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世英离婚了，一双儿女归她抚养，那少得可怜的抚养费她为儿女存了起来，想以后一个人拉扯一双儿女的艰辛，听到周围人的惋惜声，她努力掩饰着内心的酸楚，躲避着，不管怎样，活着最重要。
世英在煎熬中送走了严冬，迎来了春天，她的脸上又有了笑容。时间匆匆，转眼又到了夏末。小妹世儿和大侄子卫国小学毕业了，秋季要上中学了，但中学离家太远，又没人照顾，世英和世珍一商量，决定把他俩转进县城中学上学，世英的儿子刘建国虽然还上小学，但听到自己的小姑和表哥打算进城上学，也嚷着一同要去。
一天，世珍回到家，对刚下班的丈夫说：“旭东，你要不给二爹说说，让他托托关系，把大姐也调进城里，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在乡下，啥都不方便，再说，乡下人是非多，说三道四的，大姐哪有心思工作啊？”
“我们局的段勇局长和教育局长关系不错，找段局长办这事肯定能行。”陈旭东说着，做了个鬼脸，“你家三妹世春和段局长走得不是挺近的吧，世春去和段局长说一句，保证事情准成。”
“你出得这是啥馊主意？张辉因为这事常和世春闹矛盾，我经常劝世春收收心，但她只是表面敷衍，咱因为这事推波助澜，那还不如不给大姐调工作呢。”
两人正说着，世春牵着儿子爱国的手掀开门帘进来了，“哎，你们说啥呢？神秘兮兮的。”
世珍的儿子保国虽然只有四岁，说话脱口而出，“给大姨调工作呢！”
世春上前捏捏保国的小鼻子，“小机灵鬼，还能听懂大人的话。二姐，二姐夫，要是大姐能调进城里，那好啊，以后我就又多了一个蹭饭的地方。这事，你们的段局长准能办成，人家人脉广，我听说段局长快升了，要调到县委去，当副县长呢，前几天，他还给我·······奥，不说了。”世春笑起来真是好看，白皙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世春，让你姐夫去找人办吧，你就别出面了，张辉知道你又找段局，又开始闹了。咱们本本分分地过日子最好，你别找人了。”
“好啊，二姐夫，你要能办成就办吧，我就不插手了。”世春说着，挽起袖子帮二姐捡菜。
“咱总不能空嘴说白话啊，我总不能两手空空的找人去办事啊！送烟还是送酒？要不，咱让大姐进城来，一起商量商量。”旭东边逗着儿子，边说。
“这样吧，让大哥宰一只羊，让大姐带上来，你和大姐一起送给段局长，”世珍开始炒菜，油烟呛得咳了几声。
“二姐，二姐夫，我去办吧！难不成段局长把我就吃了？我会有分寸的，事情成了，再去道谢。人家段局长升了副县长，咱在溧水县城势单人薄，咱把这个路子走好，好处多着呢！”世春身材曼妙，面容姣好，说话的声音也悦耳。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不让世春出面。
过了几天，王世贵宰了一只羊，送到县城，陈旭东下班后就送到段局长家。段局长正好在家，旭东说明来意，段局长思量片刻，“这是不好办啊，最近各大局调整领导班子，教育局长马占山听说要调到县委了。新上任的教育局长我恐怕不熟，说不上话啊！”
陈旭东起身告辞，“段局长，你再想想法子吧!实在没辙的话，也就只好让我妻姐坚守农村了。我先走了。”
段局长笑笑，送陈旭东出门，“以后，你家有啥事，让世春找我就·······”一脸的狡黠。
陈旭东回到家，生气地说：“这段局长好像·······反正你家事别让我出面，就行。”
世春笑笑，“二姐夫，我知道这是要我出面，你要掺和。谢谢，二姐夫，让你没面子了 。没事，这只羊不能让他白吃！我回家了，我明天找找 。”
第二天下午，王世春精心打扮一番，直接到了县财政局，敲开段局长办公室的门，段局长一脸的惊喜，忙关上办公室的门，“大美人，今天的风不对劲啊，咋把你吹来了？这些日子你见了我躲得老远，上周末我约你去跳舞，为什么不来？害得我等了又等。”
“你正经些，行不行？窗外有人，门外有人，你注意一下个人影响。我就来问问你，我二姐夫求你办的事，你没忘吧？”
段局长嬉皮笑脸地凑近世春，“我的大美人，你来了，我就记起来了。”突然，他从后面抱住了世春，“我忘不了你，你最近不理我，我想死你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么，今天我们约一下。”
段局长高大英俊，浑身散发着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让世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但她还是使劲推开了段局长，整理一下头发，“我走了，事成后，给我通知一声。”
段局长的脸涨得通红，“行——但你要想好咋谢我啊？”
世春甩甩长发，拉开门，走了。财政局大院前两排平房是办公的，每个门关着，院子显得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味道。世春大踏步走出了财政局的大门，她知道等待好消息需要时间。
过了半个月，快开学了，王世英的调令下来了，她调到了县城一小。收到了这个好消息，世英满心欢喜，她急忙收拾行李，就带上儿子建国和女儿金巧，还有小妹世儿和侄儿卫国，进了城。段勇局长也调进了县委领导班子，当了副县长，他亲自到城关一小看望了世英，嘱咐一小校长多关照世英。校长见县长来，便对世英刮目相看，他给世英安排了一间大的宿舍，又给她腾了一间小房子做世英的灶房。
转眼开学了，王世儿和王卫国上了中学，儿子刘建国在城关一小上了小学，女儿金巧太小没人照看，她就早晚放在世春家，让世春婆婆帮着照看。
世春婆婆六十多岁了，说话声音大，干活手脚麻利，见了世英就说不尽的话，说着说着，就说自己的不容易，说儿子、儿媳经常闹矛盾，对儿媳有着满腹的怨言。
世英知道世春最近总是在外面风风火火，医院的护士工作也不干了，调到了水利局，在一个可有可无的岗位上混日子，张辉心里憋着火，两人吵了几次，她只能两边尽力调和，但世春和段勇副县长走得太近，还听说段勇的老婆曾到水利局找过世春，段勇老婆撕了世春的头发，恶语相加。但世春在两个姐姐面前掩饰着，表面似乎很平静。
一个周末，世英包了饺子， 叫了两个妹妹带上孩子来吃。吃完饺子，六个孩子在院子玩去了，世珍连忙洗碗，打扫房间。世春又站在穿衣镜前搽脂抹粉、描眉画唇。世英准备给孩子们洗衣服。世珍笑道：“世春，你帮大姐洗洗衣服，大姐最近忙得一脸憔悴！”
“把世儿叫来帮着洗吧，十几岁了，帮着洗个衣服，总行吧！我下午还有点事。”世春还在照镜子。
“世春，大姐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你啊，不帮忙，就别添乱了，张辉人够好的，对你够忍让的，你就别与姓段的来往了，咱这小县城，闲话能淹死人，”世珍以前不敢在世春面前直说，今天忍不住脱口而出。
“二姐，当初还不是为大姐调工作，我不得不亲自出马。现在，大姐调了工作，段勇升了官，你说让我翻脸不认人，这行吗？我现在也调了个清闲工作，我还准备托关系给张辉升个职。背靠大树好乘凉么，我是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咱不吃亏！大姐、二姐，你俩就多给张辉和我婆婆说说好话，别一天到晚找我的不是，我还不是为这个家好？”世春穿好外套，拎起包准备出门。
世英责怪道：“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本本分分、心安理得地活着就行了。妹妹，我觉得你变了······”
世春打断大姐的话，“大姐，人活着就应自私些、多些心眼！你啊，还不是太缺心眼，刘剑波才和你离婚，你一个人拉扯一双儿女，辛苦还不是你一个人扛。现在咱家没权没势的，我不出头露面，哪有前途啊？”
“世春，要不是大姐安抚，张辉早就不跟你过了？人家段勇也不是省油的灯？别走得太深！唉，爹妈苦了一辈子，就希望咱们平平顺顺的”，世珍一脸的无奈。
世春拎起包，“好了，别说了。以后你们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的。我走了，爱国就在这玩着，下午张辉过来接。大姐，你多想想自己，别操心我，把自己收拾利落些，回头我给你介绍个男的，”说着，踩着高跟鞋走了。
世贵和世珍无奈地摇摇头，两人一起开始洗衣服，聊着知心话。
这时，一个男人爽朗的声音响起，“王世英，你调走了，就悄悄地搬走了，也不等我们送送你，就悄悄地进了城，是怕我们乡里人连累你们城里人了？”
世英抬头一看，原来是王洼乡中心小学校长贾占平，身后跟着以前的同事穆华，手里还拎着东西，她连忙站起身擦着手说：“贾校长，你又挖苦我了？哪股风把你吹来了？我还想忙过这一阵子，回去看看你和老师们，还有些零碎的事收拾一下呢。贾校长、穆老师，快进屋坐。”
穆华把两包东西拎进屋，“世珍，我都给收拾好带来了。”说着，擦着额头的汗。
“你们快喝口水，今天天热，这秋老虎真厉害呢，就是不见下雨。”世英忙沏好茶。
贾校长接过世珍递过来的茶水，“你们姐妹几个可是咱王洼乡飞出的金凤凰，本事都大。我大儿子今年农学院毕业想进农业局，我没一点门路，就分配到咱们王洼乡政府了。唉，就在乡下锻炼两年再说吧！”
世英又洗了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老校长，年轻人就让自己折腾去，懂得了人情世故，自己就找上门路了。”
穆华看世英的目光有些异样，世英尽力躲着他的目光。
贾校长呡了口茶，“王世珍，你老公在财政局上班，现在也是股长吧，你要不给他说说，分配到县城也好找对象啊！”
“他一个小股长，见了领导就脸红、心跳。”世珍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贾校长，“吃个苹果，挺甜的。”
贾校长摆摆手，“唉，老了，牙不行了，这东西看着香啃不动了。小穆，你吃吧，”说着，接过苹果递给穆华。
“贾校长，进城有啥好的？你儿子大学生，学农业的，在农村干也能干好的，比如，种苹果，这苹果比咱土豆值钱多了，光买苹果都富了。”世珍头头是道地说。
“嘿，种苹果，那可是吃苦的事。光靠一个穷大学生的一点技术，哪能行啊？虽然现在政策好了，要搞经济，但咱山沟一穷二白的哪能搞经济？世珍，你给你老公说说，帮帮忙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回去呢。小穆，你把买的床单呢，学校老师的一点心意。”
穆华从包里掏出两个床单，递给世英，“集体买的，没啥买的，我觉得买床单实惠。”
世英连声说着谢谢，送两人出了门。
自此，穆华每逢周末就来找世英，还带来孩子们爱吃的。几个孩子越来越喜欢穆华了，世英开始拒绝，渐渐地也默许了。有一个周末，世春领着大大小小六个孩子回乡下看爹娘去了。穆华又来了，他帮世英洗了衣服，已经下午了，世英催他快回去。
穆华厚着脸皮说：“今天我留下行吗？今晚你一个人········你还不明白我的心？这么多年了，石头也暖热了。”
世英瞅瞅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有些六神无主，“小穆，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可不能做第二个刘剑波啊？”她拉开门，示意让穆华离开。
穆华却上前一把锁上了门，高大的身子堵在门上，“今天我就是不走了？这门你也别开了。”
世英生气地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备课，“你站着去吧，我忙我的！你站够了就走吧，我可不缺少门卫。明天孩子们都从乡下家里上来了，我又得忙他们了，这阵我忙忙我的事。”
穆华拿起一本小说，斜靠在床头上翻着，似乎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冲动。
上灯了，世英在灯下不停地写着，但心里五味杂陈。她是女人，也需要男人的爱抚，穆华这么多年对自己付出了感情，她拒绝是怕另一个女人受到伤害。她又没有决然拒绝，这样穆华还是经常来到她的身边。她矛盾啊！此时此刻，孤男寡女······爱也不能，不爱也不能。这时，穆华上前搂住了她，男人的气息和力量让她无法挣扎，也无力挣扎 ，她突然浑身酥软，任由穆华抚摸着、亲吻着，抱她上床。她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存，心里所有的委屈化作泪水在眼角滑落，穆华吻干了她的眼泪 ，不停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你再流泪了，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容易啊！”
直到天蒙蒙亮，世英推推穆华，“你走吧，早上我的妹妹和孩子们都就来了，看见了不好。再说，别人看见也说闲话。”
穆华还赖着不走，世英生气了，“你以后就别来了！”
“好好，我走，下周我再来，你要吃啥我给带些。”穆华开始穿衣。
“走吧，回去给你的儿女买些好吃的。我的心咋这样啊？ ”世英也起身，屋里已经有了朦胧的亮光，映得她的脸庞分外柔媚，穆华又不由自主凑过来亲吻她。
“我出去看看外面有人吗？没人的话，你就走吧。”世英推开穆华，穿好外套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她进了屋，“没人，还没人起床呢。唉，我竟还埋怨世春·······我这王家的女儿这是咋了？叫人戳脊梁骨呢，你以后就别来了！”
穆华穿戴整齐，做了个鬼脸，“这个由不得你！走了！”说完，就走了。
晨曦微露，美丽的校园沐浴在秋风中，校工开始扫落叶，“沙沙，沙沙”，整齐的节奏似乎在演奏一首晨曲。世英收拾好房间，骑着自行车上菜市场买菜。
世英回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世春和六个孩子都回来了。面、土豆、肉，菜带了一大堆。卫国喘着气，“嘿，差点累死。这包包蛋蛋的。奶奶和爷爷还是使劲的装，还说几家一分，就没了！”
世英亲了亲女儿金巧，“宝贝，舅妈给你们做了啥好吃的？嘴嘴还油油的。”
“做了，但我们刚才在馆子吃的，是我段叔叔请的客，妈妈，吃得好饱啊！哥哥还抓了一只松鼠······”金巧粉嘟嘟的脸蛋，世英搂在怀里又亲了亲。
世春照了照镜子，“大姐，好累啊，大大小小六个孩子，差点把我累个半死！还装了这么东西，幸亏有人帮忙。嘿，世儿，你也是姑姑小姨了，别光顾着和侄子们玩了，帮姐姐整理行李，然后去做作业，大姐，世儿，卫国也得好好抓学习，老师家的孩子不学习，那叫人笑话。”
“世儿、卫国，建国，你们三个快去写作业，我来收拾。”世英说着，蹲下来把带来的东西分成三份。
这时，一个男人进了屋，世春惊讶地说：“你咋来了？段大县长，你咋来了？”
金巧和保国、爱国几个小家伙笑着上前拉住段勇的手 ，“段叔叔，段叔叔”叫个不停。
世英板起面孔，“金巧，别闹了，去，玩去。”
段勇呵呵地笑着，“王世英老师，最近生活咋样？几个孩子······”
世春笑嘻嘻地打断段勇，“大姐，这几个孩子你照顾好，待会儿，我二姐过来，就让我二姐把保国送回家去，我婆婆在家，张辉加班，回家晚。顺便给我婆婆说说，我出差几天，去省城。”
世英瞪着世春，“世春，你把你儿子送回家，自己给家里说去，我可不是传话筒。”
世春搂住世英，摇摇姐姐的肩膀，“我的好姐姐，就这一次，你辛苦了！” 说着，背起包，亲了亲儿子保国，踩着高跟鞋跟着段勇走了。
下午，世珍终于来了。世英总算歇了一口气，想在世珍面前埋怨世春几句，但想到自己，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世春单位有事，去了省城，你把保国送回家。这保国也是五岁了，张辉一问，娃娃不会撒谎，肯定说世春跟段勇走了·······唉，烦死了。”
世珍拿了乡下带来的东西，领着儿子爱国和小外甥保国走了。
世英心乱如麻，这千头万绪的事。
安顿了孩子，天夜黑了。她也就和孩子们倦倦地睡下了。
有一个星期天，世春哭哭啼啼来了，世英一看那架势，就知道咋回事，就说：“我说你别往外跑了，不听，是不是和张辉闹矛盾了？小妹，你现在好好想想，你和那姓段的图了个啥？为了你的事，爹娘操了多少心，也给你和张辉说了许多好话，你说你们这日子过吗？你千万别离婚，姐姐离了婚，过得这日子，苦，自己知道。”
“张辉又是骂又是打，我心里也很矛盾啊，但我们再要闹腾下去，也没法过了。”世春擦干眼泪，好像又忘了刚才的痛，“姐，我这次去省城，碰见了刘剑波，人瘦了许多，他说得了什么肝病，挺难治的。他想回来看看两个孩子，唉，我还想骂他几句呢，但看他样子，心又软了。”
”他和我不相干了，你别提他，提他我的心都碎了。我们也是曾经那么爱，他背叛了我······妹妹，你不知道感情被背叛后的痛苦，我总算是活过来了。你这样，张辉心里肯定很痛苦。”
“张辉人不错，我对不住他，但我现在是身不由己。姐姐，那穆华三天两头来你这儿，也另有图谋吧？干柴咋能见火不燃啊？那穆华成家了吧，你说咱姐儿俩是咋了？”世春还是有些心眼子的，和姐姐说着体己话。
“我和穆华没啥事，我就这一辈子了。妹妹，看在孩子的面上，你回去吧，好好哄哄自己的男人，走一步看一步吧！”世英情绪低落地说：“也许人在情中情自谜吧！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咱们生活在这小县城，唾沫能淹死人，想想就后怕呢！”
“姐，说心里话，我两头都放不下，段勇吧，是个很有魄力的人，说话办事就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爱干净，，做饭可好吃了！我和他在一起，就有一种安全感，反正他有许多优点！他的老婆大字不识一个，他不爱他老婆······”
“啥爱不爱的？咱们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身上是责任，姐姐现在也是身陷矛盾中也无法自拔啊，唉咱们女的就是心肠软，经不住男人的哄骗。”
这时，门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世春惊讶地站起来，“呀，是大姐夫，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还给姐说你呢！你又瘦了·······”
刘剑波看看世珍愣在那里，尴尬地笑了笑，又无所适从地搓搓手，“我来看看孩子，我怕再没有以后了，我给两个孩子带了吃的和穿的，”说着，他把手里拎着的包放在地上。
“姐夫，快坐，看你那脸色，铁青铁青的，这一路颠簸累坏了吧。”世春急忙倒杯水递过去。
刘剑波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孩子还咋不在？我等等，见见他们就走，世珍，我也不说求你原谅的话，我也是······”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世珍站起来竭力平复着心里的怨气，拿起书走出房门。
世春追了出来，“姐，姐夫来一趟不容易，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好好的，去二姐家把金巧和建国接过来，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一下。”说完，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金巧 和建国回来了。娘儿仨一起进了屋。建国看见爸爸，叫了一声“爸——”
金巧没见过爸爸，怯生生站着不动。世英拉女儿到爸爸跟前，“叫爸爸，爸爸回来了，来看你们来了。”
刘剑波拉住女儿的手，“宝贝，来，爸爸带了好吃的。儿子，来，”他打开包，拿出一大堆吃的，还有几件衣服，“这是给你们衣服，爸爸就怕给你们买小了。”
两个孩子露出了笑容，对爸爸也热情起来了。世英看着，眼泪就出来了，她怕孩子看见，转过身擦去眼泪，准备做午饭。
饭熟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的桌，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屋里那么的温馨。吃完饭，两个孩子穿上新衣服出去玩了。世英见剑波吃的少，“多吃些，菜凉了，我再热热。”
“不了，吃不下去。得了这病，肝上长了东西，医生已经给我判了死刑了，我也是最后一次看看你们了。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但我只能在另一个世界无法······唉，孩子就靠你了。”刘剑波手捂住肚子，脸上痛苦极了。
世英着急的站起来，“快，去医院，病成这样了，早干啥着呢？你的老婆呢，她不是挺爱你的吗？”
“她跟我妈经常闹矛盾，，我家夹在中间可受尽了我窝囊气。后来我这病查出后，她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现在，她只等我死了，找人另嫁呢！唉，不说了，我也是自食恶果，自己犯的错自己承受吧。就苦了你，亏欠了孩子。”刘剑波打开包拿出一瓶药，倒了几颗吞了下去，“这只能止止疼。”
“走，我陪你去医院，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大男人，自己就这样认命了。”世英穿好衣服，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刘剑波拉住世英的手，跪在世英面前，“世英，我人生最幸福的日子是你给我的，但回不去了。”说着，两人抱头痛苦起来。
第二天，世英让世珍照顾四个孩子，就随刘剑波就去了省城，经过医院的一番检查，世英也彻底知道刘剑波已病入膏肓，她陪刘剑波在家休养了几天，就匆匆回家了，她还惦记着一帮学生和几个自家的孩子。
又过了二十几天，世英又请假去省城看望刘剑波，刘剑波开始吐血，屋里面充满了血腥味。刘剑波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想让两个孙子最后见见爸爸。世英又回家接来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算是见了爸爸最后一面，刘剑波就安心去了另一个世界。
经历了这许多变故，世英心里也淡然了。这分分合合、生生死死的事，一切那么突然，又那么揪心，只要面对了，也就看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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