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孔雀》,那段灰頭土臉卻不應被遺忘的生活

顧長衛導演的《孔雀》,絕對能夠在近30年來中國經典影片中,有一席之地。

其優秀之處,在於對那個時代忠實又極其技巧的記錄,讓1970年代內地小城的風情畫卷,在觀眾面前徐徐鋪開。

形式上,影片呈現出紀錄片的冷靜,但看完之後,卻不由得對故事中的人物經歷和命運,留下極其強烈的印象。

電影《孔雀》,那段灰頭土臉卻不應被遺忘的生活

《孔雀》講述的是70年代一個小城市平民家庭的一家5口,姐姐的故事、哥哥的故事、弟弟的故事,三段故事分述三位主角,但人物又是相互交織,故事重疊推進。

用現今的眼光望過去,那個物質和精神雙重匱乏的年代,人們只有活著,根本沒有生活。

人人都穿的灰不溜秋,最豔麗的色彩,居然是那抹軍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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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戶戶吃飯都是在一條長走廊上,沒有獨立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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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年過節,家裡才能買到一斤牛奶糖,然後全家圍坐桌邊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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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飯用的煤餅,須休息日全家人一起動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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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能令全家驚慌失措,然而,卻沖刷不掉姐姐遭受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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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結婚的姐姐想要買本《性知識手冊》,都要用哄騙的辦法,讓無辜的弟弟遭受賣書大媽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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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分段講述的故事中,每個人物身上,都承擔著時代賦予的悲劇色彩。

爸媽是千百萬老實本分的柴米夫妻,辛辛苦苦拉扯著3個孩子,總是一臉愁苦,沒有機會露出任何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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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執拗的姐姐,顯然生錯了年代,她不惜手段掙扎著也要追求美好,像一朵畸形的花,其濃重的色彩如此扎眼,只會讓周圍的人感到不安與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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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不幸雖然因為先天缺陷,但他遭受父母之外所有人的歧視和侮辱,甚至因父母過度保護讓弟弟妹妹心理失衡,不約而同想著要謀害他。哥哥顯然是整個弱勢群體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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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不被重視,自卑的弟弟,其悲劇則由於缺失基本人文關懷的教育理念和家庭環境所致:因為弱智的哥哥被同學嘲笑,更因為作業本里夾著一幅裸女畫被爸爸發現,從此黯然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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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姐姐的命運悲劇是主要元素,哥哥則是喜劇呈現,那麼弟弟的故事則上演了一出正劇。

一心照顧著傻兒子的父母,忽視了對另一對兒女的愛,或者說在那個年代簡單粗暴的教育下,一切只是看似偶然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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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初最後和弟弟在買番茄時那段哭戲,極具衝擊力,而讓人倍感哀痛的,不是姐姐的命運和她的不甘,而是這種源於最常見生活的情景,直達內心,直抵心靈最柔軟之處——覺得這場景似乎跟自己人生中的某個瞬間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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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場讓我落淚的地方,是離婚回到家中的姐姐,和爸媽一起看日本電視劇《追捕》,電視中男女主角大膽的對話和著音樂旋律,電視機前三人一言難盡的表情……瞬間,一種歷史來到拐點處的感慨讓人眼眶發熱,那種由內而外巨大的落差,讓我忍不住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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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初戲演的真是好,而她黯然離場的命運,讓我在重溫本片時更感人生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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