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动物城里的政治内涵,警察兔子和黑人的地位有所提高?

疯狂动物城里的政治内涵,警察兔子和黑人的地位有所提高?

朱迪作为兔子,从小便被所有人告知:别做梦啦!

狐狸嘲笑她的梦想,父母试图打消她的梦想,于是一切希望就寄托在了那个号称“一切皆有可能”的Zootopia。

可是事实呢?当警察局长只愿意把贴罚单的任务交给朱迪时,当她撕开缩水的胡萝卜快餐盒时,自由女神像在纽约港渐行渐远。美国梦的破碎,这是寓言第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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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朱迪克服了来自外界的歧视,终于成功破案亲身证明了种族偏见的狭隘性后,却在记者招待会的讲台上将罪因归就于不同种族的先天DNA。

一时人心惶惶。作为物种偏见的受害者,最强烈主张物种平等的朱迪,此时却亲手用同样的偏见重演了童年歧视。

只不过,这次她成为了施害者。也就是说,即使在歧视受害者内心深处,或许也深藏着对其他物种的偏见。所谓的歧视,是否本身便是根深蒂固在每个人意识形态中的一种认知方式?也就是说,人类用Stereotype的类型思维认知,是无法避免的么?这是寓言第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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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电影最大胆的一笔则是绵羊副市长的阴谋。个人认为是这一笔让一部简单的“政治正确”动画片跃升为一部有反省了权力与话语权的批判。

这里涉及到两个问题。

(1) 黑人作为以往的弱势群体,在几十年的平权运动中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些地位,如今却有一部分黑人在各种民权运动中挤压别的少数族裔—成为了自己曾经最憎恶的压制者。奥斯卡颁奖礼上这位拿亚裔讲笑话的主持人就是典型的“我已经拥有话语权了现在让我来欺负你吧”。

这对应于绵羊市长的举动,一方面是长期处于弱势的群体崛起后的报复与矫枉过正,更多的是深埋在人性内部的对“权力”的渴望而不止是对“权利”的需求,哪怕是以新的噩梦为代价。

(2)很多美国人一想到黑人就是“犯罪率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一想到亚裔则是“数理化书呆子、吃狗肉”。很多人认为前者属于无法容忍的“歧视”,后者则是“偏见”罢了。但歧视和偏见如何划分呢?

当大家认为兔子“没能力当好警察”,狐狸就是“狡猾”时,哪些算歧视哪些算偏见?而当朱迪说食肉者的DNA中有“野蛮“倾向时,歧视和偏见的界限越发模糊了。

从DNA差异的“事实性描述”到性格、能力、品性差异的“道德判断性描述”,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这里还有另外一种极端。《南方公园》第二十一季中,二爹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其实就是追求所谓政治正确),获得周遭亲朋好友的同情,大肆鼓吹indigenous,事实上他却是哥伦布的拥趸,但为了所谓的PC,二爹测DNA的时候与印第安大叔疯狂舌吻两次(唾沫取样),后来实验室的人想要肛门取样的时候差点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最后DNA检测出二爹其实身上有超过常人的尼安德特人的血统,二爹开始歇斯底里的叫嚷:都是你们现代人谋杀了我的祖先,我是最大的受害者!其实二爹的惊人之举不就是因为DNA的差异的事实背后,隐含着典型的受害者心态所带来道德优越感。二战后的犹太人与德国人之间不就是这种心态的典型么?从生理上的差异到道德性判断,其中蕴含着几多自然,几多人为偏见……

从“女性有生育能力”到“女性不适合做企业领导”,这其中有多少是自然构成性差异,又有多少是社会长期以来的思维定势灌输给我们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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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前面说的两条路:追求自己的权利,追求普适的自由平等。

前者诉诸政治,后者却需要整个社会的思想启蒙。

第一条路面临的问题是:如果每个族群/个体都以追求个人权利为最终目标,那么得到权利后的族群是否会成为下一个滥用权力的绵羊?请注意,权利和权力是两个概念。

以黑人运动为例,对于有些黑人,争取种族平等只是初始口号,在他们奋力拼搏尝到甜头后,很快运动的方向不再是种族平等,而是争取黑人和白人的平等,而其他种族该受歧视的依然受歧视。当美国各处插满了Black Lives Matter的旗帜时,All Lives Matter已经被指责为拒绝直面种族歧视的一种政治不正确了。

第二条路则要难走的多。毕竟现在谈启蒙都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啧啧啧,什么普世价值,全都是西方中心主义殖民思维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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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生来自由”,但骨子里的刻板思维是很多人认识世界的主要框架,这些人无法避免地爱贴标签:女人不理智,南方人精明,90后都爱自拍,艺术家精神不正常,处女座有洁癖…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把他人套在刻板原型里的倾向,但越是对人性充分了解,越能用理解去看待人性的不可避免,用开放去看待自由的一切可能。

然而福柯告诉我们,没有权力就没有话语权,没有话语权的人没有真正的精神自由,他们获取的只是被拥有话语权的人定义的知识。因此他们既无权定义自己,也只能活在他人对自己的定义下。因此,权利与权力是无法割裂的。

这个道理在200多年的女权主义历史中已经展现的很清楚了。作为在男权话语主导下“被定义”的女人,既无权反驳社会对自己的刻板印象,也无意识的自我认同于这样的刻板印象。因此『女人要嫁个好男人才是成功的』这句话并非是男人强加在女人身上,而是男人女人共同被教导、共同相信然后共同维护得以延续的。

唯一能打破这个链条的只有权利的保障。有了平等的受教育和工作的权利,才能拥有话语权,才能实现精神和人格独立,拥有应有的权力。

相应的,种族平等的思想解放也离不开权利。黑人争取的工作机会、教育机会,就是为了弥补他们因为阶级差异带来的权力差异。有了饭碗和话语权,才谈得上消除歧视。

所以白人要的是公平,而黑人要的是平等。因为如果根据权力公平分配权利,那么黑人永无出头之日。

但问题是,当黑人争取到了平等时,他们其实要的是更平等。沒有權力就無法爭取平等,擁有權力就無法保證平等,這真是亙古不變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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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适的平等所要求的思想境界太高,而人性中对权力本身的渴望远远强于大部分人思想境界所能理解的普适自由。用个简单而不恰当的例子就是,假如每个人都有靠手中权力受贿的机会,难保会有多少人犯罪。

因此第二条路之所以难之又难,除了既得利益者不愿打破阶级壁垒以外,人性本身的弊病也是一大因素。

朱迪和绵羊副市长,都是曾经的弱势族群。当绵羊副市长发现自己败露时,依然对Judy说We are on the same boat希望以此拉拢朱迪。而最后没有朱迪的功劳,绵羊副市长也不会被绳之以法。

在我的理解中,这部电影是在反思后给出了试探性的回答:或许平权运动应当是思想解放与权益平等并驾齐驱的。认识到差异性背后的自由与平等,才能让权力为自由平等服务,而不是用权力制造更多的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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