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沉浮:陸奇和「誰」百度帝國?

權力沉浮:陸奇和“誰”百度帝國?

5月18日,百度宣佈集團總裁兼首席運營官陸奇由於個人和家庭原因,無法繼續全職在北京工作,將從7月起不再擔任上述職務,但仍將繼續擔任集團公司副董事長。同時,副總裁王海峰晉升為高級副總裁併擔任AIG(AI技術平臺體系)總負責人。

百度在2017年1月17日宣佈任命陸奇為百度集團總裁和首席運營官(COO),負責產品、技術、銷售、營銷運營。

百度董事長兼CEO李彥宏在內部全員郵件中宣佈了這兩項調整。他表示:“自去年一月陸奇加入百度以來,公司發生了很多積極向上的變化。我和廣大同學一樣,都對他正直的人品、忘我的工作精神和在技術及商業領域的敏銳洞察力印象深刻。”

李彥宏希望所有百度同學和他本人一起由衷地感謝陸奇對百度所做的重要貢獻,也期待並相信陸奇在公司新的角色上,和大家一起,攜手並進,共同實現我們的崇高使命和偉大理想。

陸奇則表示:“在百度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我最真切感受到的是百度和Robin本人對技術的信仰和堅持。尤其在AI時代,技術一定能引領百度走在整個工業界的前沿。我很榮幸參與到百度全面向AI轉型的偉大變革中,目前這一進程已經取得了顯著而關鍵的成果。當下,一切都在最好的時刻高速發展著,我相信百度會繼續沿著這條道路前行並持續領跑。未來在陪伴和照顧家人的同時,我還將繼續堅定的支持百度,支持Robin,也會關注中美兩國的科研和投資, 實踐我們共同的‘用科技讓複雜的世界更簡單’的使命和夢想。”

2017年1月17日,對陸奇和中國的互聯網權力版圖而言,都是重要的一天,這一天百度通過內部郵件和公告正式宣佈任命陸奇擔任百度集團總裁兼百度首席運營官,全權負責百度的技術、銷售、產品和市場運營,直接向百度CEO李彥宏彙報工作。

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管從天而降,對於百度而言意味著什麼呢?為什麼百度會需要陸奇呢?這一切先要從陸奇的經歷和李彥宏的困境說起。

陸奇於1961年9月3日出生在上海,在成長的過程中陸奇經歷了共和國曆史上幾次重要的運動,父母因在文革中受迫害而將陸奇送到了江蘇小鎮的爺爺家,在這裡,陸奇開啟了他並不快樂也談不上特殊的童年。陸奇在高考時因為視力欠佳無法從事物理實驗而選擇了復旦大學的計算機專業,後來又陰差陽錯的出國到卡內基美隆大學讀博。

1998年8月17日陸奇加入雅虎公司,他先從一個普通工程師開始幹起,當時雅虎還是使用別人開發好的的搜索引擎,陸奇參與雅虎公司收購三家公司的評估計劃,收購後雅虎推出了第一款自己的搜索引擎,此後陸奇就投入搜索廣告技術的開發。2006年4月14日陸奇被任命為雅虎的資深副總裁,率領搜索引擎研發團隊。2008年12月4日陸奇由微軟首席執行官史蒂夫·巴爾默親自延聘,加入微軟出任互聯網業務部門總經理,這是華人在硅谷所做到的最有權勢的職務。這樣的經歷鍛鍊了陸奇工作狂人的性格,這是所有見過陸奇以及同陸奇共事過的人的共同感受。

陸奇以精力旺盛著稱,通常凌晨4點起床,先查郵件,然後在跑步機上跑4英里,邊跑邊聽古典音樂或看新聞。早上5點至6點就辦公室,利用這段時間不受別人干擾準備一天的工作,然後一直工作到晚上10點,有時也會在半夜給同事發電子郵件。

當陸奇在硅谷順風順水的時候,李彥宏卻遇到了他創建百度以來最困難的時刻,2016年7月25日,李彥宏和愛奇藝首席執行官龔宇代表買方財團致信百度董事會,宣佈撤回今年2月提出的愛奇藝私有化要約,之前一切順利的愛奇藝私有化之路瞬間終止。愛奇藝的私有化始於2016年2月,當時李彥宏和龔宇發起了非約束性收購提議,計劃收購百度所持有的80.5%的愛奇藝股份,他們為愛奇藝估值28億美元。7月19日,百度大股東Acacia Partners發佈公開信,反對李彥宏和龔宇對於愛奇藝的收購案,認為收購提議有悖於百度及其股東的長期利益最大化,最終百度成立特別委員會,決定停止此次收購方案。

除了股東的質疑外,百度在這幾年的商業佈局中也是步步錯招,當騰訊和阿里在各種高端論壇上談論大數據和雲計算的時候,百度卻深陷“虛假信息”和“騙子”的旋渦,“魏則西事件”更是將李彥宏和百度推上了輿論的中心,接連錯失了電商、移動入口和O2O市場的挫敗感正在一點點蠶食李彥宏對自己的信心。曾經的BAT中的王者如今早已被騰訊和阿里拉出幾個量級外,背後的京東和網易來勢洶洶。該怎麼辦?能怎麼辦?彼時李彥宏想到了一個人,只有他能拯救百度,只有他能拯救李彥宏。

李彥宏後來在回答記者的提問時,說他和陸奇有著將近二十年的“革命友誼”,信任是陸奇加盟百度最重要的因素,也是百度得以擊敗騰訊、Uber的“籌碼”,這從一開始就建立在私人關係上的商業合作伙伴,是否能經受住時間的考驗呢?

在陸奇入職百度之前,百度的行業佈局呈現出一種混亂局面和投機的傾向,2016年度總百度的營收為705.49億人民幣(約合101.61億美元),同比增長11.9%,這樣的成績在歐美或許還算得上可以,但放在中國,同騰訊、阿里等互聯網巨頭相對比,不由得相形見絀,這樣的成績當然不能讓百度董事會滿意,李彥宏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很多人或許被陸奇加盟百度的消息所刷屏,而忽視了不久後百度高層發生的另一層變動,李彥宏夫人、百度第一夫人馬東敏也在幾乎同一時間重新迴歸百度,除此以外還有“老臣”任旭陽以及一些新併購的年輕人才,從這種人事變動中或許能察覺出一絲詭異的氣氛。熟悉百度歷史人或是都知道百度曾經的二號人物李明遠就是李彥宏和馬東敏權力博弈的犧牲品,李彥宏和馬東敏之間的關係遠比外界想象的要複雜,網上也一度傳出他們要離婚的消息。

李彥宏給予陸奇在百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往常向李彥宏彙報工作的人現在需要向陸奇直接彙報工作,相當於平白無故降了一級。陸奇和馬東敏的加入,讓百度的管理層重新洗牌,其帶來的直接結果就是百度內部領域、資源、利益的重新劃分,以及曾經的高層的出局。最先是因智能駕駛業務調整而“內部休息”的王勁,然後是因“內部腐敗”離職的糯米負責人曾良,第三個是人工智能領域著名的專家吳恩達,這要從陸奇上任後的“三把火”和百度內部的派系紛爭說起。

歷史學者錢穆談及中國曆代政治制度事說,不應當僅僅著眼於官制的變遷,人事的變動有時候也能反應出政治制度的特徵,用這個道理去看百度,倒是能觸及到表象背後的實質。

從外界空降高管往往意味著內部權力的大清洗,這是李彥宏在承受股東質疑和董事會壓力後的第一招棋,陸奇的加盟是其中關鍵一步,但是對於百度這個龐大的集團而言,又要儘可能的維繫原有的格局不發生大變故,馬東敏的迴歸應該是這方面考量,從這裡我們再去看百度在2017年的一系列變化。

陸奇的策略很務實,他的目標就是讓百度把之前的包袱寫下來,集中資源,ALL IN AI,2017你那2月8日,百度醫療事業部被裁撤,這個因為“魏則西事件”備受爭議的部門算是走到了命運的終點,當然了,百度此舉並不意味這放棄了醫療這一塊蛋糕,這裡不詳細展開說明。3月1日,百度自動駕駛事業部(L4)、百度智能騎車事業部(L3)、百度車聯網業務合併組成百度智能駕駛事業群組(IDG),陸奇親自掛帥兼任總經理,王勁出局。這時候很多原百度高管都紛紛出局,一時佔據各大互聯網頭條,最具震撼性的當屬人工智能專家,百度研究院首席科學家吳恩達。吳恩達出局的交接工作進展的很迅速,說明這是早就謀劃好的事,這也把百度內部的派系之爭推出了水面。

百度的人工智能戰略其實隱藏著兩個派系,百度研究院是由李彥宏親自操刀,由上而下推動成立,在百度生態大體系下,研究院是一支突如其來的外生力量。2017年2月,陸奇加盟百度後敲定的第一筆收購是渡鴉科技,隨後成立度秘事業部,度秘由百度的傳統強勢部門搜索部門推出,搜索是百度內部的另一股人工智能勢力,據說,這兩個部門互相看不上,資源和數據也從來不共享。此刻,陸奇成為了決定這一隱匿“鬥爭”的關鍵先生,他選擇了向百度傳統強勢部門示好,背後也可以看到百度第一夫人馬東敏的身影,在百度全面轉向人工智能的戰略下,百度研究院和度秘之間卻並沒有進行有效融合,馬東敏迴歸百度後的一貫思路是砍掉看不到前景的業務,百度研究院在無法取得搜索部門支持、產出有限情況下,自然得不到馬東敏的支持,吳恩達就此出局。

2017年8月21日,百度外賣以5億美金賣給了餓了麼,百度糯米被納入百度搜索公司,由馬東敏的親信百度搜索公司總裁向海龍親自兼任百度糯米總經理,曾良因“內部腐敗”出局。陸奇在這時期內選擇了站在第一夫人這邊,但同時這些重新組建的部門都要直接向陸奇彙報工作,就這樣陸奇通過和第一夫人的合作,鞏固的自己的權力。

2017年對於百度而言是成功的一年,昔日的負面消息在善於遺忘的公眾心中漸漸消散,ALL IN AI的戰略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2017年百度總營收達848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20%,淨利潤183億人民幣,同比增長57%。

這麼漂亮的成績單很大一部分功勞是ALL IN AI導致的,陸奇作為這個戰略的提出者,在百度收穫了巨大的權力,但是在2018年極客公園IF大會上,李彥宏卻矢口否認自己說過百度要ALL IN AI,與此同時陸奇還是一如既往的在提ALL IN AI,這一微妙的變化到底折射出了什麼?或許李彥宏一次不經意的採訪透露出了一點信息,“從直接向我彙報工作的人數來看,現在差不多是兩年前的一半,之前十幾個人,現在六七個人直接向我彙報。”

權力對於某些一直身處權力中樞的人而言,有時候比生命都重要,雖然李彥宏曾經說過陸奇加盟後他會放權,但當時百度所面臨的局面導致他不得不放權,如今局勢變了,百度還需要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去分享李彥宏的權力嗎?這一局面或許在開始的那一天就註定了失敗,對於陸奇而言,在他大刀闊斧改革百度的同時,或許也要問自己一聲,百度到底是“誰”的“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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