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看書,覺得這世上最酷的一件事就是
流浪
“流浪”,光看這兩個字就覺得很酷、很浪漫。
中國春秋時期,老子騎著青牛要出函谷關,他要出關去流浪。
函谷關令尹喜攔著他邀書,老子為了能趕緊去流浪,於是給他寫了《道德經》,流傳萬世。酷斃了!
這被司馬遷記在了《史記》裡:
至關,關(令)尹喜曰:子將隱矣,強為我著書,於是老子言道德五千言而去,莫知始終。
而和老子同時期的孔子,他也流浪。
不過孔子是帶著一眾弟子。他們周遊列國,他們處處碰壁。一點也不酷。
所以,可見流浪這事兒得一個人獨自完成,一大幫人一起那就不是流浪,而是旅遊團了。
流浪,你可以不帶行李、不帶錢,但你得帶點兒孤獨。
函谷關就在河南省靈寶市區,在今天看來,出關其實也沒去得很遠,還是在中國嘛。
如今如果某個文藝青年唱首歌: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滴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流浪河南……流浪……
那這歌根本就沒了意境。說好了流浪去遠方,怎麼變成了遛彎兒呢?
所以流浪的另一個重要條件就是,要去得遠。
我們現代人說的“詩和遠方”肯定遠比老子的遠很多很多。
遠到……星辰大海。
就在前段時間,我終於看到了一個真正能讓我們都跪了的流浪。最偉大的流浪。
開普勒太空望遠鏡是NASA(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設計,用來觀測、發現環繞著其他恆星之類地行星的太空望遠鏡。
也就是它的任務,就是去太空尋找“另外的地球”
2009年3月,它在美國佛羅里達州發射升空,開始執行它為期3年半的任務。
“開普勒”將對天鵝座和天琴座中大約10萬個恆星系統展開觀測,去尋找類地行星和生命存在的跡象。
“開普勒太空望遠鏡”是世界是第一個真正能發現類地行星的太空任務。它肩負著一個神聖使命,它要為人類一個既科學又哲學的問題尋找答案:“我們在宇宙中是唯一的嗎?”
2013年,開普勒望遠鏡遭遇了故障,使得它無法設定望遠鏡方向,任務被迫暫停。
雖然NASA的科學家們盡力去修復,但是失敗了。
儘管修復失敗,但NASA並沒有放棄“開普勒”。在2013年8月,NASA為“開普勒”啟動了K2任務——
讓它利用太陽微弱的光壓來重新調整姿態,繼續它的觀測。
可是K2任務有個弊端,因為要利用太陽的光壓,“開普勒”無法再穩定地面向一個區域,因為陽光的角度會發生變化,所以每不到三個月它就要換一個方向,重新接受陽光。
2015年,“開普勒”給“家裡”(地球)發回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它發現了首顆位於“宜居帶”上體積最接近地球大小的行星(代號“
開普勒-452b”)。這是地球的“表兄弟”。
儘管,他距離咱們地球1400光年。
“開普勒”帶病工作為我們帶來如此重要的發現。
而就在今年的3月,科學家表示,由於K2任務的“副作用”——調整望遠鏡方向是需要“開普勒”消耗燃料的。而“開普勒”本身所攜帶的燃料就很有限。
這就意味著,“開普勒”每進行一次調整,都會極大縮短自己的壽命。
開普勒已經在外空遨遊了9年,在K2任務裡它已經完成了16次數據觀測和回傳。
它很可能將耗盡它最後一絲燃料。
當我看到《果殼網》這篇報道,當我讀到“(它)終於可以卸下重擔,從此自由自在地飄蕩在太空,直到永遠”,
我差點眼淚就要飈出來了。
我居然會為“一顆太空望遠鏡”感到莫名的傷感。
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流浪最最重要的條件是“你有來處”。
就像“開普勒”,雖然它在無垠的太空中流浪,但是它總要“打電話回家”。
告訴“家裡”:我很好。告訴“家裡”:我又發現了什麼,這個“世界”真是太美妙了。
而“家裡”的那微弱的一點點光(太陽光壓),是它繼續流浪繼續探索的動力源泉。
只要“有來處”,我們就不孤單。儘管面對前方無盡的宇宙,我們知道,我們背後有光。
流浪可以沒有終點,但是必須心懷“來處”。
無論你飄在哪兒,無論你多忙,無論你的事業多麼偉大,
學學“開普勒”,給家裡打個電話。
因為家裡也在一直“為你打call”。
PS:在5月9日,NASA設在西班牙的深空網絡天線接到了“開普勒”發回家的信號,已經開始接收它最新的觀測數據。“開普勒”將開始它第18期的觀測。它的燃料還沒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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