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对抗二十四年——楚成王:我要“里子”,“面子”给齐桓公!

齐桓公要称霸江湖,但不巧的是,他碰到了一生的对手——这就是楚国。楚国经过楚武王、楚文王两代君王的经营,不但在南阳盆地内横行霸道,在跨出南阳盆地后,更是屡屡进犯中原诸侯,令楚国周边的诸侯们寝食难安。

齐楚对抗二十四年——楚成王:我要“里子”,“面子”给齐桓公!

齐、楚两国的利益冲突,最早是由郑国所引发。郑国早期,一直在齐楚之间摇摆不定。因此,自从公元前667年郑国再度臣服于齐国后,齐桓公就一直四处奔走,准备联合中原诸侯伐楚。可惜,诸侯国谁都不是傻瓜。一谈到伐楚,大家都面露难色,各种推脱。因此,齐桓公几年东奔西跑下来,成效却甚微。


公元前665年,楚国令尹子元为了讨好嫂子息妫,突然率领大军,前往伐郑!齐桓公得知后,立刻组织诸侯大军前往救援。可子元一听说诸侯援军到来,马上就退兵了。

齐楚对抗二十四年——楚成王:我要“里子”,“面子”给齐桓公!

之后,子元在楚国掀起一场内乱。在令尹子文的率领下,平定子元之乱后的楚国整整休养了八年,也让南阳盆地周边诸侯国获得了八年宝贵的和平时光。

可是,八年之后,楚国噩梦就再度降临到他们头上。

从公元前659年7月到公元前657年冬,楚国三度出兵伐郑,让郑文公的心理防线差点崩溃,一度想投降楚国,却被郑国大臣孔叔所阻止。

这期间,齐桓公也没闲着,多次召集诸侯会盟,甚至频繁与楚国边境上的江国(河南息县西南)、黄国(河南潢川西)会盟,讨论伐楚救郑,却始终未能付诸实施。

再这么光磨嘴皮子不动手,郑国迟早都要投靠楚国人了。一旦郑国被楚国人收服,齐桓公的江湖霸业也就成了个笑话,再无人信服了。


公元前656年,由于齐桓公的家庭矛盾,意外地引发了齐楚之间这场众人期盼已久的大决战。在报复完蔡国擅自改嫁妻子的羞辱后,齐桓公顺势率领诸侯大军杀向了楚国。

齐楚对抗二十四年——楚成王:我要“里子”,“面子”给齐桓公!

见诸侯大军前来,楚成王立刻派人前往质问齐桓公:“君王在北部大海之旁,寡人在南,两国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却不想君王入侵我边境,不知所为何事?”

如此简单的一句问话,顿时让齐桓公觉得词穷:说是楚国侵扰中原诸侯,齐桓公自己也常干欺压它国的事;说是楚国僭越称王,楚国称王已经三代,楚人未必会轻易认怂;说是奉王室之命,此次征伐却偏偏未取得王室认可……。这个问题,太难了!

关键时刻,管仲站出来教训楚国人了:“当年召康公命令我先君太公:‘五等诸侯,九州伯长,如有罪,你有权辅佐王室进行讨伐。’且明确我先君的讨伐范围,是东到海,西至黄河,南达穆陵(原指山东临朐县南,此处管仲偷换概念,却是说湖北麻城县西北的穆陵山),北到无棣(山东无棣县北三十里)。楚国常年不向周王进贡苞茅,如今王室祭祀都供不上酒了。况且,当年周昭王到南方巡游,没能安全返回,你楚国不应对此负责吗?”

管仲此番话,完全是虚张声势,楚国人对此心知肚明。但诸侯军队强大,楚成王也不敢轻易开战,于是便派使者答复:“没有进贡苞茅,是敝国国君之过失,以后不敢不进贡了。可是,周昭王南巡不返,却与楚国无关。请你们还是到汉水边上去问问当地人吧!”汉水早已成为楚国内河,让齐桓公到汉水边去查探,无疑是向霸主挑衅:要想问罪楚国,等你就打到汉水再说!

眼见楚国人依然不肯服输,齐桓公下令诸侯大军继续前进。当进军到陉(楚地,河南漯河郾城区南)时,楚成王终于顶不住,请求和谈了。

齐楚对抗二十四年——楚成王:我要“里子”,“面子”给齐桓公!

公元前656年夏,楚成王派出大夫屈完前来谈判,最终双方在召陵(楚地,河南漯河郾城区东)签订了和解协议。《左传·僖公四年》:“屈完及诸侯盟”。

表面上,齐桓公压过楚国一头,不但让楚国低头认错,还让楚国恢复向王室进贡,是一场大胜。然而,屈完不过是楚国大夫,却与诸侯会盟,名次还在诸侯之前——攻入楚国数月,连楚王的面都没见,就签了和约,齐桓公又胜在哪里?召陵和谈之后一年,楚国就公然灭了齐国盟友,就是看出了齐桓公这次伐楚的外强中干。

不仅如此,伐楚刚结束,诸侯内部就因为粮草供应引发了新的矛盾,陈国与郑国因此而得罪了齐桓公,埋下了日后郑国与陈国背叛齐国的种子。

所以,齐、楚对抗的第一回合,齐桓公是胜了“面子”,却丢了“里子”。


召陵之盟后的次年,楚国令尹子文亲率大军,将弦国(河南潢川县西北)给灭了。长年以来,弦国就与江国、黄国、道国(河南息县西南)、柏国(河南舞阳东南)通过联姻结成了盟友,而江、黄、道、柏四国又都傍上了齐桓公大腿。因此,有了江湖霸主撑腰,弦国对楚国也就不恭不敬了。

楚国高调灭弦,正说明楚人对去年签订那份和约的蔑视。

齐楚对抗二十四年——楚成王:我要“里子”,“面子”给齐桓公!

然而,此时齐桓公却没有心思讨伐楚国人,他正面临着更大的麻烦。

自从伐楚回来后,齐桓公借定太子之名在首止(河南睢县东南)召集诸侯盟会,公然干涉周王家事,引发周惠王强烈不满。周惠王因此诱使郑文公再次背叛了齐国,并联合楚国,一起来与齐国对抗。

楚成王收到了周王室的求援信,自然喜不自禁。

公元前654年夏,齐桓公联合宋、鲁、陈、卫、曹五国,一起前往讨伐郑国,围攻郑国新密。同年秋,楚成王亲率大军围攻许国,以救郑国。见盟友被楚国围攻,朝不保夕,齐桓公被迫南下来解许国之危。还没等诸侯大军赶到,机灵的楚成王就主动撤军了。

但楚成王没想到,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这次围攻许国,将许僖公彻底打懵了。他战战兢兢地请蔡穆侯进行疏通,要求投降楚国。然后,许僖公反绑着双手、口中衔着璧玉,许国大夫们身穿孝服,士人们抬着棺材,到楚国武城(河南南阳北)向楚成王请求投降!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楚成王,顿时愣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在身边大臣逢伯提醒下,才知道许国人是在仿效微子启向武王投降的仪式。明白过来后,楚成王无比愉快地接受了许僖公的投成。

齐楚对抗的第二回合,最终以郑国再次臣服齐国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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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齐国又取得了胜利。但是,曾经的坚定盟友许国居然以如此卑微方式投靠了楚国,齐国却花费了数年巨大的精力才让郑国再度臣服,可以说齐国再一次赢了“面子”,却丢了“里子”。


齐楚对抗的第三回合,却是楚国主动挑起。此时,楚成王看出齐国霸业已近尾声,再度大胆地向齐桓公发起了挑战。

公元前649年冬,楚国前往讨伐黄国。

黄国是齐国盟友,多年来一直不把楚国放在眼里,公开宣扬:“楚都郢到黄国有900里,怎么可能伤害到我?”如此嚣张的敌人就在卧榻之侧,楚成王如何能放过它!

齐楚对抗二十四年——楚成王:我要“里子”,“面子”给齐桓公!

公元前648年夏,楚国攻破黄国,一举将黄国给灭了!而黄国盟友齐国此时正忙着调解周襄王与弟弟姬带之间的矛盾,根本就无暇来救援黄国。

轻松地将黄国吞并,楚成王在这一回合毫无悬念地占据了绝先。

接下来,楚国又将目标瞄准了徐国(安徽泗县西北)。徐国是淮夷人之国,在西周时一度极为强盛,与周王国长期对抗。如今,徐国没落,居然转头又投靠了中原诸侯,却疏远了楚国,这让楚成王极为不满。

公元前645年春,楚成王派兵前去讨伐徐国。

见楚国如此咄咄逼人,齐桓公再也不能纵容。3月,齐国在牡丘(山东聊城东北)会盟诸侯,讨论救援徐国事宜。随后,诸侯们自己待在匡地(宋地,河南睢县西),却让各国大夫在鲁国公孙敖率领下前往救援徐国。诸侯们都不愿出力,徐国之危又如何能解除!很快,此次救徐行动就宣告失败。

没办法,这年秋齐桓公不得不与曹国联手,派军前往攻打楚国盟友厉国(河南鹿邑县东),试图“围魏救赵”。可就在齐桓公忙于救徐国之时,诸侯内部又闹起了矛盾。这年冬,宋襄公为了旧日恩怨,居然去攻打曹国——这简直是在公开打东周霸主的脸!

齐桓公气极,却无力对宋国进行讨伐。

正在此时,徐国又传来了噩耗:因为自恃有齐国救援,徐国人过于放松,结果在娄林(安徽泗县东北)被楚国击败!

齐桓公的霸业,简直是四处漏风,摇摇欲坠了!

齐楚对抗二十四年——楚成王:我要“里子”,“面子”给齐桓公!

公元前644年夏,不服输的齐桓公再度派军前去攻打厉国,却仍然未能攻克。无可奈何之下,齐国军队只能转道攻向徐国,将楚军打跑了之后才班师回朝。

表面上,这次齐桓公也是大胜而归。可是,在楚成王的攻击之下,齐桓公不但失去了重要盟友黄国,还让诸侯同盟内部再次分裂,可谓是第三度赢了“面子”,输了“里子”。


从公元前667年到公元前644年,齐楚整整对抗了二十四年,共经历了三个回合。表面看来,齐桓公最终都赢得了胜利,但这种胜利其实都不过是表面上的。事实上,齐、楚每一回合的对抗,齐桓公都是赢了“面子”,却输了“里子”。越到后来,齐桓公为赢得“面子”所付出的代价越沉重,而楚成王则不断地通过赢得“里子”狂捞实惠,让楚国在踏出南阳盆地后不断强大,成为东周诸侯国中的最强者——这样的结果,让楚成王怎能不欢迎齐、楚之间“面子”与“里子”的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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