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爲誰生?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提起古代的揚州城,你最先想到的是什麼?

廣陵、維揚?瘦西湖、二十四橋?煙花三月、二分明月?

抑或是“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古詩中的揚州幾乎成了繁華、富麗、風流、美人的代名詞。

在姜夔眼中,至少金兵入侵江淮以前,揚州都是夢一樣的美好。

宋孝宗淳熙三年(1176)的冬至,姜夔路過揚州,稍作停留。

時夜雪初霽,他環顧四周,只見蕎麥青青,寒水碧透,暮色漸垂,一種悲涼之感油然而生。

這時,淒厲的號角聲響起,每一聲都令他悲愴不已。

作者撫今追昔,於是作了《揚州慢》曲子。千巖老人讀後,認為有“黍離”之悲

揚州慢

姜夔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在姜夔眼中,至少金兵入侵江淮以前,揚州都是夢一樣的美好。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

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

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厭言兵。

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

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

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這一年,距離金兵入侵江淮已過十五年。

揚州城經過戰爭的洗劫,十五年後仍舊一片荒涼。

但作者一開始寫的卻是印象中的揚州盛況——“淮左名都,竹西佳處”。

“淮左”即淮南東路,揚州為其首府。

“竹西”即竹西寺,是揚州古城在文化歷史意義上的一張重要名片,

杜牧有詩曰“誰知竹西路,歌吹是揚州”,故竹西也成了揚州的代稱。

總之,這兩個名詞,能引起人們對揚州種種美的想象,而這就是昔日的揚州。

如今的揚州是什麼樣的呢?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

如果單從字面看,揚州的“春風十里”十分美麗,

正如杜牧在《贈別》詩中寫的那樣“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只是,冬至雪後,揚州不可能有“春風十里”,這不過是作者印象中的揚州罷了。

現實中的揚州城只有一望無際的“青青薺麥”,

昔日的亭臺樓閣、珠簾掩映之景已蕩然無存。

這兩句運用以樂景寫哀情的手法,透露出一種深沉的黍離之悲。

“春風十里”與“薺麥青青”,一虛一實形成鮮明對比,

以便過渡到以下“廢池喬木”和黃昏空城“清角吹寒”的淒涼景象。

“自胡馬”三句,點出金兵南侵對揚州城及揚州百姓造成的傷害:

人們說起那場戰爭,至今還心有餘悸,對金兵痛恨至極。

一個“厭”字,很準確地反映出當地人們的厭戰心理。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漸黃昏”二句,以淒涼嗚咽的號角聲,進一步烘托揚州的荒涼景象:

日落黃昏,夕陽照在空城上,更顯淒涼;

此時淒厲的號角聲聲響起,迴盪在揚州城的上空,令人心驚。

下片運用典故,進一步深化了“黍離之悲”的主題,

抒發了哀時傷亂、懷昔感今的情懷。

“杜郎”五句是說,若杜牧重遊揚州,也會為揚州的遭遇而痛心,

他縱然以精工的詞筆歌詠過揚州的繁華美麗(“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但如果看到今天的揚州慘象,恐怕再也寫不出昔日的款款深情了吧。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兩句,寫揚州的名勝——二十四橋。

杜牧曾寫過“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的詩句,是一段風流佳話。

如今,二十四橋仍然還在,只是橋上已經沒有往日的笙簫歌舞了,

只有橋下的寒水寂寞地搖盪著一片昏黃的冷月。

“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可是在二十四橋的旁邊,

居然還開著那麼多紅色的芍藥花,它們究竟是為誰而年年開放呢?

人不在了,城也破敗了,大自然彷彿視而不見,

它“依舊煙籠十里堤”、依舊“春來還發舊時花”。

以自然之“不變”寫人世之“鉅變”,這是懷古詩歌的慣用手法,

容易引起人的歷史興亡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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