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过海
当小七看到面前墓碑上的名字时,差点儿当场就给我跪下。
“锋哥,你、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跟我三年,他竟然连最基本的“瞒天过海”的手法都没学会,活生生的我站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却被一座仅仅刻着我名字的墓碑吓成这样。
我叹了一口气,兀自拿起背后的洛阳铲掘起了坟土。转眼坟丘上已被我挖出了一个直径一尺左右的盗洞。
我带着小七钻入坟中,惨白的手电光中,一口腐朽的木棺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这就是经我伪装过后真正的古墓入口。
小七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溜须两句,却突然皱起眉头侧起了耳朵,像是在倾听着什么动静。
“锋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忙屏气凝听,果然,腐朽的棺木中竟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听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打算破棺而出。
我忙握紧了手中的洛阳铲。一片土石四溅中,一个诡异的黑影探头探脑地露出了头。
没有犹豫,我手中铁铲带着风就向那个黑影的脑袋扫去。
在离那颗脑袋三寸远的地方,我手中的洛阳铲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因为一把打铁砂的土雷子已指向了我的额头。
凝重的空气中我和那黑影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耗子,怎么是你?!”望着面前那贼眉鼠眼的青年,我不由得惊呼出声。
耗子也是一愣,看清是我后这才放下手中的土雷子,十分慌张地钻出了洞口。他随即转身从洞中拉出了一个人,竟又是一个熟人:大丧。
鬼影
这两人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不已,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变故。
“我说二位,我打的盗洞你们钻,是不是有点儿不讲究啊?”我黑着脸扫过二人,皮笑肉不笑地质问道。
大丧闷着头没说话,耗子到是大大咧咧地把手一挥:“锋子,这事咱先放下。这个斗你一个人倒不了。”
“不过我就是想试试。”我冷笑着回应道。
“还试啥?我们都帮你探过一趟了,两个字:邪乎。”耗子龇了龇那对黄板牙,告诉我他们之前确实是想不劳而获顺走这墓里的东西。可进墓之后才发现,那条幽深的墓道竟似乎长得没有尽头,而且墓道深处还传来了一些十分诡异的声音。
耗子说到这里时满脸惊恐,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我鄙夷地笑了笑,问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女人的哭声。”耗子一脸阴沉地说道。
“还有隐约的锣鼓声。”大丧忙在一旁补充道。
一座地底古墓中有女人的哭声还有锣鼓声,这是阎王嫁女还是小鬼唱戏?我闻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感觉这两人是在组团忽悠我。可看他们惊恐的表情却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见我将信将疑,这两人忙又赌咒发誓说他们的话句句属实,不信现在就可以和他们去一探究竟。
“去就去,我还怕了不成?”我冷笑一声,冲小七一招手,然后一头扎进了盗洞之中。
脚下这条幽暗的墓道果然如耗子所说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在里面穿梭了一炷香的工夫,我的眼前还是那一成不变的冰冷石壁。
我的心里开始打起了鼓,暗道:该不会是遇到传说中的悬魂梯?正胡思乱想着,前方探路的小七突然握紧拳头做了个“止行”的手势。
“什么情况?”我忙问。
“前面好像有人。”小七伸手指了指漆黑的墓道深处说道。
我忙顺势望去,果然看到离我们大约五丈远的地方出现了三个诡异的身影,看上去应该是两男一女。那三个人猫着腰,正小心翼翼地向墓道深处摸索着前行。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从那三个人的姿势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是倒斗的土夫子。
莫非,这座古墓已经被同行捷足先登了?
想了想,我冲那三个人的背影一抱拳,说道:“川蜀土夫子秦锋,敢问前方是哪一路的朋友?”
然而,前方那三个人竟是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我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忙又提高了嗓门儿,可回答我的却依旧是一片死寂。
出殡队伍
“有些不对劲儿!”我忙将洛阳铲横在胸前做出了戒备的姿势。大丧想了想,突然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粒鹅卵石向那三个人掷去。那是问路石,是土夫子们用来探路的常用工具。
破风声中,那颗石头擦着三个人的头皮飞过,可那三个人却依旧连头也没回一下。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三个人大有问题,说时迟那时快,耗子已向三个人举起了手中的土雷子,刚想扣动扳机,却发现那三个人竟随着一道微弱的白光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耗子举着土雷子愣了半天,一脸不知所措地望向我们,而所有人却也只能面面相觑。
“锋哥,咱们该不会是见鬼了吧?”小七咽了一口唾沫,哆嗦着问道。
我心里虽然直打鼓,可是在后辈面前还是要撑住面子:“别胡说!”我故作镇静地说道。犹豫一下,我擦了擦手心上的汗,握紧洛阳铲向那三个人消失的地方挪去。
我正百思不解,突然,一阵空洞的锣鼓声从身后的墓道中传来,似乎正在缓缓地向我们逼近。
数道手电光顿时齐刷刷地照向了身后的墓道,惨白的手电光中竟然出现了一支匪夷所思的队伍。
那支队伍少说也有数十人,每个人的身上都披着雪白的丧服,领头的两个人手持引魂幡,四个锣鼓手紧随其后,沉闷的鼓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再后就是八个抬着墨棺的壮汉,那口棺材看起来十分沉重,压得碗口粗细的棺杠“吱吱”作响。这竟是一只出殡的队伍。
这支诡异的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们的身后出现,顿时令大家阵脚大乱。耗子挥舞着土雷子嘶吼着让对方停下,可对方却像没听见一样径直向我们走来。
一声刺耳的枪声顿时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响,耗子已扣动了扳机,可是那支诡异的队伍却连顿都没顿一下,依旧旁若无人地直冲我们而来,转眼就已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只感觉两腿有些发软,连逃跑的力气都使不出,只得两眼一闭,听天由命。
感觉到一股凉风从身旁刮过,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待我回过神来时,那锣鼓声已在身后渐渐地远去。
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只见那支庞大的出殡队伍竟然穿过我们走向了甬道的深处。我忙拍了拍自己的身子,确定毫发无伤后这才看向其余几人,发现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和我一样的迷茫。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耗子的小眼睛瞪得溜圆,惊骇莫名地问道,可是他的这个问题无人可以回答。就在大家感到惊恐不安之时,随着微弱的白光一闪,那支出殡队伍也和之前那三个人一样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殒命
“锋子,咱们不会是撞上阴兵了吧?”大丧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颤声问道。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靠着冰冷的墓壁不住地喘着粗气。突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背后传来,我连忙转过身,发现墓壁之上竟然涂满了一层诡异的黏稠液体。那液体看上去很像是某种动物的油脂,阵阵刺鼻的恶臭熏得我几欲作呕。 “这墙上是什么东西?”我忙提醒大家注意墓壁上的异常。
耗子凑到墓壁前耸了耸鼻子,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是尸油。”
耗子的话顿时令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若想在如此大面积的墓墙上涂满尸油,光是榨油的尸体少说也要在上千具!这墓主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
“锋哥,我或许知道刚才那些东西是什么了。”小七沉思良久,突然幽幽地开了口。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他咽了口唾沫,自顾自地讲述起来:小七的老家在湘西,在那个充满巫毒蛊术的偏远地区,他从小就耳濡目染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奇门异术。
其中一个法术是这样的:古时如果一个人不忍面临亲人离世的痛苦,可以趁亲人在世时在他们生活的屋中涂满尸油,尸油阴气极重,可使屋中的磁场变成一种拥有记录功能的电荷。这样一来,就算有一天亲人辞世,那屋子也会记录下死者生前一些支离破损的片断,给人一种“亲人并未完全离开”的错觉。
“你是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些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情景?”耗子不由得皱眉问道。
“很有可能。”小七点了点头。
“你早说啊,害我刚刚浪费了一发土雷子!”耗子顿时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话音刚落,前方的墓道深处竟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黑影随即向我们跌跌撞撞地飞奔而来。
“这幻象还没完没了了?”耗子冷笑一声,也许是想挽回之前丢掉的颜面,装模作样地向那飞奔而来的人影张开了双臂。那个人影见状顿时一愣,忙一脸惊恐地举起了手中的土雷子。见此情景,耗子却嬉皮笑脸地向那个人影迎去。
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如果眼前的这个家伙也是幻象,他根本不可能对耗子的行为作出反应。
“耗子,小心——”我惊呼道,可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枪声已然在墓道中回荡开来。耗子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正汩汩涌出的鲜血,哼都没哼一声就两眼一翻,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迷雾
“耗子!”大丧惊呼一声,直接扑向了倒地的耗子。我则趁那个人影一愣神的工夫冲上前一铲打落了他手中的土雷子,又一通乱铲将他拍翻在地。
“别动手,自己人!”那个人看到我手中的洛阳铲,忙大叫出声。
我懒得跟他废话,飞舞的洛阳铲只把他打得如杀猪般哀号不已。
见耗子的尸体开始渐渐变凉,怒火中烧的大丧从耗子的尸身上取下土雷子,指向了那个人影的脑袋。
“铁牛,怎么会是你?”愣了一下后,大丧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我闻言一惊,连忙将手电照向那个人的脸——惨白的手电光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又是一个同行:铁牛。
“为什开枪打耗子?说!”我一脸戒备地质问道。
铁牛忙抱着脑袋,龇牙咧嘴地向我讲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铁牛一伙儿留意这座古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终于备齐了人手准备来个一锅端。
可没想到这座墓的复杂程度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不仅岔路错综复杂,机关陷阱什么的更是凶险无比。还没见到墓室,铁牛带来的人马便已折损殆尽,仅存的铁牛经历九死一生进入了墓室,却发现空荡荡的墓室中竟然空无一物。
铁牛这才明白,自己千辛万苦来盗的竟然是一座混淆视听的疑冢。当铁牛打算原路返回时,发现来路已被断龙石阻断,不得已只得反打盗洞逃生,却不知怎么挖到了这条阴森森的墓道。而更可怕的是,他刚从盗洞中探出头来,就看到一个黑影朝自己猛扑而来。
铁牛说到这里,浑身开始下意识地颤抖。我见状忙问他看到了什么?
“白爷!”铁牛带着颤声说道。
“不可能,白爷已经死了!”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白爷是倒斗前辈,一生摸金无数,却在最后一次马失前蹄,不仅整支队伍伤亡殆尽,自己也在三年之后患上了一种怪病,浑身溃烂,死得惨不堪言,他的葬礼我还出席了呢。
“我当时也以为自己见了鬼,吓得转身就逃,谁知没跑两步就看到耗子狞笑着拦住了去路,惊慌之下这才……”
真相大白,我除了替枉死的耗子惋惜之外别无它法,至于那险些将铁牛吓破胆的白爷,我到并不怎么担心——那很可能也是尸油记录下的又一个片断,充其量只能证明白爷也曾到过这里。我在意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情:这趟下斗似乎顺利得有些令人生疑!铁牛当初的盗洞很可能是打在了疑冢的墓道上,可如果连疑冢都这么险象环生,主墓为什么反而一路畅通无阻?
我忙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众人,大丧说他之前也注意到了,只是这墓道中并非没有埋设机关,而是所有的机关不知为何竟都匪夷所思地哑了火。似乎之前就已被人尽数破除了。
我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犹豫良久才咬牙说道:“不管怎样,不下到主墓室去看个究竟我绝不甘心!”
“锋哥,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儿奇怪啊。”小七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三年里你一直告诫我‘倒斗之道,谨慎为先’,如果不能十拿九稳,宁可弃坑也不可冒进,可是今天你的做法却完全和你的理念背道而驰。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沉默许久,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从衣兜中掏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纸条。
遗字
众人忙凑过来看向纸条,却发现上面只有几个匪夷所思的短句:1、别以为你真的就是你认为的自己。2、XX山的密林中有一座无名冢,但那不是你现在该去的地方。3、三年后,带上一个值得你信赖的人进入那座坟冢,你将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4、…… 纸张到了这里似乎是被外力撕去了一角,最后一条写的是什么已不得而知。“现在明白了吧,我来这里并不是贪图什么宝藏,而是想解开这纸条中所说的秘密。”
“这字条是谁留给你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小七惊道。
我苦笑了一声,告诉他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清晨,我一觉醒来时这张字条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的手中。而我对它为什么会出现却是一无所知,这次诡异的经历一直让我寝食难安。今天,终于到了揭开秘密的时刻,我自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放弃。
小七撇了撇嘴,正想再说些什么,一阵幽怨的女人的哭声突然从远处的墓道中传来,让人听了不禁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大丧一挥手中的土雷子,气冲冲地起身向前走去。我们忙跟在他的身后,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墓道竟然到了尽头,一座空旷的石室出现在了我们眼前。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哭声正是从这里传出,可整间石室除了一地阴森森的白骨外却是空无一物。
“该死,该不会又是一座疑冢吧?”望着空荡荡的墓室,铁牛的脸已变成了猪肝色。
正当大家疑惑之时,那断断续续的哭声突然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顿时笼罩了整间墓室。
“求你别杀我……”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突然打破了沉寂。
所有人顿时惊得浑身一抖。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这上面明明说了只有两个人可以继续前行。”一个低沉的男声回答道。接着,我们耳边传来了那女子痛苦的挣扎声。而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所有一切又归于了沉寂。
“你为什么要杀她?!”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锋哥,你说什么?”小七一脸疑惑地问。
我忙摊开两手,示意自己根本没有说话。
“秦锋,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可不这么做我们大家都会死。”又是那个低沉的男声。
这下,所有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个看不见的人竟然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就算这只是尸油留下的残声,却足以说明我不是第一次来过这里,可我为什么没有半点儿印象?
“秦锋,你是不是该解释点什么?”铁牛望着我,手中的土雷子已对准了我的脑袋。大丧犹豫了一下,也和我拉开了距离,只有小七依旧在我身边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我只能无助地摇着头,眼前的一切已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别和他废话,这人一定有问题!”铁牛恶狠狠地叫道。
大丧犹豫地点了点头,转头朝小七说道:“你站哪一边?”
小七犹豫片刻,突然缓缓地冲我鞠了一躬:“对不起,锋哥。”
随后他就走向了大丧和铁牛。
一股众叛亲离的悲凉感顿时涌上我的心头。可还没等我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小七突然一把抓住大丧和铁牛手中的土雷子,举过了头顶,同时急迫地说道:“锋哥,快动手!”
我这才明白:小七原来是假装背叛为我争取机会。感动之余,我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大力的两铲过后,铁牛和大丧的脖颈上便都只剩下了半颗残破的头颅。大丧垂死挣扎的一枪却也在我的胸前绽开了一片血花。
随着一阵轰鸣声起,整座石室的地板猛地发生了倾斜,我和小七猝不及防,顿时翻滚着滑入了一座暗藏的墓室。这座墓室位于之前墓室的正下方,造型和大小与之前的墓室如出一辙,只是这间墓室正中多了一口巨大的黑棺。黑棺正前方端坐着一具身披道袍的白骨,看上去诡异非常。
墨棺
我感到力气正随着血液流出身体,忙吃力地将一把钥匙塞到了小七的手中。
“小七,这是我床下暗格箱子的钥匙,如果我今天回不去,里面的东西就由你处置了。”我虚弱地说道。
“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来我扶你去看看棺里的东西。”小七拼命地摇着头,然后搀扶着我来到了黑棺之前。他吃力地掀开沉重的棺盖,一股异彩顿时将幽暗的墓室照得如同白昼。
略微适应了一下这耀眼的强光,我这才发现棺中竟然放着一颗光彩夺目的玉珠。
“锋哥你看,这棺底有字!”小七指着棺底,自顾自地念了起来。
我此时的意识已有些模糊,小七念的那些晦涩的古文只听了个大概:秦代时曾有外族进贡给秦始皇一颗玉珠,说是可以助他长生不老。玉珠名曰移魂珠,采极阴之地的寒玉,沐千人血后雕琢成珠。移魂珠乃是天下至阴之物,遇光即腐,因此只得深藏于不见天日的地下并以尸油的阴气润养。欲求长生之人需每隔三年领一人至此,将魂魄转移到对方身上,周而复始以得永生。若三年不归,则必遍体溃烂而死。
秦始皇生性谨慎,于是命一名下人试珠,并让一位很有名望的居士监督成效。那居士知道此珠逆乱阴阳必生灾殃,于是在存珠石室内偷偷地布下忘忧法阵,一旦有人步入阵中,便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忘记之前发生之事。见下人试珠后竟迷失了本性,秦皇最终只得放弃了移魂珠,而那居士也终身镇守墓中,再没离开半步。
“锋哥你看,这里还有一张纸条。”小七说完,从棺中捡起了一张落满灰尘的残破纸条,那上面只写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现在,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看着那几乎和我原有纸条严丝合缝的裂痕,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已经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是秦锋,还是那个和秦锋在一起的男子,亦或连他们也都只是我不知多少次移魂轮回中的一个傀儡?
“小七,放下我吧,我是一个为追求永生而迷失了心智的怪物,不值得你再为我做什么。”我虚弱地冲身边的小七说道。
小七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三年里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活不到现在,至于你是谁,都不重要。”
听他这么说,我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无力的微笑。也许是看到了我已气若游丝,小七沉思良久,忽然一把拿起我的手向棺内的移魂珠抓去。
顿时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我的指尖流遍了全身。
我只感到自己的意识正缓缓地移向小七的身体。
“小七,你干什么?”我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锋哥,替我好好活下去……”
在小七决然的微笑中,我的意识渐渐地陷入了一片混沌……
后记
我从古墓中走出时,发现墓外早已是夜幕低垂。借着清冷的月光,我审视着自己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无声地苦笑着。我的记忆正在快速地流失,也许再过不久,我将永远忘记自己的这具身体曾属于一个陪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长长的叹息声中,我开始认真地反思:这样的永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良久,趁着自己还有一缕残存的记忆,我飞快地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这样两句话:1、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为了一个已经被你遗忘的兄弟。2、永远不要靠近林中的古墓,那里埋葬着最为卑劣的自己。
閱讀更多 理由不瘋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