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看守所没有后悔药

广州的车道本来就错综复杂,即便现在导航系统先进,有时候也会开错了路口。特别是对于外地来的司机,更容易迷了路。

一辆车牌号粤N开头的凯美瑞黑色小轿,风尘仆仆的从汕尾市开到广州,兜兜转转才勉强问得了看守所的位置。这省第一看守所,导航上竟然没有明确标明,王志远律师一路从龙洞偏僻的村屋小道,开到了深山入口。问了附近的村民,他们说再过前面一条石桥,往里开个一千来米,看守所就在山脚下。

王志远是一位比较实诚的律师了,原先跟着老律师好几年,最近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了新的律师事务所。能请他,首先是因为程文滨的关系。第二嘛,看关系他比起其他狮子大开口的律师还算靠谱。律师费一万块钱,肥青母子还是拿的出来的。王律师还算尽责,小律师所必须亲力亲为,一签好合同就一个人开车急忙赶到广州龙洞会见程川。

会见室是三间小房,房间彼此都是透明的,用不锈钢跟玻璃隔开。看押人员带着一黝黑,又满脸精干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人剃了个圆头,近看已是满是花白。程川今年五十七了,可容貌还是显得年轻些。要不是这满头白发与小屋的封闭性,单单从气质上看确是个门面不俗的人。有些文化气息又从容淡定,说话语速不紧不慢,思路清晰每一次回答王志远的问题都经过深思熟虑。

程川戒备心很重,当王志远拿出家庭照片给他看的时候他还在迟疑。即便是说了他二弟程文滨的名字,程川也是不太配合。他可能害怕这是办案人员假派的律师,想套他的口供吧!一直在怀疑着律师的真实身份。直到王志远报出来程云,这个远方的名字后。程川才觉得这王律师顺眼了许多。

你儿子很聪明啊,知道你会不信我,特意叫我报了这名字。

王律师我想见下家属可以吗?

这个恐怕不行了,你现在被检察院起诉了。需要在判决生效后才能会见家属,要是有什么话要交代我可以转达。

他们这次抓我,是十二年前的老案,我要做无罪辩护。

你口供?

我什么都没认,我是被冤枉的。

好,这个我们去检察院调取资料后会仔细研究。你个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吧?

他们审了我一个月,关在厕所大小的房间里,我一直没有妥协。

那他们有对你怎么样吗?王志远没有问得直白,可话里的意思是他们对你动私刑了吗?

没有,他们只是熬人,还算人道吧?

呵呵,毕竟不比过去。进去了就看开点,我们会尽力的,这一个月你做的很不错。王志远借着语速也是含糊的给予了程川一个鼓励。程川毕竟是个精明的老公安,一听就知道了律师的意思。

“做对自己有益的事,其他不用想那么多,如果相信法律。”会见结束前,王志远给程川留下了这句话。

站在省看守所门口,王志远有些沮丧。进去时他是一名律师,他必须给于辩护人信心。可走出看守所,他也是一种无奈。来前他了解过这个看守所,里面关押过不少重犯要犯。很多落马的高官都关押在里面,最近省里的王书记也是关在了里面。刚刚程川还提到了张子强,也曾被关押在这里。程川还有些自豪的说,这张子强的案件他当年当警察的时候也是参与过。搞笑的是提审程川的人员正是当年参与提审张子强的办案人员之一。

好在目前听程川口述,口供上都没有松过。不过进的了这地方,禁毒局没有真材实料不会把人押了一个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走在回牢房的路上,程川苦笑的念了这四个字。心中懊悔了一万遍,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曾经他就是相信了这八个大字,活生生的落了马。

“坦白从严,抗拒从宽”有时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当年明明自己没有亲手收下那十万块。可手下的人确实把钱带到家里后走了。这种双方咬不清的事实,程川偏偏脑子被撞认了。口供一出,外头的亲朋好友都将他骂了个遍。明明没有证据的事,你非要揽下来,这下好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有时候程川常想,当初要是死不认罪,现在会是什么结果。他不明白,奎镇公安局局长的位置,是多少有心人眼红惦记着的。都在盼着你出事,这下好别人绊不了你。你自个送上门。

奎镇靠海,曾经走私猖獗。单走私香烟这条道,不知道养活了三镇多少人,造富了多少个家庭。那时的奎镇可是远近闻名的小香港,但凡香港有的各种时髦,奎镇也是不甘人后。直到走私被打击,奎镇又转而进入了毒品高发的时代。而自始至终,无论生存环境怎么发展转变,公安这个肥差从来不缺油水。 十万块对于当时的程川都是芝麻绿豆的事,可偏偏他眼里不起眼的小事却促成了他人生中一次重大的转折。

肥青有时候调侃程川,当年你就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太顺了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你吃的是公家饭,当的是公家差。你只是全中国小镇一个屁大点地方的局长,你竟然狂到没边认了罪。你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那是贪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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