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的正,屋簷下的邪丨評《邪不壓正》的「荒誕式規律」

屋頂上的正,屋簷下的邪丨評《邪不壓正》的“荒誕式規律”

文丨不雨亦瀟瀟

在“武俠世界”的價值觀念中,“正與邪”是一個不斷進行著“揚棄”的永恆話題。它不僅構建起一個刀光劍影、錯綜複雜的江湖體系,同時表達出一種發自於天道和人心的原始追求,即“苟日新、日日新”的“邪不壓正”觀念。既然這種觀念是隨著人類認知、社會發展而“不斷翻新的”,那必然會在不同人的手中或眼裡顯現出不同的表達方式來,姜文在影片《邪不壓正》中便是採用了極具個人風格的另類表達,從而為觀眾展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邪不壓正”思想來。

作為姜文“民國三部曲”終章的《邪不壓正》,雖然改編自張北海的武俠小說《俠隱》,卻絲毫沒有武俠氣息。影片在保留了原著《俠隱》的架構和人物的基礎上,對情節和人設做了一種顛覆式的改編,以一種“荒誕式的規律”講述了一個全新的故事。

屋頂上的正,屋簷下的邪丨評《邪不壓正》的“荒誕式規律”

所謂“荒誕派戲劇”自是以一種“離經叛道的形式”來對傳統形式進行挑戰。他所表達人與世界,不是“天與人不相勝”的和諧關係,而是一種敵對狀態,李天然等個人,相對於當時充滿黑暗、奸詐、血腥的北平而言,不正是人與世界的對立嗎?在這個到處都是邪惡的“世界裡”,李天然居然還能夠有所堅守地為報仇而努力,有所良心地為真情而追求,黑暗中的一點微光,從世俗觀點來看,李天然一類人便是“荒誕的存在”。

從影片的設置來看,創作者已經完全摒棄了原著中李天然的市井平民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荒誕色彩的注入”。彭于晏飾演的李天然即使在報仇一事上也被姜文飾演的藍青峰與周韻飾演的關巧紅所左右,使得他無力改變自己的處境,只能如木偶般操縱於他人之手。如果從這一點來看,他確實處在一個“人與人、人與世界無法溝通且毫無意義的世界上存在著。”

然而這不是創作者的真實意圖,其真實意圖也並非西方意義上的“荒誕注意”,而是融合創新之後的“荒誕式規律”。如果說李天然的以上種種表現都在表達出一種“屋簷下的邪”,那麼影片中多次出現的經典鏡頭“屋頂上”,則是區別於“荒誕”和“邪惡”的一種“屋頂上的正”的表達。在屋頂上,李天然可以敞開心扉地訴說自己的無奈與困惑、悲哀與仇恨,也可以重燃希望地追求目標與孕育愛意,甚至可以披著一件大紅披風、光著身子縱情狂奔。直到最後影片的結束依舊是在“屋頂上”進行著對未來的展望。屋頂,無疑是影評中故意設計的“另一世界”,在這裡沒有屋簷下的醜惡不堪、一片黑暗,有的是人心的追求、人性的良善與未來的光明。

屋頂上的正,屋簷下的邪,“上”永遠都在“下”的上面,所以,“正”永遠都壓著“邪”,人心之始的渴望通過蘊藏在荒誕下的自然規律得以“合情合理”的實現了,不得不說,這一手堪稱巧妙。

屋頂上的正,屋簷下的邪丨評《邪不壓正》的“荒誕式規律”

該影片於表達方式上遵循了荒誕派戲劇的創作原理,故而導致了結構、語言、情節上的散漫、偶然、任意。無序的表達方式讓許多觀眾看得“莫名其妙”,但聊以可慰的是其以類似於喜劇風格的暗喻手法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笑點與歡笑過後的一點反思。用輕鬆的喜劇元素來表達嚴肅的悲劇主題,這並非姜文的創意,而是荒誕派固有的形式。

浪漫而暴烈、幽默而嚴肅的風格之下,保留的是典型人物本身的“暗喻”內涵。影片中梁啟超的“腎”出於一個荒誕的失誤,卻有一個“非荒誕”的結果。那就是這件事不管如何荒誕不經,你李天然還是要在這種“荒誕不經”面前起誓,其實這並非是眾人所見的淺層意義上的一次荒誕式表達,而是對當代人“膚淺的以己度人價值觀”的一次批判。如果說“梁啟超的腎”是對“膚淺的批判”,那“五字影評人”則是對“主觀臆斷的嘲諷”。“我就不看,就知道不好,我都不看,這電影能好嗎?”這從一定程度上刻畫出了中國影評人甚至文藝評論者的一些頑疾弊病。

屋頂上的正,屋簷下的邪丨評《邪不壓正》的“荒誕式規律”

其實,以上的暗喻不過是影片中的皮毛罷了,該片最為出彩處,則得益於幾位主演的性格色彩。藍青峰的“狠”,朱潛龍的“野”,關巧紅的“素”,唐鳳怡的“豔”,與主角李天然“青春荷爾蒙”交織而成,形成一種強烈的“人人對照”與“自我對照”。在這五種色彩的交織對照下,加上兩種“正邪世界”的平行存在,使得影片最大程度上表達出“荒誕式規律”之下所蘊藏的“正邪觀念”。

正如編劇何冀平所說,“藝術是創作者們對社會、歷史、人生的思索體悟,編劇要對精神有追求、對自我有要求,才能從看似平凡的題材中悟出生命的悲劇和喜劇,看到人與命運的不懈抗爭,自身的修煉到位了,作品的格局和立意就會開闊一些、深遠一些。”也許《邪不壓正》在表現手法上存在著很多弊病與不足,但若以“科學測情”的理性觀念來看,則該片在立意與巧思方面的設計上,證明了創作者自身修煉還是“基本到位”的。

屋頂上的正,屋簷下的邪丨評《邪不壓正》的“荒誕式規律”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