隊長顯擺顯擺,但不巧呂隊長帶著人馬去外邊搞土地革命去了,得好多天才能回來。 終於有一天,隊長呂赤帶領一個排士兵打土豪回來了。陳伯鈞笑著截住了呂赤說:看看,我這是破手槍嗎?呂隊長笑著說:怎麼,這槍還沒有扔呢?陳伯鈞把手槍對準了呂赤的鼻樑,說:你還不服氣?我給你拭一拭! 陳伯鈞隨即扣動了扳機。

但陳伯鈞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竟忘記了將子彈取出來。只聽“砰”的一聲,子彈從呂赤隊長的鼻樑射了進去,呂赤隊長應聲倒地,鮮血四濺,呂赤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瞪著天。陳伯鈞頓時嚇傻了!等他明白過來以後,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陳伯鈞跪倒在呂赤隊長的身旁,奮力呼喚呂赤的名字,但呂赤已經停止了呼吸。

陳伯鈞:被槍下留生的開國上將

我父親當時正在現場,而且是當班的執星官。我父親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也有點不知所措。他只得立即下令保護現場,並將這一不測事件上報團部和前委。同時根據“三灣改編”後形成的慣例,將此事通報給士兵委員會。士兵委員會的人得知此事後十分氣憤,他們將陳伯鈞團團圍住,質問他為什麼子彈上了膛還要將槍口對準呂隊長的腦袋。陳伯鈞對此事已經悔恨不已,他不做任何反抗,任憑士兵委員會的人責罵。

我父親怕事態擴大,將陳伯鈞與士兵委員會的人拉開,並提出將此事上報給毛委員。士兵委員會的人表示贊成,於是陳伯鈞被士兵委員會的人扭送到毛澤東的住處。毛澤東面對情緒激動的士兵委員會委員,沒有馬上做出結論。他以極其平和的語氣對大家說: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陳伯鈞將呂隊長打死,確是一個過錯。按理說殺人者是要償命的,可你們自己看,已經打死了一個人了,是否還要再打死一個呢?最後決定,“陳伯鈞誤殺呂隊長,罰他一百板子!”我父親當時也是監打人員之一,他有點害怕陳伯鈞堅持不住一百板子。但見陳伯鈞不喊不叫,不縮不退,老老實實的接受處罰。

當打到第二十板子的時候,陳伯鈞的手心已經紅腫起來,竹板子上也粘上了血跡。這時,我父親和另外一個人說話了:板子打得重,一板子頂五板子,已經打了二十下,相當於打一百下了!士兵委員會的人基本都贊同,於是停下了手裡的板子。但陳伯鈞已經起不來了,我父親一把將他拉了起來,並叫來衛生員給他塗了藥包紮了傷口。陳伯鈞當時萬分感謝毛委員,要不是毛委員,他這條命就交待了。

毛澤東下令救了陳伯鈞一命,毛澤東的眼光沒有錯。在共產黨爭取勝利的漫長曆程中,毛澤東似乎對每一件事情的判斷都那麼準確,那麼富有人情味。這同取得政權以後大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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